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璞
《晋书》本传：”太兴初……璞著《江赋》，其辞甚伟，为世所称。后复作《南郊赋》，帝见而嘉之，以为著作佐郎。“又汤球辑《晋中兴书》卷七《东阿郭录》：”郭璞太兴元年奏《南郊赋》，中宗见赋嘉其才，以为著作佐郎。“故陆侃如《中古文学系年》把此赋系于太兴元年（318）。李善注《文选·江赋》引《晋中兴书》：”璞以中兴宅江外，乃著《江赋》，述川渎之美。“璞当时尚在王导参军任上，故此赋有坚定南北士族中兴晋室的用意。全赋以长江为主线，因水及山，极写长江沿岸的有利地形和丰富物产，描绘了长江自然天成、汪洋恣肆的壮丽画卷。
咨五材之并用［1］，寔水德之灵长［2］。惟岷山之导江［3］，初发源乎滥觞［4］。聿经始于洛沬［5］，拢万川乎巴梁［6］。冲巫峡以迅激［7］，跻江津而起涨［8］。极泓量而海运［9］，状滔天以淼茫［10］。总括汉泗［11］，兼包淮湘［12］。并吞沅澧［13］，汲引沮漳［14］。源二分于崌崃［15］，流九派乎浔阳［16］。鼓洪涛于赤岸［17］，沦馀波乎柴桑［18］。纲络群流［19］，商榷涓浍［20］。表神委于江都［21］，混流宗而东会［22］。注五湖以漫漭［23］，灌三江而漰沛［24］。滈汗六州之域［25］，经营炎景之外［26］。所以作限于华裔［27］，壮天地之崄介［28］。呼吸万里［29］，吐纳灵潮［30］。自然往复，或夕或朝。激逸势以前驱［31］，乃鼓怒而作涛［32］。峨嵋为泉阳之揭［33］，玉垒作东别之标［34］。衡霍磊落以连镇［35］，巫庐嵬崛而比峤［36］。协灵通气［37］，薄相陶［38］。流风蒸雷［39］，腾虹扬霄［40］。出信阳而长迈［41］，淙大壑与沃焦［42］。
若乃巴东之峡［43］，夏后疏凿［44］。绝岸万丈［45］，壁立赮驳［46］。虎牙嵥竖以屹崒［47］，荆门阙竦而磐礴［48］。圆渊九回以悬腾［49］，湓流雷呴而电激［50］。骇浪暴洒［51］，惊波飞薄［52］。迅澓增浇［53］，涌湍叠跃［54］。砯岩鼓作［55］，漰湱泶灂［56］。，溃濩漷［57］。潏湟淴泱，瀹［58］。漩澴荥，渨瀑［59］。溭淢浕涓［60］，龙鳞结络［61］。碧沙瀢而往来［62］，巨石硉矹以前却［63］。潜演之所汩淈［64］，奔溜之所磢错［65］。厓隒为之泐嵃［66］，碕岭为之岩崿［67］。幽积岨［68］，硞礭［69］。
若乃曾潭之府［70］，灵湖之渊［71］。澄澹汪洸，滉囦泫［72］。泓汯浻澋，涒邻潾［73］。混浣灦涣［74］，流映扬焆［75］。溟漭渺湎，汗汗沺沺［76］。察之无象，寻之无边。气滃渤以雾杳［77］，时郁律其如烟［78］。类胚浑之未凝［79］，象太极之构天［80］。长波浃渫［81］，峻湍崔嵬［82］。盘涡谷转［83］，淩涛山颓［84］。阳侯砐硪以岸起［85］，洪澜涴演而云回［86］。峾沦溛瀤［87］，乍浥乍堆［88］。豃如地裂［89］，豁若天开［90］。触曲厓以萦绕［91］，骇崩浪而相礧［92］。鼓窟以漰渤［93］，乃湓涌而驾隈［94］。
［1］咨：叹美之辞。五材：原作”五才“，据《文选考异》改。指金、木、水、火、土。《左传·襄公二十七年》：”宋子罕曰：’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
［2］寔：通”实“。水德：指水的品质、特性。李善注引《淮南子》曰：”夫水者，不大可极，深不可测，无公无私，水之德也。“灵长：广大美好。吕向注：”灵长，言上善柔德广大利物也。“
