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归来
时间:2016年9月9日17:00
地点:垭口村村口
“您已经到达指定地点,导航结束!”邢振誉把车子停靠在道边,眼睛盯着前边的村落,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小邢!怎么不开进村子?”副驾驶上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皱着眉问道。
邢振誉没回话,他现在特别烦别人管自己叫小邢,一来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二来自己已然是未来刑警队长的热门人选,而小邢这个称呼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权威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想要树立的青年才俊的形象,却一直没法获得队中一些老刑警们的认同,甚至连胡玉言有时也话里话外地提醒自己注意收敛一下言行。
后排的青年刑警打断了邢振誉的思绪,“邢哥!这村子怎么跟八百年没人住了一样。”
“是有点古怪,等我进去看看!”
“我跟你去!”青年刑警说道。
“不用!你们俩都穿警服了,不太方便,还是我去吧!你们守在村口,如果有什么异常,就给我……”邢振誉突然看了看只有一个格的手机信号,把“打手机”三个字咽了下去。
邢振誉下了车,朝着屋子间的小道走过去,当转过了几个路口后,却还是没有见到一个村民,他斜视了一眼夕阳,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心头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王勇他们是不是出事了?自己在警队里最大的对头就是王勇,他在这次行动中失踪让他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但是他单相思很久的张敏也随着这次行动消失了,这让他却又有些失魂落魄。两种相反情感在他的情感中互斥相驳,迈起的步子自然也越发沉重了起来。
谁知道这种恍惚的感觉让他放松了一霎那的精神,最终酿成了悲剧。又转过来一个角落,邢振誉眼前突然走过来一个彪形大汉,村巷狭窄,不可能擦肩而过。
两个人都一愣神,也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不寻常的东西,但悲剧的是邢振誉没有拔枪。
“砰!砰!”大汉毫无征兆地连开了两枪,利落地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村巷的转角。
邢振誉终于拔出枪,也下意识地开了两枪,但这两枪到底是想击毙罪犯,还是告诉同伴赶快来支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会他只能感觉到一股来自于中枢神经的痛楚,全身都已经麻木的他已经站在了意识的边缘上。
肚子在淌着热血,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致命伤,但是残存的意志却告诉他,就算不是,离这里最近的医院也至少要两个小时才能到,也就是说他死定了。
恍惚间他看到张敏跑了过来,她扶起了邢振誉,开始呼救,但是他耳朵里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恍惚间他又看到两名同事赶到了,接着刘静生也出现了……梦,一定是弥留之际的梦,邢振誉笑着闭上了眼睛。
……
当胡玉言赶到T市中心医院的时候,这里已经站满了人,邢振誉的老母亲看到胡玉言便失声痛哭起来,两名女警驾着老太太,也跟着抹眼泪。
胡玉言本想安慰两句,却突然像被鱼刺卡在了喉管。
好在林玲在一边安慰道:“伯母,您放心!小邢一定没事!”
胡玉言叫过和邢振誉一同去的两名警察,“到底怎么回事儿?”
年长的刑警拉着脸,沮丧地说道:“小邢不让我们跟他一起进村,我们就在村外等着,然后我们就听到了枪声,冲进去,就发现他已经中枪了。”
年轻的刑警补充道:“当时,我们就看到那位女同志在帮着他止血,然后她让我们帮着他们把邢哥抬到了一间屋子里去,做了简单的包扎。”
胡玉言冲着走廊的一头看去,他知道年轻的刑警指的应该是张敏,但是他同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刚才说他们帮你们把人抬到了一间空房子里?他们是谁?”
年长的刑警说道:“张敏和新来的刘处长啊!”
“没看到王勇?”
两名刑警同时摇了摇头。
胡玉言觉得脑袋有些发蒙,干脆径直走到了张敏面前,想要问个究竟,“小敏,刘处长呢?”
“他好像又回垭口村了!”
胡玉言瞪大了眼睛,“回垭口村?”
张敏点了点头,胡玉言看到她的衣服上沾着点点血渍,眼神迷离惊恐,这一路来显然也是受到了惊吓,所以他把语气稍稍放平和了一点,“小敏,我问你!王勇呢?”
张敏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向后退了两步,身子也跟着缩了缩。
胡玉言把她拉到了楼道里,“你们去垭口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敏虽然紧张,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我们快到垭口村的时候,看到路边有辆车坏了!王大大和刘大大就好心下去帮他们修车,然后王大大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昏倒了,我就下车来要扶王大大,没想到就被人打昏了。”
“你当时在车上?”
“对!王大大好像也怀疑那两个人,告诉我别下车,车别熄火!可是,我看到他一跌倒,就全忘了。”
胡玉言叹了口气,“当时刘处长呢?”
“我没看见!我当时被打昏了。”
“那你是怎么遇到小邢的?”
“我被枪声惊醒了,发现自己就在一个黑洞洞的屋里,而且门竟然没锁,我就出去了,然后发现小邢躺在离关押我那个房子不远的巷口。然后,有两名同事就来了,然后……刘大大也来了……”
“你是说,刘处长没和你关押在一起?”
