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陌生的中年男人名叫白普。
这个匪夷所思的神秘故事要从1959年说起——
1959年U月28日,白普出生在四川南部某座小县城里。白姓人家在川南那座小县城里是名门望族,包括白普的生身父亲在内的许多白姓子弟,都曾经在国民党的军队内任过军阶不小的职务。这种荣耀一直持续到共产党夺取政权后而黯然失色。不仅如此,因为往日为国民党的军队效过力,所以,解放后,白姓家族在政治上要想翻身真象登天一般难。考虑到“家庭出身”这个极其重要的“成份问题”,生父在白普半岁那年,将他忍痛抱养给一位惠姓人家,所以,在白普的履历上,填写的是“惠白普”。
1977年,白普以4分之差高考落榜。他向养父求情:希望养父同意他再补习一年。最后,养父同意他将家中少量的玉米带了40斤到学校,卖掉20斤作为学费,剩下20斤作为伙食。
开学不久,因为他写得一手好字,学校安排他将一些标语刷到学校的围墙上。因为这些标语,白普的人生迎来了一个大转机——
那位给白普带来大转机的恩人是解放军昆明军区的一位团长。
一天,学校领导将白普带到一位个子高高的军人面前。那位军人先是一言不发地将白普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学校围墙上的标语是你写的吗?”
“是我写的。”
答完话,白普的一颗心立刻怦怦地跳起来,脸色一刹那变得煞白。心想,难道墙上的标语出了什么政治问题?这些标语都是学校安排我刷的呀!
原来,昆明军区某团的那位团长到这座小县城接兵,很偶然地路过这里,又很偶然地看到墙上的标语。那位团长心里一动,没有任何合乎情理的“解释”,团长将脚跟在这里转了一个弯,拐进了这所中学……于是,一个17岁小青年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也很光荣:川南某县的白氏家族迎来了又一次荣耀——在被打人另册近三十年后,他们的子弟重新穿上了军装。不过,白氏家族往日的子弟是为国民党的军队卖命,而这一次,“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白普,是为了人民的安宁到祖国边陲保家卫国了。在他上路的前一天晚上,白普的父母再三叮嘱他:“要记住团长对你的恩情,要好好报答共产党。”
就在白普胸戴大红花离开家乡的前夕,一位中学时的女同学柳青衣向他表白了爱意。
柳青衣与白普是同校的校友,她有着川南女子健美的身材与宽容的心。她喜欢白普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觉得这位外表文静的男青年,内心里有着刚烈的个性。分手的前一天,他们双方山盟海誓:等白普混出个人样后,他俩就结婚。
1977年底,白普成了昆明军分区的一名解放军战士。因为有中学毕业文凭,又写得一手好字,加之军分区主办的《国防建设报》上,时常有他的书法和诗歌作品发表,于是,在当年部队战士的文化素质普遍不高的情况下,白普很快就成为军分区小有名气的“人才”。顺理成章地,那位改变了白普命运的团长将他弄到身边,成为贴身的警卫员。没有多久,团长发现:象白普这样的战士,老是让他在自己身边站岗放哨,对“人才”来说是一种浪费。于是,他将白普“下放”到云南思茅地区一处边境连队“实习”。
谁都明白:这是一种变相的“镀金”,用不了多久,白普就会“高升”上去的。
还没有等到这种变相的“镀金”时期结束,一个黄金般的机会就送到了白普的眼前——
1978年下旬,南京的一所军事院校到昆明军分区物色读军校的学生。在团长的推荐下,教官们调来白普的有关资料一看,立刻惊喜地瞪大了双眼。他们对团长说:“感谢你给我们推荐了一棵好苗子,请立刻通知白普,马上办理交接手续,迅速到军校报到。”
消息传到边防连队的时候,白普正端着尸支冲锋枪在哨楼上站岗。哨楼前方是一条小小的河流,河流对岸就是越南。
当另一位战士前来与他换岗、并且告诉他团长打来了电话时,白普做梦都没想到“幸运”会这么快地降临到他头上。
团长在电话中告诉白普:你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团部的汽车明天一早就到连部接你。团长在电话中告诫道:?你到军校后,给老子好好地读书,学到真本事,为部队效力。”
手握电话,白普泪流满面,哽咽了半天,他只吐出了简单的一句话:“团长,我决不辜负你的期望。”
但是,仿佛伸手可触的光辉前程,却在这天夜里给白普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前面说过,白普所在的连队地处中越边境线上,当时正值中越关系极不正常的年代,无论白禾还是黑夜,他们都会枪不离身,枪膛里随时压满了子弹。保持高度的警惕是军人的职责,白普也不例外。
就在那天晚上,白普抱着冲锋枪睡到半夜,突然听到宿舍发出砰砰的响声,睡眼惺忪的白普翻身跳起,随着“有情况”的喊声,冲锋枪已经吐出了火焰……
原来,连队下面某排的排长深夜查哨,因为那天晚上风大,他查到白普所在的宿舍时,本想轻轻地把铁门打开,没料到一阵夜风猛烈地吹来,撞响了铁门,等到弄清情况时,大错已经铸成:那位排长血流满面地倒在地上。
——幸好那位排长平时训练有素,躲闪及时,子弹只是打飞了他的一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