［3］惟：发语词。岷山：位于今四川、甘肃交界处，是岷江、嘉陵江的发源地。导江：《尚书·禹贡》：”岷山导江，东别为沱。“导，起源。古人以为长江发源于岷山。李善注引《孔子家语》：”孔子谓子路曰：’夫江始于岷山，其源可以滥觞。及其至于江津，不舫舟，不避风，则可以涉。‘“
［4］滥觞：江河发源之处水势很小，仅能浮其酒杯，故以滥觞引申为江河之发源地，或事物的起源。
［5］聿：语助词。经始：开始经营。这里指长江初经之地。洛：指雒江，在今四川广汉境内入沱江。沬：即今四川之大渡河。
［6］拢：收拢，汇合。巴：古代巴郡，在今重庆市一带。梁：古九州之一。辖境即今陕西南部及四川全部。
［7］巫峡：三峡之一。在长江上游，位于今重庆巫山县东，因巫山得名。迅激：波浪迅疾、猛烈。
［8］跻（jī）：登。江津：地名，即今重庆江津市，在长江沿岸。
［9］极：穷尽。泓量：水深广貌。海运：海波动荡。《庄子·逍遥游》：”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溟。“
［10］淼茫：即”渺茫“。水势广阔浩大貌。
［11］汉：汉水，亦称汉江，源出于陕西宁强县境蟠冢山，于湖北武汉市入长江。泗：泗水，亦称泗河，发源于山东泗水县陪尾山，后流入淮河。
［12］淮：淮河，古称淮水。四渎之一。源出河南桐柏山，东流入洪泽湖。湘：湘江，又称湘水，源起广西兴安县海阳山，北流至湖南注入洞庭湖。
［13］沅：沅水，即沅江，一源出贵州都匀县云雾山；一源出贵州甕安县。二水东流入洞庭湖。澧：澧水，源出湖南桑植县北，东流入洞庭湖。
［14］汲引：引入。沮：沮水，源于湖北保康县西南，东南流至当阳县与漳水会合，故名漳沮河，南流至江陵入长江。漳：漳水。
［15］崌（jū）崃（lái）：即崌山和邛崃山，皆位于四川西部。《山海经·中山经》：”崃山，江水出焉，东流注大江。“”崌山，江水出焉，东流注于大江。“
［16］九派：九条支流。浔阳：古县名，在今江西九江市。李善引应劭《汉书注》：”江自庐江浔阳，分为九也。“
［17］鼓：振起，掀起。赤岸：古地名，在今江苏扬州市一带。
［18］沦：没也。柴桑：古县名，在今江西九江市西南。
［19］纲络：网罗，包罗。
［20］商榷：研讨，商讨。此作汇总解。涓浍（kuài）：细小的水流。
［21］表：显示，表现。神委：积水深广貌。李善注引郑玄曰：”委，流所聚。“刘良注：”言深广，故曰神也。“江都：古县名，即今江苏扬州市。
［22］混：汇合。流宗：流派，支流。东会：指长江东流注于海。
［23］五湖：此指太湖。李善注引张勃《吴录》曰：”五湖者，太湖之别名也，周行五百馀里。“漫漭（mǎng）：水面宽广无边貌。
［24］三江：说法不一。李善注：”《尚书》曰：’三江既入，震泽底定。‘孔安国曰：’自彭蠡，江分为三，入震泽。‘又曰：’震泽，吴南太湖名也。‘“《水经注·沔水》引郭璞注，则以岷江、松江、浙江为三江。漰（pēng）沛：波涛激荡的声音。
［25］滈（hào）汗：川流不息的样子。六州：指长江流经的益、梁、荆、江、扬、徐各州。大体包括今甘肃、四川、陕西、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诸省之部分地区。这里极言长江流域之广。
［26］经营：回旋往来。炎景：即烈日。李善注：”南方火，故曰炎景。“
［27］作限：成为险阻。华：中原地区。裔：蛮夷，此泛指边远地区。
［28］壮：壮伟。崄（xiǎn）介：险阻。
［29］呼吸万里：形容长江流势迅疾，呼吸之间可达万里。
