收拾东西的小丫鬟看起来还没清醒，也是正常，毕竟现在不过干干天亮，除了一项醒得早的慕玲珑，慕府中的人大半还在睡梦中。
丫鬟大概没发现问她话的人乃是大小姐，迷迷蒙蒙的回答了几句，睁眼之后，一看，便吓了一个大跟头。
“小姐，啊，是大小姐，奴婢无礼…”
她慌忙认错，急急忙忙，不成语调的样子，倒让慕玲珑的心情难得的好了起来。
是压抑太久了吗？
“起来，这么紧张干什么，我难道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刚才那几个字的时候，丫鬟还在慌不迭的点头，嗯嗯啊啊的应着，后面那几句话的时候，丫鬟还在应着个没完没了。
可是不多时，她便反应过来自己应错了，立马，慕玲珑还没说什么，丫鬟自己就吓了个半死。
“我真该死，怎么说话的，小姐，您当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是奴婢没听清，瞎应和，小姐莫要往心里去…”
这娇憨的样子实在可爱，让慕玲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昨晚一定没睡好吧。”
慕玲珑说道。
“是…的确如此，小姐怎么知道的？”
见慕玲珑的态度并不差，丫鬟壮着胆子问道。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晚上睡不好，早上又起来的早，自然就会像你一样痴痴呆呆，话都听不清了。”
听慕玲珑如此说道，丫鬟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你也不必自责什么，这事事人人都有的，我小的时候在学…”慕玲珑本想说在“在学校”，幸好话还没道出口中，她便反应过来，随即改口道：“在学书的时候，也总是如你一般打着瞌睡。”
说完之后，慕玲珑暗自捏了一把汗，这丫鬟是个新面孔，应该看不出来她话语中的破绽。
此时，她到有点嫌弃自己的多嘴了，如果是个在府中待了多年的老婆子，岂不是可以轻易发现她所说话语的漏洞？
好在，这个丫鬟的阅历也的确对的起她的年龄，稚嫩而无知，听了慕玲珑的胡话，她也全为明白似的，只是胡乱的点着头。
慕玲珑松了一口气，心想，像这样年轻而稚嫩的丫鬟，平时说说话倒是没什么。
“小姐，这包裹是老爷吩咐收拾的，小姐此时到来，是为了检视奴婢干活么…”
丫鬟怯怯问道，大概是因为天性胆小的缘故，她此时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慕玲珑一拍脑袋，她只顾着诉说自己的情感，只顾着放松，既然全然忘记了自己找这丫鬟说话的目的是什么？
要不是自己还处于风华正茂的青春年华，慕玲珑一定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老得记忆都出问题了。
可是自己此时虽然没老，但这种记忆水准，也很难说是没出什么问题吧。
想到这里，本能的，慕玲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情不自禁的发出苦笑。
她的这番动作，自然的，让这个本来就胆小的丫鬟，吓了一个大跳了。
“小姐，小姐，奴婢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还是做错了什么事…”
她只当是自己引起了慕玲珑的不快，全然没有看出来慕玲珑的想法，因此在此时，指责自己比什么都快，都诚恳了。
此时的慕玲珑，倒还在想着自己的事，还在想着，要不要托翠儿为自己买些药补品之类的，却被此时丫鬟的反应给惊着了。
“你这是做什么？”
慕玲珑哪知道她的动作带给别人的反应，自然十分不解了。
“我没责怪你，唉，真是，我平时既不责打你们，也不训斥你们，平时若从父亲那里得了什么好处，我也只拿少少的一份，其余尽数分给府中的下人…”
慕玲珑说着说着，心里也是十分不解。
这的确是她的真实想法，她也的确不明白这些丫鬟下人的心中所想。
“你们却还是这般怕我，好像我是那人贩子，吃人的怪物一样，随时就可以卖了你们，或者把你们拆吃入腹，真是，我…”
慕玲珑说着说着，心里也委屈起来。
她扶着小丫鬟瘦弱的肩膀，忍不住问道：
“你们就有这么怕我么？”
丫鬟有点惊恐，但不知为何，此时的反应还不及刚才大。
慕玲珑又问道：
“我有对你们做过什么残忍的事么？让你们这般怕我？”
“小姐小姐，您的手劲太大了。”
那丫鬟开口，说出的第一句居然是抱怨慕玲珑的力气。
“啊，抱歉。”
慕玲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激动，赶紧放开了手。
她居然会为这种事激动到这个地步？
这是慕玲珑自己也没意识到的。
情感被压抑的太久，心中复杂的心悸太多，终究会在别的地方，以其他方式爆发出来。
就如此时的情况一般。
爆发出来了。
“不是的，小姐，其实，在奴婢的心里，您一点也不可怕。”
丫鬟的脸色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至少，在现在，她敢于正视慕玲珑了。
也许是刚才慕玲珑那番话的缘故。
“老爷太严格，夫人太狠厉，对于奴婢而言，他们都是高高在上，不能抬眼对视的人。”
丫鬟接着说道：“可小姐您是不同的，您至少可以说话…”
“可以说话…”
慕玲珑此时有点无言了，她也没想到，自己在丫鬟心中，唯一和慕天笙与沈云暖不同的地方在于，可以说话。
慕玲珑自我认为，比起慕天笙，沈云暖，她是一个温柔待人的人，甚至比起周诗芸，慕春秋，她也做到了足够亲近下人。
如今换来了这样一个评价，倒让她有些怨念了。
那丫鬟此时的反应倒还算敏锐。
“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没有诋毁小姐的意思。”
“这也不算诋毁。”
事到如今，慕玲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只能理解的笑笑。
“不，不是的，该怎么说呢，奴婢并不是想说这种话…”
那丫鬟到底心里紧张，如今和慕玲珑说着说着，汗都急下来了。
忽然她灵机一动，说道：“刚才的道歉。”
“嗯？”
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倒让慕玲珑十分不解。
“啊，奴婢是说，刚才小姐只不过是力气大了点，就可以为这种事道歉，若在别的情况，就算要道歉，该道歉的也是奴婢才对，可对于小姐而言，这就不同了。”
“小姐是唯一愿意为这种事道歉的人，小姐，您不明白，现在要和人说话太难了，即使是身边要好的姐妹，也不敢将心里的话随意说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