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提笔,瞥了眼香案,埋头也打算动笔,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写好了。
“宋兄!宋兄!”正在宋栀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旁边的卢子健趴在桌子上小声地朝宋栀喊。
宋栀转头看了他一眼,卢子健一喜:“宋兄,我看你愁眉不展,怎么样?是不是和我一样也不会?”
宋栀:“……”
宋栀的面无表情让卢子健以为自己猜中了,于是便有些小得意起来:“看宋兄和我这么投缘的份上,让我来帮帮你……”
卢子健眉毛一挑,手伸进袖子里面掏啊掏,掏啊掏,掏出一个厚实的小册子。
“瞅瞅,这是什么?”卢子健一脸笑。
宋栀一惊:这特么是小抄!少年,你要不要这样准备齐全?
“给你!不谢!”宋栀还没反应过来,顿的一声,桌子上多了个烫手的山芋!
惊呆了的宋栀眼瞅着监考的夫子目光如炬地朝她射过来,怕得瑟瑟发抖,气得瑟瑟发抖!
“卢子健,你想干嘛?”联想到这货大门口发金子让人退赛的壮举,宋栀不由得想到这货是想嫁祸他!真是粗暴的小心机啊!
“哎!快抄啊!”卢子健猫着身子小声对宋栀道,说完,又从袖子里面掏出同样厚度的小册子,提笔奋笔疾书起来。
宋栀简直想揍死这个货,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到底里面装的是水还是猪脑子!
顶着夫子火辣辣的视线,宋栀觉得自己怕是药丸。随着夫子离他越来越近,宋栀想到了被教学主任支配的恐惧。
“夫子,你听我说。”宋栀哑然开口,慌忙解释。
对上夫子几乎下一刻就要找人将她叉出去的表情,宋栀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真的!
“这位学子这……”
“夫子,你来看看这道题是不是出错了?我怎么觉得有问题?”紧张时刻,卢子健略带嬉皮的声音传来。
夫子转头怒目一瞪,卢子健狗腿地伸手拉住夫子的手:“夫子,你瞧瞧看?”
夫子严肃的表情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过程变成春风和睦:“我看看?”
别以为宋栀没看见卢子健私下塞给夫子金锭子!宋栀简直觉得风中凌乱,三观真是被刷新得不要不要的!
“咳咳!”夫子直起身,刚正不阿的声音传来:“各位学子抓紧时间了!”
说罢,轻轻敲了敲宋栀的桌子,慢悠悠地晃着回了前排。
宋栀心领神会,嗖的一下快速将小抄藏起来,这种被开挂的感觉,真是让人觉得好不真实!
“宋兄,还不抓紧时间了!”卢子健冲宋栀递了个得意洋洋的眼神,说罢,又埋头专心抄起来。挥洒的墨水因为锦衣公子的不小心,袖子上沾染点点墨迹。
宋栀无语,袖子下藏着的小册子,夫子都被收买了做睁眼瞎,不抄白不抄!于是,宋栀也刷刷开始奋笔疾书。
一时间,教室中香烟袅袅,学子们低着头认真答题,气氛静谧了下来。
诸侯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学子们纷纷交上答卷后,夫子便宣布第一轮笔试完毕。
“学子们!明日上午放榜,榜上有名者由素斋先生亲自挑选合格的弟子!”
说完,夫子带着书院的学子和试卷先离开之后,安静的教室里面重新恢复热闹。
“宋兄,怎么样?我这小册子有用吧?”卢子健凑过来勾着宋栀的脖子自来熟地道。
“不错,答案挺齐全的。不过你的金元宝更有用吧?”宋栀能说什么?虽然不喜欢这货的勾肩搭背,但是谁让她受人恩惠,与人同流合污了呢?
“一般一般,这叫有钱能使磨推鬼!”卢子健心情极好地嘴贫道。
“卢兄!你快放开宋兄!”收拾完笔墨的秦白转过身就瞅见卢子健对宋栀勾肩搭背的行为,气得脸上表情更加僵硬了。
宋栀闻言,下意识就将小册子往衣服袖子深处塞去,简直做贼一般。
卢子健也同宋栀一般,赶忙放开宋栀将手里面的小册子往怀里面一塞,冲着秦白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秦白兄,你答得怎么样?”宋栀转移话题地问道。
这么一问,秦白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丧气地道:“诗文作的不是很好……”
秦白这么一说,宋栀立马就打住了这个话题。
因为沾了卢子健一回光,宋栀和卢子健便有了短暂的同流合污之情,卢子健顺利加入宋栀和秦白的二人组,二人小分队正式升级为三人小组。
来的时候秦白与宋栀坐的是明德租的朴素小马车,回去的时候宋栀和秦白蹭着卢子健坐上了两匹白马拉着一眼看着就是一个壕字的宽敞大马车。
“家财万贯,给爷好茶好点心伺候着!”