［30］吐纳：吐出、接纳。灵潮：潮水。潮水朝夕涨落，若有神掌控，故曰”灵潮“。
［31］逸势：奔驰、迅疾的气势。
［32］鼓怒：动怒。
［33］峨嵋：即峨眉山。在四川峨眉山市西南。泉阳：县名。李善注：”泉阳，即阳泉也。顾野王《舆地志》云：’益州阳泉县，蜀分绵竹立。‘“故城在今四川德阳市西。揭：标记。
［34］玉垒：山名，在今四川灌县西北。东别：岷江南流至灌县分内外二江，向东分出一条支流，即之标”东别“。李善注：”《水经》曰：’江水又东别为沲，开明之所凿。‘《尚书》曰：’岷山导江，东别为沲。‘“沲：同”沱“。标：标记。
［35］衡：即南岳衡山，在湖南衡山县；霍：霍山，即安徽霍山县西北的天柱山。磊落：山高大貌。镇：一方之主山。李善注：”《周礼》曰：’荆州之镇山曰衡山。‘郑玄曰：’在湘水南，镇山名，安地德者也。‘“
［36］巫：巫山，在重庆巫山县东与湖北交界处。庐：庐山，在江西九江市南。嵬（wéi）崛（jué）：山高大特出貌。峤（qiáo）：山尖而高。
［37］协灵通气：即协通灵气。此句是说，江水长流不息，可使山川之气相通。李善注：”《庄子》曰：’川谷通气，故飘风。‘“
［38］（pēn）薄：波浪激荡。相陶：指陶冶化育万物。李善注：”《老子》曰：’阴阳陶冶万物。‘“
［39］流风：迅疾的风。蒸雷：腾起的雷声。蒸，上升。此句是说，迅疾的山风狂吹波涛，发出巨大声响，犹如惊雷从水面上升起。
［40］此句是说，水气上升化为彩虹，腾空入云。
［41］信阳：即信陵之阳。李善注引臧荣绪《晋书》：”建平郡有信陵县。“在今重庆。长迈：长行。
［42］淙：流注。大壑：大海。《庄子·天地》：”夫大壑之为物也，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成玄英疏：”大壑，海也。“沃焦：传说的一座山，在东海南三万里。
［43］巴东：县名，古属巴郡，今属湖北宜昌地区。从重庆奉节至湖北宜昌之间的长江两岸，山高谷深，形成无数峡谷，其中最著名的是三峡。
［44］夏后：大禹。后，君主，帝王。
［45］绝岸：陡峭的崖壁。
［46］壁立：像墙壁一样直立。赮：古”霞“字。驳：本指马毛色不纯。此处指岩壁色彩如云霞般斑斓。
［47］虎牙：山名。李善注引盛弘之《荆州记》：”郡西溯江六十里南岸有山，名曰荆门，北岸有山，名曰虎牙，二山相对，楚之西塞也。虎牙，石壁红色，间有白文，如牙齿状。荆门上合下开，开达山南，有门形，故因以为名。“嵥（jié）竖：突出耸立的样子。屹崒（zú）：山势高峻貌。
［48］荆门：山名。阙竦（sǒng）：像耸立的高阙。阙：古代宫殿、祠庙等建筑物前所立楼观，左右相对，中间有路，故又称”双阙“。磐礴：连绵词，通常写作”磅礴“。此指山势高大，气势雄伟。
［49］圆渊：漩涡。张铣注：”峡间江水深急，激岸石而成圆流，故云圆渊也。“回：回旋。悬腾：向空中腾涌。
［50］湓（pén）流：声响很大的急流。李善注引《苍颉篇》：”湓，水声也。“呴（hǒu）：同”吼“。电激：如闪电般急猛。
［51］暴洒：浪花四溅的样子。暴，突然，迅疾。
［52］飞薄：飞扬激荡。
［53］迅澓（fú）：迅疾的回流。增：通”层“。浇：回旋的水流。
［54］涌湍：汹涌的急流。叠跃：形容波浪不断奔腾，后浪推前浪。
［55］砯（pīng）：水浪击打岩石发出的声音。鼓作：如鼓声大作。
［56］漰（pēng）湱（huò）、泶（xiáo）灂（zhuó）：李善注：”皆大波相激之声也。“
［57］（pīng）、（bèi）、（hōng）、（kuài）、溃濩（huò）、（huò）、漷（huò）：李善注：”皆水势相激汹涌之貌。“