张敏摇了摇头,“我记得他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跑过来的。”
“垭口村现在什么状况?”
“我没来得及看,但是我们把小邢抬到关押我的那个房间救治时发现,屋里好像很久都没有人住了,电灯都没有电。”
“刘处长是怎么去的垭口村,走了多长时间了?”
“就是开刚才那两位警官开的车走得,也就十分钟!”
胡玉言立即拨通了刘静生的电话,可惜已经关机了。
张敏补充了一句,“我们的手机都没电了。”
胡玉言再次拨通了交通队的电话,“给我查TJ1105的车,联动各地监控。”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回答:“胡队!您忘了,现在全市都断网了,没法查啊。”
胡玉言挂断电话,心急火燎地想要布置任务,才发现自己的左膀右臂王勇和邢振誉一个失踪,另外一个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再加上自己已经停职,这让他都不知道该找谁布置工作。情急之下他只好打通了张涛的手机。
“喂!小邢怎么样?”
胡玉言有些沮丧地说道:“还在抢救中!”
“小胡!你放心,我已经给院长打电话了,不惜一切代价救治。”
“胡队,刘静生有重大嫌疑。”
“你确定?”
“不确定,但是疑点很多。”
张涛停顿了两三秒钟,“他现在在哪?”
“他现在正开着车到垭口村去,我需要拦住他,但是监控联网都不能用了。”
“没事!刘静生是外地人,现在导航软件没有网络也是白费,所以他开不了多快,我派人到去垭口村的必经之路去拦住他。”
“朱子文、莫豪和高润找到了吗?”
张涛犹豫了一下,“没有!你是怀疑……”
“张局,这三个人现在来看非常危险,请求省厅协助调查吧,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便撂了电话。
此时,手术室的灯灭了,手术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邢振誉的妈妈一头扑了上去,眼泪簌簌之下,“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因为是现从家里叫来的,脸上一股疲惫的感觉,“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命是保住了,但是子弹损上了患者的脊柱,所以能不能再站起来,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老人听到这里一阵哭泣,几名女警都围上来劝解。
此时,胡玉言一个人默默下了楼,打开警车的大门,没想到此时林玲拉开了另外一边的门。
胡玉言脸一沉,“你来干什么?”
林玲冷笑一声,“怎么?想当独行侠啊?”
“这次很危险,你不能去!”
林玲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咱俩现在就这么点共同语言了,你不说过完年咱俩就登记吗?如果不同意我去,就别去登记了!”
“这次不同以往!太危险了。”
“我不怕!”林玲用坚定的眼神望着胡玉言。
胡玉言叹了口气,绷紧的神经总算缓和了一些,“这是我从警以来最大的屈辱。”
“人总不会一帆风顺的,大英雄都是会先被反派打趴下,然后再站起来奋力反击。”
胡玉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好了!既然你要去,我不反对,但是我还要带着另外一个人去。”
“谁?”
胡玉言没回答,而是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景伦,你不是一直想要出来吗?今天我就带你出去透透气。”
2、三杀
时间:不详
地点:南城某别墅内
一个穿着暴露的大长腿美女横卧在沙发上,朱院长正用他那双大手在美女的腿上来回地抚摸。
美女妖媚一笑,“你个老鬼,每次都这么猴急。”
朱院长色眯眯地说道:“你非穿成这样,这不是勾引我吗!”
美女用芊指一点朱院长的脑门,“讨厌!”
突然,朱院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拧着眉毛,冲着美女做了个收声的手势,“喂!景总!”
电话那头传来了景天的声音,“喂!朱院长,南城那边风景还不错吧。”
“很清静,确实不错,你费心了。”
电话里景天一阵笑,“您这是哪里话,这次没和夫人一起来吗?”
“这次情况特殊,我想躲躲清静,下次吧!”朱院长看了看旁边的美女,又把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景总,那个什么生死金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您放心吧!我把我的保镖安排在别墅外了,全景集团雇佣的保镖都是退伍的特种兵,而且这别墅地点隐蔽,平常也不会有人知道,您就放心吧,中餐和晚餐我都点了燕宾楼的菜,快递一会就到。”
“哈哈哈!景总真是周到。”
“那我就不打扰朱院长的好梦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意味深长的坏笑声,便挂断了。
美女搂住了朱院长的脖子,“你为什么不带你老婆来这里啊?”
朱院长叹了口气,“我呀!对她早就没有什么感情了,也就在你这能感受到一刻的轻松啊。”
美女一皱眉,“每次你都这么说,我给你当了五年的书记员,也给你当了五年的外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正?”
朱院长呵呵一笑,在美女脸上香了一口,“再等等吧,现在是多事之秋啊,等过了这风头我就离婚。”
“你啊,什么时候能有句实话?”
“嘿嘿嘿!我说的都是实话!”朱院长笑着把美女压在了身下,嘴唇凑了上去。
当当当!有人敲门!
美女有些不悦,“谁啊?”
