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说，我的确是有不好了？”
慕玲珑勉强的笑笑，心里又忍不住在这句话后抱怨自己，心眼是否太小，心思是否太敏感，才会在这时候对一个小丫头说的话耿耿于怀，纠结不已？
若说顺从本心，她不想问这种问题的，可这话，还偏偏真是从她心中无意识的溜到嘴边的。
若要问慕玲珑，或许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想说，还是不想说呢。
这话既然说出了口，听在这个丫鬟的耳中，她自然不敢承认了。
“非是如此…小姐莫要误会，小姐对我等奴婢甚是宽厚，我等又为何要对小姐生出不满之心，小姐…”
她瑟瑟的说着，让慕玲珑横生几分悲凉之意。
天地良心，看到丫鬟这般样子，慕玲珑若是生出什么愤怒憎恶之感，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没有愤怒憎恶，不代表慕玲珑心里就不会生出其他异样的感觉。
她至少在下人方面是付出心力的，自认为，也是真心相待他们。
可是人与人之间终究是隔得太远，也许同一情况下，慕玲珑会自认为做的不错，然而别人，也未必会做如此想法。
也许，不是单纯的做法的问题，是身份，是地位，是许多许多其他的原因。
光是这些因素，就让交谈变成了试探与争斗的同义词。
又枉论其他呢？
“我几时怪过你了…”
慕玲珑轻叹一口气，说道。
那丫鬟看上去，有一半感激，一半惶恐，感情如分成两半的流水，以截然不同的姿态，出现在她的脸上。
“小姐的温柔大量，奴婢是知道的，小姐平时对奴婢的好，奴婢也是记在心上的，”
那丫头看慕玲珑的态度，又赶紧谄媚了几句，这些或许是她在那些待久了了的老婆子那里听来的话，她说的正欢，如同背书似的，滔滔不绝的从嘴里涌出。
“行了。”可慕玲珑却没什么兴趣，像这类纯粹为了迷惑人和麻痹人而出现的话语，她若想听，大可找个年龄经验都十分丰厚的老婆子过来。
一张嘴，可以从今天说道明年的端午节还不停歇，而且保证花样百出每一样重复，她又何必去听一个说话磕磕绊绊，样子瑟瑟缩缩的小丫头对自己背诵课文呢？
“你不必说了。”
慕玲珑的反应十分冷淡，十分果决，而那个小丫头，正绞尽脑汁将自己心里肺里的词句都摘抄出来。
她乍见这一打断，心里一惊，一惊之下，就忍不住把自己脑中所出现的本能恐惧道出：
“小姐，奴婢对您自然是极其感激的，即使是夫人和老爷都那样说您的情况下，奴婢也从然没有说过您一句不是，一句不好呀…”
她的惶恐道出嘴，却还没来的及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话，只是睁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迷茫的看着四周。
而此时的慕玲珑，反应自然是与她大为不同了。
慕天笙在背后说她的话？
什么话？
慕玲珑的心中一阵紧张。
若是连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丫鬟都能知道的事，她却一点未知，那岂不是、岂不是…
慕玲珑伸出手来，按在丫鬟的肩膀上，尽量保持着自己的情绪冷静。
“你刚才说，老爷和夫人有谈论过我？”
“奴婢有说么？”
丫鬟还是一脸迷茫。
“……”
慕玲珑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装傻？
慕玲珑想笑。
装的过去么？
而且是在她慕玲珑的面前，要怎么装，如何装？
慕玲珑也懒得说话，懒得做什么动作，只是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小丫鬟。
她的眼神沉静如深沉的湖水，一眼望去，好似整个人都要被吸入其中。
自然的，湖水中的人也明白，自己的失言，在慕玲珑面前，是无法蒙混过去的。
“小姐恕罪，是奴婢多嘴。”
丫鬟慌忙讨饶。
可慕玲珑要的不是恕罪，更甚的，慕玲珑还要感激她的行为，感激她的失言。
“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愧疚哭诉，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并非是要为难你。”
这就是慕玲珑的性格，她索性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直接把话挑明了，特别是在这人的面前，直接清清楚楚的讲出来，生出不必要的力气。
只需要告诉她…
“老爷和夫人，具体说了什么，告诉我这点就行。”
慕玲珑说道，她的目光让人畏惧，却又让人无法离开视线。
“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呢？”而那个年纪轻轻的丫鬟，却还想做一点微弱的反抗。
“老爷和夫人和您甚是亲厚，您为何不亲自一问他们，却要生出此等防范猜忌之心…”
她说着，语气已是越来越微弱。
“住口。”
慕玲珑喝到。
让这个丫鬟说太多的话，搅乱她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思，本来就是慕玲珑的失策。
此时她的心中所想，在慕玲珑听起来，更是无端又可笑，毫无可取之处。
“你不应该想的这么多，你现在是个下人，就算不是，想这么多，对你也没有好处。”
想之前那样，少说一点话，那样就很好了。
慕玲珑想，话多的人，通常都不会活的很幸福。
“想多已经是不对，”她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一下这个丫鬟的嘴，道：“何况是说多。”
那丫鬟竦然抿紧了嘴唇，再也不言了。
“告诉我，我所求的，只是一份渴望了解父母心意的愿望而已。”
你该不会连这点想法，也要胡乱解读吧？
慕玲珑仍旧按着这丫鬟的双肩，不知不觉间，手已经暗暗发紧。
“奴婢也是听几个大丫鬟的暗地交谈。”
她说完了这一句之后，就扳起了手指，皱起了眉头，看样子，是在努力沉思，究竟是哪几个大丫鬟。
可此时，慕玲珑所在乎的真不是这个。
这府中的丫鬟婆子酷爱嚼舌根，一旦消息能传播到他们的圈里，还会漏下一个不知道吗？
“不，你只消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话就够了。”
“是…”
“老爷只是觉得小姐平常看起来郁郁寡欢，十分不快乐，觉得小姐这样子对身体不好…”
那丫鬟说着，如同搬出腹中的存物一般，看她那模样，显得尤为痛苦。
然而慕玲珑，还是不满意。
“只是这样而已？”她问道。
当然不可能只是这样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