［58］潏（yù）湟、淴（hū）泱、（shù）（shǎn）、（shěn）瀹（yuè）：李善注：”皆水流漂疾之貌。“
［59］漩澴（huán）、荥（yíng）、渨（wēi）（lěi）、瀑：李善注：”皆波浪回旋涌而起之貌也。“
［60］溭（zé）淢（yù）、浕（jìn）涓：水波起伏貌。
［61］龙鳞结络：李善注：”如龙之鳞，连结交络也。“
［62］瀢（duì）（duò）：沙石随水流动貌。
［63］硉（lù）矹（wù）：沙石转动的样子。前却：进退。
［64］潜演：潜行地下的水流。汩淈（gǔ）：水涌出貌。
［65］奔溜：奔泻的水流。磢（chuǎng）错：碰撞，摩擦。指水流摩擦岩石。
［66］厓：”涯“的古字。水边，岸。隒（yǎn）：涯。泐（lè）：石头散裂开。嵃（yǎn）：险峻的样子。这句是说，岸边石头因被水冲击而散裂，使得石岸显得更加险峻。
［67］碕（qí）岭：连绵不断的山岭。岩崿（è）：急流冲击崖岸所形成的坎穴。
［68］：同”涧“。积：积聚，积累。岨（zǔ）：同”阻“，险要。五臣本作”阻“。幽涧中巨石积阻成险。
［69］（què）硞（kù）、（luò）礭（què）：李善注：”皆水激石险峻不平之貌。“
［70］曾潭：重潭，深潭。府：李善注引王逸《楚辞注》：”楚人名渊曰潭府。“意为如府库深不可见。
［71］灵湖：深湖。灵湖之渊，深渊。
［72］澄澹、汪洸（huǎng）、（wǎng）滉（huàng）、囦（yuān）泫（xuán）：李善注：”皆水深广之貌。“
［73］泓汯（hóng）、浻（yǒng）澋（hòng）、涒（yūn）邻、（wān）潾（lín）：李善注：”皆水势回旋之貌。“
［74］混浣（huàn）、灦（xiǎn）涣：水势清深而闪亮的样子。
［75］映：光影。焆（juān）：光明。扬焆，湖面上阳光闪耀。
［76］溟漭、渺湎（miǎn）、汗汗、沺（tián）沺：李善注：”皆广大无际之貌。“
［77］滃（wēng）渤：雾气涌出而弥漫的样子。杳：幽暗深远。
［78］时：时时。郁律：水气上蒸貌。
［79］胚浑：混沌。古人指宇宙未形成的状态。李善注：”言云气杳冥，似胚胎浑混，尚未凝结，又象太极之气，欲构天也。“
［80］太极：中国古代哲学中所说一种原始的混沌之气，为宇宙万物的本源。《周易·系辞上》：”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构天：指天地万物的形成。
［81］浃（xiá）渫（dié）：水波连续貌。
［82］此句是说，水流湍急，涌起高浪，如山一般崔嵬。
［83］盘涡：漩涡。谷转：顺着山谷流转。
［84］此句意为，飞腾起的波涛落下就如同高山倒塌。
［85］阳侯：传说中的波神。高诱《淮南子注》：”阳侯，陵阳国侯也。其国近水，溺水而死，其神能为大波，有所伤害，因谓之阳侯之波。“后以阳侯指代巨浪。砐（è）硪（é）：水波摇动貌。岸起：指浪高如崖岸。
［86］涴（wǎn）演：水势回曲貌。云回：像云一样回绕。
［87］峾（yín）沦：水流回旋貌。溛（wā）瀤（huái）：水波起伏不平的样子。
［88］乍浥（yà）：水突然落下。堆：指水波高起。
［89］豃（kàn）：深的样子。吕向注：”豃，深穴。言水为烈风所吹，四面浪起，中为深穴，则豃然如地裂。风波既息，烟雾尽销，则豁然若天开。“
［90］天开：云开雾散。
［91］曲厓：弯曲的山崖。
［92］崩浪：浪触崖而崩散坠落。相礧（léi）：互相撞击。
［93］（kè）窟：山边洞穴。漰渤：水声。