门外有人喊道:“是景天先生家吗?您宴宾楼的菜到了!
美女盈盈一笑,从朱院长身下逃了出来,披上了搭在沙发上的一件睡袍,“这个景总还真是体贴入微啊。
朱院长眉毛一皱,“哪有我体贴入微啊。”
美女哼了一声,去开门了,朱院长赶紧背对着沙发坐下,根本不想露面。
门开了,快递员的帽檐压得很低,“这是您点的菜!”
美女接过热腾腾的包裹,刚想签收,朱院长有些郁闷地说道:“这屋子里也没有条狗。”
美女诧异道:“要狗干什么?”
只听门口的快递员冷冷地回答道:“放心吧,这菜里没有毒,对付你这样的人,我觉得需要直接点的方式。”
朱院长听着声音耳熟,转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你?”
……
高润的额头微微有些见汗,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嘀咕。
景天拍了拍高润的肩膀,“兄弟,怕什么啊?生死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跑到我这来把你们杀了!”
高润此时心烦意乱,往常那种干练劲儿荡然无存,眼前的他不过是个颓废的中年男性,人顿时显得老了不少,“景总,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是不是先给他们一百万,您先帮我垫上,就算给兄弟救救急。”
莫豪举起酒杯,“高总,你连生死金就是个骗局都看不出来吗?”
高润苦笑两声,“我混迹商场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但这些骗子丧心病狂,他们可真敢杀人。咱们能拿钱消灾的事,干嘛要跟他们硬磕。”
莫豪摇了摇头,“就算你给了他一百万,买了生,但是别忘了,有人还可以继续买你的死,而且我怀疑生和死在后台都是可以操控的,他们可以随便就把生换成死,谁知道是不是那个买凶人给的钱,你看林英明,给了一百万,怎样?不还是被干了?所以,就他妈的等着他来,看看他们能把咱兄弟怎么样?”
景天拍拍莫豪的肩膀,“你看看莫大状这胆色。”
高润又喝了一口,“景总,我跟您闯荡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风大浪我也见过不少,按说我不该怕,但你不觉得这次生死金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景天哈哈大笑起来,“那帮傻逼条子都有所察觉了,我怎么会没有察觉。生死金的出现肯定和垭口村的案子有关。”
“会不会是那帮村民凑钱想要整我们?”
莫豪摇着头,“肯定不是!在那个网页上买凶,虽说现在只要十万块元,可垭口村人均年收入才几千元。他们上访是为了要钱,不是花钱。”
“那个王静不是挺有钱的吗?”
景天笑道:“王静那几家饭店年入百万不假,但是说要让他花几百万买凶杀人,那可是要倾家荡产的。”
莫豪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那个王静好像也上榜了,不过我从公安部里的人打听到,尸体还没找到。”
景天嗯了一声,“这个事确实不寻常啊。”
高润晃动着脑袋,“怎么?”
莫豪点燃了一根雪茄,“上榜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这个案子的当事人,有咱们这头的,还有垭口村那头的。你说像什么?”
高润想了想,“像个套子!”
景天笑道:“对!像个套子!所以,别管这是谁设的套子,咱都没必要往里边钻。”
莫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老朱听说也上榜了。”
景天点了点头,“这老东西,躲在我给他的那间别墅里正跟他的书记员腻歪呢。”
听到朱子文也上榜了,高润的恐慌情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老朱是司法系统的人,生死金真的连他都敢动?”
景天叹口气,其实他也觉得这个生死进很棘手,只不过在二人面前表现出来,“不管这个组织是真是假,但是里边有几个好手可是不争的事实,就从他们能从警方的严密监控下,杀了黄本初的儿子再从医院从容逃走,就挺可怕的。”
高润有些着急,“景总,可别不当回事,老朱那有警察保护?”
“条子怎么可能靠得住,其实我本打算把他也叫到这来,咱们四个人正好凑一桌麻将,谁知道他死活不干非要今晚到别墅去,所以我派了三爷和小胡过去,在别墅外的车里守一夜,老朱的安全没问题。当然如果生死金还是杀了老朱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那是他的命!”
莫豪嘿嘿一笑,“景总,朱子文的死活是跟咱没啥关系,可这地方安全吗?”
“呵呵,你们放心!这是我的秘密会馆,谁也不知道。而且我这屋子,只要把这门锁上,就算是弄个机枪来都打不开。”说着,景天按动了遥控器,所有的大门前又自动掀起了一道防盗门。
听到这,高润和莫豪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景天突然问道:“对了,找到景伦没有?”