三人坐上马车,叫做家财和万贯的两个清秀小厮变手脚麻利像是变魔术一般地从马车中抽出方桌塌垫以及各种长相精致的小点心,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咕噜噜的水雾升腾,万贯蹲坐在茶具前洗茶、泡茶、顺手来了个凤凰三点头之后,这杯功夫茶才顺利到了三人手中。
宋栀端着茶杯闻香,热气通过掌心传入四肢,一种酸涩又妒忌的情绪生生被咽了下去。
“卢兄,你家果然是有家财万贯!”
家财和万贯闻此言,相互对视一眼得意非常,但也乖觉地退出了马车将空间留给了三个人。
卢子健闭着眼睛捧着一杯热茶享受地靠在靠椅上,谦虚道:“过奖过奖,我家不过是有两个矿。”
“有矿?什么矿?”宋栀惊呆。
秦白端着茶端正地坐在一边上,别扭得不知道说什么。
卢子健豪饮一口功夫茶,看向宋栀像是看见什么神奇人物:“宋兄,你难道不知道我家是皇商吗?”
“所以……,你家到底有什么矿?”
卢子健像是被打败一般蔫儿道:“金矿和银矿。”
宋栀和秦白同时瞪大了狗眼,瞬间卢子健便像是货真价实金闪闪的小金人!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觉得你想谋害我!”卢子健好熟悉两人的目光,那就是赤裸裸得想要弄死他然后冒充他爹儿子继而继承他爹本来要传给他的财产!
“咳咳!!咳咳!!”在卢子健的惊恐咆哮中,宋栀尴尬地收敛了目光。
秦白也别过脸,专注地喝茶。
“那个,卢兄,既然你家里面那么有钱,那你干嘛不直接拜素斋先生为师?相信以你家的财力应该不是问题才是,何必这么……”
宋栀未尽之意她和卢子健都懂,秦白也拿好奇的目光看卢子健,以为宋栀指的是拿金子让学子退出的事情。
“还不是那老头脾气硬得跟茅房里面的石头似的,你们以为我没想过吗?”卢子健幽怨地道。
随后又补了一句:“还有我家里老爹,非要反对我科举,非要我回去继承家产!”
当然,他虽然也不那么喜欢科举,但是,比起继承家产经商什么的……
只要考上举人入朝为官,那样他得也不能再逼着他继承家产了不是?
“额……”卢兄,你这样说话让我怎么接?
“卢兄,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宋栀忍无可忍道。
“朋友?”卢子健反问一声,随后又是一呵。
“那种东西,本公子才不稀罕。”扇着扇子别扭地往窗外看。
“他们都是喜欢本公子得钱才想和本公子做朋友,本公子才不稀罕。”卢子健又道,这一次说话却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额,卢兄其实……”宋栀欲言又止。
“不过没关系,今天遇上了宋兄还有秦白兄。”卢子健嘻嘻笑道。
“宋兄,我跟你说,我就喜欢喜欢你们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卢子健又道。
宋栀据地这货绝对眼里自带滤镜,他对她有重大误解,真的!
“可不是?我嫌金子晃眼,银子傻白,铜钱腥臭,钱是什么东西?根本不是个玩意儿!”宋栀咧嘴笑道。
“说得好!说得好!”卢子健高兴得直拍手中的折扇,随后咂摸着舌头道:“你这话简直是说到了我心坎儿里面,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就是没宋兄总结得好,宋兄果然是人才!人才啊!”
“呵呵,哪里哪里?”
秦白也是惊讶于宋栀说出这样的话,同时对宋栀表达了敬佩之情:“宋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真让秦白佩服!”
“呵呵,没有没有!”
宋栀正襟危坐,悄悄挑眉,又到了装大佬的时刻。
“哎……不知道明日会怎么样。”愉悦的气氛中,秦白忽然担忧地叹道。
说到这个,宋栀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毕竟得了小抄有神助攻,倒是秦白,宋栀为秦白担忧起来。
“哎呀,担心什么?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再不济还有本公子呢!”卢子健道。
“卢兄说的也对,今日当思今日事,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秦白怕影响了宋栀两人的心情,连忙收拾了心情道。
“秦白兄,别担心,没准儿你明日还能拿个好成绩呢!”宋栀鼓励道。
“对了,你们住在何处?不若我送你们回去?”卢子健道。
“樟柳街,劳烦卢兄了。”宋栀不客气地道,随即威武豪气的马车便朝着并不繁华的樟柳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