［94］湓涌：水汹涌漫溢。驾：凌驾，漫过。隈（wēi）：山的弯曲处。
鱼则江豚海狶［1］，叔鲔王鳣［2］。鲉［3］，鲮鳐鲢［4］。或鹿觡象鼻［5］，或虎状龙颜［6］。鳞甲错［7］，焕烂锦斑［8］。扬鳍掉尾，喷浪飞唌［9］。排流呼哈［10］，随波游延［11］。或爆采以晃渊［12］，或嚇鳃乎岩间［13］。介鲸乘涛以出入［14］，顺时而往还［15］。
尔其水物怪错［16］，则有潜鹄鱼牛［17］，虎蛟钩蛇［18］。蜦鲎蝞［19］，鲼［20］。王珧海月［21］，土肉石华［22］。三蝬江［23］，鹦螺蜁蜗［24］。璅蛣腹蟹［25］，水母目虾［26］。紫蚢如渠［27］，洪蚶专车［28］。琼蚌晞曜以莹珠［29］，石应节而扬葩［30］。蜛蝫森衰以垂翘［31］，玄蛎磈磥而碨［32］。或泛潋于潮波［33］，或混沦乎泥沙［34］。
若乃龙鲤一角［35］，奇鸧九头［36］。有鳖三足，有龟六眸［37］。赪蟞胏跃而吐玑［38］，文磬鸣以孕璆［39］。拂翼而掣耀［40］，神蜧蝹蜦以沉游［41］。马腾波以嘘蹀［42］，水兕雷咆乎阳侯［43］。渊客筑室于岩底［44］，鲛人构馆于悬流［45］。雹布馀粮［46］，星离沙镜［47］。青纶竞纠［48］，缛组争映［49］。紫菜荧晔以丛被［50］，绿苔髿乎研上［51］。石帆蒙笼以盖屿［52］，蓱实时出而漂泳［53］。
其下则金矿丹砾［54］，云精爥银［55］。珕珋璿瑰［56］，水碧潜琘［57］。鸣石列于阳渚［58］，浮磬肆乎阴滨［59］。或彩轻涟［60］，或焆曜崖邻［61］。林无不溽［62］，岸无不津［63］。
其羽族也［64］，则有晨鹄天鸡［65］，鸥［66］。阳鸟爰翔［67］，于以玄月［68］。千类万声，自相喧聒［69］。濯翮疏风［70］，鼓翅［71］。挥弄洒珠［72］，拊拂瀑沫［73］。集若霞布［74］，散若云豁。产毻积羽［75］，往来勃碣［76］。
橉杞稹薄于浔涘［77］，栛梿森岭而罗峰［78］。桃枝筼筜［79］，实繁有丛［80］。葭蒲云蔓［81］，以兰红［82］。扬皜毦［83］，擢紫茸［84］。荫潭隩［85］，被长江。繁蔚芳蓠［86］，隐蔼水松［87］。涯灌芊萰［88］，潜荟葱茏［89］。
鲮跼于垠隒［90］，獭睒瞲乎空［91］，迅蜼临虚以骋巧［92］，孤玃登危而雍容［93］。夔翘踛于夕阳［94］，鸳雏弄翮乎山东［95］。
因岐成渚［96］，触涧开渠［97］。漱壑生浦［98］，区别作湖［99］。磴之以瀿瀷［100］，渫之以尾闾［101］。标之以翠蘙［102］，泛之以游菰［103］。播匪艺之芒种［104］，挺自然之嘉蔬［105］。鳞被菱荷［106］，攒布水蓏［107］。翘茎瀵蕊［108］，濯颖散裹［109］。随风猗萎［110］，与波潭沲［111］。流光潜映［112］，景炎赮火［113］。
［1］江豚：一种鲸类，李善注引《南越志》：”江豚似猪。“海狶（xī）：即海豚。李善注引郭璞《山海经注》曰：”今海中有海狶，体如鱼，头似猪。“
［2］叔鲔（wěi）：小鲟鱼。大者称”王鲔“，小者称”叔鲔“。王鳣，鳣鱼之大者，即大鲟鳇鱼。
［3］（huá）：李善注引《山海经》：”鱼，其状如鱼而鸟翼，出入有光，其音如鸳鸯。“（liàn）：形似绳的一种鱼。（téng）：李善注引《山海经》曰：”，其状如鳜。“鲉（yóu）：一种体长似鳝的鱼。
［4］鲮（líng）：身体侧扁，口小，鳍长，分布于我国南方各省水系中。鳐（yáo）：即文鳐鱼，又名飞鱼。（lún）：一种形状似鲫鱼、体有花纹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