高润摇了摇头,“还在找,不过一点消息都没有。”
景天叹了口气,“这臭小子不知道又去哪疯了。”
莫豪直给景天打气,“怕什么,景总,少爷是个聪明人,再说他也没牵扯到这案子里。”
“你把事想简单了,我是什么都不怕,我就怕……算了,不提了。”说着,景天把红酒杯端了起来。
“来!干一个。”说着,莫豪再次端起了红酒杯。
莫豪和高润刚把酒杯举到半空,却又同时把酒杯摔在了地上。
景天再看时,高润和莫豪各自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打滚,景天再去看时,两个人已经口吐白沫,两只手已经开始不住地抽搐,很明显是中毒了。
景天粗粗地喘着气,掐了掐自己的喉咙,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中毒,他仔细回忆刚才自己的行为,吃的喝的都和莫豪和高润无异,这会为什么只有他们俩中毒呢。又过了大约一分钟,两个人彻底不动了,景天知道,这会恐怕送到医院也晚了。他点燃了一根烟,只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便让自己完全冷静了下来。思索再三,他拿起电话,“喂!110吗,我要报案,我的两个朋友突然毒发,他们都是上了生死金榜单的人。”
3、深谋
时间:2016年9月9日19:00
地点:T市公安局网络监控室
虽然中央空调不断输送着凉爽,但是几十台电脑同时运转时的嗡嗡声似乎已经宣告空调已经败下阵来,机器的热度正浸染着屋子中的每个人,让人心情烦躁。
陆晓媛嘴里叼着棒棒糖,糜昊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陆晓媛突然用力拽了拽旁边的糜昊衣角,“你看看啊,有人买生了,还不只是一个,生死竞价开始了。”
糜昊有些烦,抽回了衣角,没好气地说道:“别拉我,我看见了!”
“德行!”陆晓媛白了他一眼,一扭脸继续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数据。
看着气定神闲的二人,张涛却急得直跺脚,“我说这位小爷和这位小姑奶奶,我就关心,你们什么时候能把生死金的老窝给我端了?”
糜昊冷冷地道:“快了!”
张涛皱着眉头:“快了是什么时候?”
糜昊翻了翻白眼,“三天内保准帮你搞定。”
张涛气得差点没骂街,“三天?中国要是能坚持断网三天,信不信,就你们这帮九零后一大半都得到天安门上访去。”
陆晓媛把棒棒糖从嘴里拔出来,拍了拍糜昊的肩膀,“扎心了,老铁!”
张涛头摇晃得跟埲冷鼓一样,“不行!就给你们一天时间!”
陆晓媛有些不耐烦,“张局,这是最快的速度了,要不您找别人来试试?”
张涛气得鼓鼓的,却又不好发作,真说点气话让他们走,怕这三个小混球还真不会含糊,这时候他觉得局里也只有胡玉言能镇得住他们,看来自己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局长,现在想想自己除了和稀泥,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领袖气质。胡玉言就不一样,哪怕是亦正亦邪,三观不正的人,都跟他合得来,哪怕是他连打带骂,这些人也都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从这点上看,自己确实是该退休了。
正在愁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鲁镜突然一拍桌子,吓了旁边三人一跳,“我终于知道公安部为什么要断网了……藏得够深的!放心吧,张局,如果是把搜查范围缩小到T市的范围的话,其实一天就差不多了。”鲁镜毕竟是三个人的头目,做事也成熟稳重一些,他大滴大滴的汗珠挂在额头,给人一种实干派的感觉。
“你真的觉得生死金的老窝会在咱T市?”
鲁镜笑道:“张局,我相信胡队的判断,虽然生死金在全国像流感一样爆发了,但是如果它的服务器终端就在咱们T市的话,我们的范围就缩小到了万分之一,况且现在这些上榜的人已经开始疯狂地投入资金购买自己的生存权,我们完全有机会锁定这个终极目标。”
糜昊突然昂起了头,将电脑屏幕切换到了大屏幕上,“现在上榜的174人已经有94人选择了支付100万元,看来都是些有钱人啊。”
陆晓媛笑道:“我已经在这些已经支付的计算机终端做了手脚,如果他们可以再度支付,我就可以发现蛛丝马迹。”
张涛皱着眉头,“不能一下子就搞定吗?”
陆晓媛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容易,生死金的终端服务器,一直在迷惑性地更改IP地址,现在能查到的地址都在国外,必须通过大量的运算才能确定大概的位置。”
鲁镜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但是只要能找到那几个转换IP的服务器位置,我们就能再次植入木马程序,那样即便他无限制地转换服务器,我也能通过大数据计算,最终确定那个隐藏最深的那个点。”
张涛心里没底,谁知道这帮小兔崽子说得有准没准。忽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报警中心打来的,“喂!张局吗?出事了!”
……
时近深夜,天色看上去更加阴郁,伴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大风,似乎一场久违的大雨将会驱散着眼前的闷热。
林玲开着车,眼前除了远光灯照射的范围,周围漆黑一片,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迷离和黑暗在等着他们,似乎有些人,总是在迷茫中前行,至少她和胡玉言都是这样的人,面对不明的方向,却总是选择勇往直前。
副驾驶空着,胡玉言和景伦都坐在后排。胡玉言的表情阴郁,似乎还没从邢振誉遇袭的悲伤情绪中解脱出来,他反复想着自己说的那些名为激励,实为想要邢振誉为自己卖命的话,还有不停许下的那些至今无法实现的空头支票,又回忆起了这么多年为了保护王勇而故意打压他的种种,越想就越觉得不是滋味。他的右手上挂着手铐,另外一边跟景伦的左手连接在了一起,而景伦正若无其事地用右手拨动着手机。
林玲看着后视镜,奇道:“臭小子,你看什么呢?”
