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父亲不在家中,他踮起脚尖去够高案几上的茶盏,结果打破了茶盏,手指被割破,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娘亲听到声音从外面进来,担心地拉过他的小手,为他包扎伤口,伤口刚包扎好,娘亲脸色突变,口吐鲜血倒在了他的脚下。
他永远都忘不了娘亲当时的眼神,惊恐,无助,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艰难地朝他伸出一只手,低声呜咽般地叫着:“寒儿……”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瘫软在地,不停地摇晃娘亲的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手上都是娘亲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他仓皇地逃离了竹屋,一路往前奔跑,跑了三天三夜,最后晕倒在一片荒野之中,被练霜迟救起,之后便隐居绝尘峰上的山院。
这个噩梦缠绕了他许多年,每当他想起娘亲死前的眼神,心就无法抑制地颤抖,深深地悔恨自责,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爱他的父亲,若是父亲知道娘亲是他害死的,他一定会恨他,再不愿见他吧。父亲那样深爱着娘亲……
雪凰舞看着楚夜寒痛苦的神情,不自觉地上前两步,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医仙,你怎么了?”
楚夜寒没有看她,眼神慌乱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血还在往外冒,他呆呆地看了许久,突然转身冲出门去。
雪凰舞被他极其反常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绝尘崖边,楚夜寒静立着,山风鼓动着袖袍,留给雪凰舞一道萧索而凄然的背影。
雪凰舞追上去,以为他神经错乱想不开要跳崖,猛地扑了过去,谁知楚夜寒刚巧在这个时候转身,她一个不慎扑了个空,惯性使然,她往前踉跄了几步,没刹住车……在快掉下山崖的时候她想了想,后悔刚才不该跑着过来,若没有那加速度她也至于落下山崖,而医仙显然已经处于癫狂状态,拉住她的可能性几乎为负,不跟着她跳下来就算是万幸,她对他已然不抱任何希望,不过想来她好歹是只有修为的狐狸,从崖上摔下去,只要及时护住脑壳,顶多少个胳膊缺个腿啥的,估计也死不到哪里去。
但事实是很残忍的,楚夜寒明显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前脚还没完全掉下去,他就用自己的手,请注意,是用他受了伤的右手抓住了雪凰舞受了伤的左手,电光火石之间,他丝毫未来得及多想,只觉得自己应该把雪凰舞给拉上来,并且疑惑着一个正值大好青春的少女究竟为何事想不开要跳崖解来决问题。
雪凰舞在心中哀叹了一声,她的这辈子就要结束在医仙的右手中了。
楚夜寒将雪凰舞拉了上来,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他根本不需要用手去拉雪凰舞上来,可以用腰带,树藤什么的,而且在那断崖下三米处的岩石上长了一棵不大不小的树,也能支撑她一段时间,他用传音叫来练霜迟就可以轻松地把她捞上来,可事实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劝她节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