“生死金啊!”景伦故作高深地说道。
“不是断网了吗,你怎么还能看?”
胡玉言似乎并不奇怪,低声哼了一声,“能上网的不止他一个!现在上面应该乱成一团了吧?”
景伦笑道:“是很热闹,这里边不少人都支付了一百万的赎金。”
林玲吃了一惊,车子也跟着抖了一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胡玉言身心极度疲惫,却又怎么也睡不着,他只能把身体蜷缩了起来,闭着眼说道:“这有何难?中国断网了,但是国外并没有啊,只要通过国外的服务器汇款就可以了。”
虽然,他相信中国人一向是上有对策下有政策,但是林玲实在想不通,怎么在全国断网的状态下,还有人正在用手机上网,“可这小子在中国啊,他是怎么上网的?”
“林姐,我用的是美国的手机卡。”
林玲吃了一惊,“国外的手机卡在中国断网的情况下也可以正常使用?”
景伦嘿嘿一笑,“林姐,您OUT了吧!为了实现通信属地化,两个不同国家的运营商之间必须要先签署双边漫游协议,允许本运营商的用户到有签署协议的国外运营商的网络那里漫游,同时也允许有签署协议的运营商到本运营商的网络中漫游。所以如果一个国外手机卡来到中国漫游,进行像打电话、上网、收发短彩信等等业务也是主要使用中国运营商的网络来进行的,这个双边协议里肯定有相应的条款,除非不可抗力之情况,不能强制取消国外用户的网络使用权,否则将会支付大笔的违约金,所以,这些美国手机卡都还能上网。”
“咱们被恐怖组织盯上了,这还不叫不可抗力因素啊?”
胡玉言眯着眼睛,“就算能切断,我觉得也完全没有必要。”
“你什么意思?”
胡玉言缓缓说道:“古代攻城略地,讲究三面围攻,留下一道生门,为的是好让守城之人退逃,待守城之人逃遁之后,再用伏兵拦截,这才是兵法的诡道。”
林玲撅着嘴,“你的意思是说公安部是故意留下的这道生门?”
“这次是我低估了公安部了,不过这也不能完全赖我,由于刘处长的失踪,造成了我们跟公安部没有了接头人,所以我们掌握的信息和上面并不对等,虽然公安部不可能在一日内调查出这些来自全国各地,职业各异的上榜人的行踪,但是他们完全可以调查出这些上榜人的背景和职业,然后经过分析后做出行动。我猜测这次上榜的人,大部分都是富豪,完全拿的出一百万来。”
“也就是说公安部这一招不是臭棋喽?”林玲用颇为奚落的语气质问胡玉言。
“不光不是臭棋,恐怕这还是一招逆转乾坤的神来之笔啊。”
“神来之笔?”
胡玉言面对林玲的十万个为什么,也有点烦,“这个是个很专业的问题,让他跟你说吧!”
景伦笑道:“其实解释起来也很简单。这就是所谓的大数据分析,公安部先从大数据中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然后关闭了网络,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是料定会有人通过国外的网络参与生死金的竞价,这样的话其实ip的搜寻范围就变小了,完全有可能通过监测来获得网络数据。”
胡玉言扶了扶发胀的脑袋,“只是可惜啊,公安部仍旧没有采纳我的建议,没有把重点放在T市,当然他们的判断恐怕是这样的,既然断网了,但是生死金却仍然在运行,这至少说明,服务器不在国内。所以,他们就把所有的调查重点放在了国外。”
林玲迟钝了一下,才说道:“可是这个逻辑也没有问题啊!生死金不可能只用一部插了美国电话卡的手机或电脑就能完成这么大规模的交易吧?再说了,臭小子,你这样玩一天手机要花多少钱?”
景伦不以为意,“一小时也就三四百块钱,小意思!能帮胡队长破案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呵呵。”
胡玉言叹了口气,“确实……通过移动网络交换数据费用太高了,没听说用哪个服务器用移动数据带动的,所以说生死金一定是预留了某条专线给自己,而你要知道预留的专线都是公安部特批的。”
“我觉得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一直都怀疑公安部内部有问题。”
“你怀疑谁?”
“刘静生有问题!”
“刘处长?”
“嗯,如果是我人微言轻也就算了,但是刘处长可是上海来的,他的话可是有分量的,就算公安部那些官老爷们耍大牌,派个人打个电话过问一下总不算过份吧,但是你们何时听到过他打过一个电话,又或是跟那边通过话。”
“所以,你怀疑这个刘静生一定跟生死金有着某种联系。”
“失踪的那几个大兵都曾经是刘的手下,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王勇的失踪恐怕跟刘静生都有着莫大的关系,他恐怕是听到或看到他不该看到的了。”
景伦突然有些兴奋地喊道:“耶!有人已经开始反竞价了,再次有人买了死,按照这个规则就更好玩了。”
胡玉言像是刚充了电,顿时来了精神,“这次竞价买死的人,是需要十万还是一百万?”
“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规则上并没有明确。不如我们试试?”景伦坏笑道。
胡玉言摇了摇头,“不管是多少钱?都是被庄家操盘的,所以没有什么意义。”
你们看,又有变化了,看来真有人上当啊。喔噻,你们看,已经有人被杀了。好像是一个别墅里,这个我看着怎么眼熟呢?胡队,你看看,这是谁?”
“朱院长!”胡玉言看到一个胸口上插了一把匕首,全身如同血泼一样的人半坐在地上,正是朱子文,他瞬间觉得眼睛有些发花,有几只小鸟在头顶乱转。
此时,张涛的电话同时打了过来,“小胡!”
“张局,您是想告诉我朱子文被害了吗?”
张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发着颤音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没时间解释这些了,尸体在哪被发现的?”
“在城南的一个别墅里,现在已经确定莫豪,高润和朱子文都已经死亡。”
胡玉言激动得挥起右臂,没想到手铐把景伦的左手也提了起来,吃着痛大叫起来。
“小胡,你身边还有谁啊?”
胡玉言狠狠瞪了景伦一眼,“除了我和林记者,没有别人了,我们一直在听广播!案发现场那头……怎么样了?”
张涛松了口气,“案发现场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已经停职了,出现场可能会授人以柄的,再说反正人都死了,也就是个例行的勘察而已,何玉华和小敏已经兵分两路过去了,你就做你想干的事吧。”张涛的话里听不出是无奈还是鼓励,不过看得出这位老局长已经彻底被现实打垮了。
“谢了!领导!”
“对了,你们现在去哪?”
“怎么说我也要去一趟垭口村,我们去那一来为了找一找王勇,二来是收集一些被害人的信息,三来刘处长……”
“不行,那地方太危险,现在你连一把枪都没有。”
“我必须去。”胡玉言斩钉截铁地说道。
“拗不过你,我马上派特警队去支援,但是你要答应我,在特警队到来之前,你不许轻举妄动。”
“好!我答应您!”胡玉言挂了电话,看着弥漫着黑色的前景,顿时觉得好累。
4、荒村
时间:2016年9月9日20:30
地点:垭口村
月黑风高,没有一丝灯光的垭口村在皎洁的月光的映射下,犹如一具惨白的枯骨,阴森恐怖。
警车的远光灯照在一道土坯的院墙上,上面印着“计划生育,国家大计”八字标语,像是把时代又拉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模样,这里好像从来就没有进步过,一直封闭在那个蛮荒的时代里。
“你看!”林玲指着不远处,一辆吉普车孤零零地斜靠在院墙旁边。
“是刘静生开走的那辆车,看来他已经在村子里了。”胡玉言使劲晃动着手机,“这怎么没信号呢,也不知道特警什么时候才能到?”
三人下了车,山风空洞,林玲有点冷,抱着肩膀说道:“这才晚上八点多,怎么会一片死寂呢!”
景伦终于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认真地说道:“农村人没有夜生活,兴许睡得都早。”
胡玉言把一个烟叼在了嘴里,但是并没有点燃,“不对!即便是那样,难道连一声狗吠都没有吗?这村子里静默得不太正常,再说,这下午发生过枪击案,这村子就算没有派出所,也得有两个联防队员吧,就算都没有,村民们也该报个警吧。”
景伦点了点头,“嗯,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胡玉言走到另外一辆警车前,一拉车门,车门竟然没有锁,“车钥匙还在,刘处长应该没有走远。”
“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景伦笑道。
胡玉言没有回话,而是带着景伦走到了那辆车的副驾驶,他打口手抠,从里边掏出了一把军用五四式手枪。
景伦一惊,“这里边还有这玩意啊?”
“王勇的习惯,是把枪放在这里!只有我知道。”胡玉言将枪别在腰间。
林玲突然指了指远处,“你们看,那有灯光。”
顺着林玲的手指,不远的山坡上几点灯光忽隐忽现,由于山上繁星点点,这星光不太显眼,只是今日有风,那林木摇曳起来,才能看清楚,那确实是灯光。
胡玉言看了看手表,“也不知道特警什么时候才能到?兵贵神速,我得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林玲急了,“连王勇这么强的人,都被他们暗算了,你只身前去,不是送死吗。”
景伦一拍胸脯,“林姐,还有我呢,我跟胡队长一起去。”
“歇着吧,你!”林玲没好气地甩了一句,“不管怎么说,都要等特警来了再说。”
突然,在远方的山上传出来一声清晰的枪声。
景伦缩了缩身子,显得很害怕的样子,“怎么回事儿?”
“不能再等了,我得过去!”胡玉言斩钉截铁地说道。
林玲想要阻止,但是她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只要他决定的事,就算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胡警官,我跟你去,你放心,我练过跆拳道的……哎哎哎,您干什么啊?”景伦一边喊一边被胡玉言拉回了车里。
胡玉言把手铐解开,把套在自己手腕上的一端,又锁在了车的门把守上,然后把景伦推进了车子。然后,他打开了后备箱,从里边拿出来一条甩棍,和一个手电筒交给了林玲,“这是警用电棍,我把保险都拉开了,只要按这个按钮就行。还有如果有人围攻,这条甩棍能起点作用,这手机信号不行,如果有情况,就直接按喇叭,记着,车别熄火。”
景伦摇动着手臂,“我说,胡队!你给林姐这些家伙,她也不会用,还不如给我呢。”
胡玉言转身走了,林玲没阻拦,因为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这个男人畏惧前行的因素。
“胡队,这兵荒马乱的,你就把我们留在这啊……”景伦无力地嘶吼着。
……
垭口村确实已经是一座死村,胡玉言强烈地感觉到这个村子已经至少有几个月没人住了,因为有人的地方,即便是死气沉沉的,也总会有一种新鲜的气息,可是他在这座荒村中却丝毫捕捉不到任何可以称之为生气的东西,他没有过多的在村落中纠缠,而是直奔枪响之处的后山。
胡玉言常年的深夜工作,让他的心脏出现过一些状况,所以他已经多年没有站在抓捕的第一线了。生死金一下子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下属,而所谓的外援又都无法让自己完全信任,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而行。走到了半山腰,他才看到,山上竟然屹立着一座高大的别墅,只不过在高大的树木遮盖下,白天不容易发现而已,若不是晚上的点点灯光,也不可能轻易发现深山中还隐藏着这么一间别墅。
胡玉言从腰间掏出五四手枪,摸到了别墅的大门前,这是一间足有两百多平米的小院,铁院门没有锁,胡玉言一跨身,便迈入了院子。
他穿过庭院,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着,一片秋麒麟草和葡萄藤的绿植迤逦在两边,中间形成了一条狭小的通道,这种奇特的布局显示了主人的品位,他尽量不让衣服和植物碰撞,但衣角还是不免蹭了几下,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自从踏进这个庭院,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特别是那条布满花草的小巷,充满了一种凌乱感,这是一个警察最可靠的直觉,就是这么个微小的细节,让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时,胡玉言已经踏进了别墅正厅门口的阶梯,看到房门是半敞开的,里边黑乎乎的一片,他感觉到全身的脏器都不太舒服了,太久没有参加过如此刺激的行动,令他兴奋得连膝盖都有些发软。他用脚轻轻地踢开门,一个快步冲了进去,他隐约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这时他的脑海里顿时闪过那一声枪响,怕是自己来晚了!他自己的内心也在不停地折磨着自己,最终强烈的正义感还是战胜刚刚的疑惑和恐惧,他拉动了枪栓,将手指扣在扳机上,准备好随时开枪。
“咔嚓”一声,他又打开了微型手电筒,虽然只是一道微弱的光,但足以帮助他仔细查看前方的情形。
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串清晰的鞋印,是沾着血踩的,胡玉言的心情忐忑,他谨慎地随着鞋印向室内走去,第一间房很普通,除了墙上的几幅油画外,基本上没有什么装潢,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深邃的走廊,每个方向上都有一个房间。
尽管血脚印是朝着一个方向走的,但是胡玉言还是仔细搜查了走廊旁的每个房间,但是每个房间里都空空如也,他按动了墙面上的开关,也不见电灯能够打开,整个屋子里透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息。
久疏战阵的胡玉言觉得背脊发凉,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把手枪和手电筒交叉地放在胸前,做出最安全的攻击姿势。查看完了左右两边的诸个房间后,他又沿着楼梯朝上走,不久便又被一道门挡住。
这扇门仍然没有上锁,虚掩着露出了一道缝隙,一道光顺着门缝射了出来,从山下看到的点点灯光,像是就从这里射出来的。
突然,屋里的灯光熄灭了。
难道……胡玉言迅速冲了进去,并以最快的速度举起了枪瞄准,这个房间是跨层的结构,连接着一座巨型厅堂,那血脚印正是从这里延伸而出的,这令这位资深刑警都有些骇然,脚下一阵哆嗦。
屋里漆黑一片,突然胡玉言的注意力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分散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冲着他喘气,他举起枪,瞄准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走到跟前,在电筒的照射下,就在一侧的墙边,两个人正倒在血泊之中,他走进一看,半卧在墙边的人正是王勇,还有一个趴在地上的男人,从身形上判断正是刘静生。
“王勇!刘处长!”他喊了两声,两个人没有回答。
他们死了嘛?他刚想要上前施救,胡玉言又冷静下来,理智开始占据了上风。这个现场充满了诡异,如果是杀完人再逃走或隐藏,那么血脚印应该是冲外才对,可尸体却在屋内,顺着血脚印才找到了这两个人。这说明什么?
这是个局,是有人故意把他引到这里的!
作为一名警察,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事就是受到凶手骗局的愚弄,显然胡玉言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被愚弄的对象,他举着枪继续搜索着屋子中的可疑之处。
胡玉言正在想是不是要去通知警察?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扑腾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大鸟在拍打着翅膀。
胡玉言本能地举起枪,此时,一个黑影从他的头顶掠过,那是一个一直躲避在黑暗中的人。他坚硬的鞋底重重踹在胡玉言的脊背上,胡玉言硬声倒地,全身麻木,手枪也跟着摔了出去。
黑暗中的人渐渐清晰,胡玉言挣扎着用手电照了照,眼前却是一张恐怖得让人终身难忘的脸,他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遮住了自己的鼻子、脸颊和额头。
面具男没有说话,他手里擒着一条棒球棍,慢慢朝着胡玉言走来。
胡玉言拼劲全力,朝着自己的手枪爬去,却被面具男一杆把手枪打到了边上。
说也奇怪,面对这样九死一生的场面胡玉言反倒完全放松下来,“这两个人是你杀的?”
面具男看了看旁边的二人,没有回答。
突然胡玉言来了个鲤鱼打挺,直接扑向了面具男,动作简单实用,毫不拖拉。
没想到面具男的手更快,他用球棒一掀,胡玉言便再次躺在了地上。
接着,面具男再未留手,而是高高举起了球杆,准备解决眼前的警察。
虽然嘴硬,但胡玉言刚才那一击已经用尽了全力,长期没有参加过有氧运动的他,觉得双目发花,大口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干脆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个黑影冒了出来,当啷一声,那个人用一根铁棒挡住了球杆,蹦得火星四溅。紧接着,那个面具突然觉得一阵乱舞,慢慢倒在了地上。
“是你们!”胡玉言定睛一看,兴奋地喊道。
此时,林玲正摇动着胳膊,刚才她拼尽全力用甩棍迎了那重重地一击,虽然甩棍没有撒手,但她双臂麻木得让自己有了种错觉,胳膊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
黑暗中景伦把电棍在手中晃了晃,随即哈哈大笑,“胡队长,别怕!小爷来了!”说着,景伦上去就要摘下面具人的面具。”
可这话还没说完,没想到那面具人突然一个扫腿,将景伦扫倒在地。
“他怎么会?”林玲刚想问,为什么电棍没有放倒他。
“不许动!”胡玉言用手枪瞄准了面具人。
没想到面具人的手中也多了一把手枪,胡玉言看到手枪才知道,原来刚才听到的枪声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景伦双腿前后一弓,做出了个乌龙盘打的姿势,但一看就知道多半是花架子。
林玲则向后一侧身,手中的甩棍也横了起来,他双目死死锁定着对面的面具人,生怕他胆怯开溜。
胡玉言则直接瞄准着面具人的后背。
三人组成了一个无法破解的包围圈。面具人看似只能做困兽之斗,但他却不慌不忙地棒球棍扛在肩膀上,做出了一个使用武士刀的动作,可谓有恃无恐。
手枪的命中率不高,但刑警自有调整准星的办法,胡玉言把脚尖对准了面具人,而枪口和脚尖的方向完全一致。
胡玉言一看面具人便是个玩枪如摆弄玩具一般的老兵,而且多半是动了杀机,所以故意大喊道:“外边已经被特警包围了,你跑不了了,赶快放弃抵抗吧!”
面具人听后哈哈大笑,“当年老子在云南对付上百毒贩,尚且可以全身而退,几个特警能耐我何?”
景伦突然说道:“就算你你今天能跑又能怎么样?你明天就会上通缉令?对吗?齐向东?”
面具人止住了笑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哼哼,看来是没错了,是你跟那个叫高晓斌的去了长荣分局。”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我查了高晓斌的特勤资料,顺带着查出了你们的军籍资料,里面显示你曾经荣获一等功两次,其中一次是你因为在执行任务时因为高空坠落摔断了右腿,所以你的右腿现在还有点跛。”
“右腿负伤的军人何止一个?你怎么知道是我?”
“生死金的杀手组,至少有五个人,他们都来自垭口村,并曾经服役于一个连队,在医院里杀害黄浩并逃走的,应该是你们的另外一组人,也就是高云翔,聂涛,李元里的两个人。而你和高晓斌到长荣分局刺杀刘健,任务失败后,高晓斌被击毙,而你活了下来。这些资料叠加在一起,很快就能判定你的身份了。”
面具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本来我只想给你们几个人打昏即可,没想到今天为了垭口村的乡亲们也只有大开杀戒了。”说着,面具人举起了手枪。
只听得砰砰两声,林玲吓得闭上了眼睛。当她睁开眼睛时,面具人晃晃荡荡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一排穿着黑色特战服的特警冲了进来,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面具人。
胡玉言把众多特警挡在了身后,“投降吧!你已经跑不了了。”
只见面具人撒开了棒球棍,将面具摘了下来,他三十多岁的模样,面目英俊,嘴里喘着粗气,显然,刚才那两枪并不致命,此时他把手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你们不要逆天而行了,生死金是神的旨意!”说着,齐向东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