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章回小说》2002年第02期
栏目:聚焦反腐·中篇
希望读者朋友们记住这个惊心动魄的日子:2000年12月12日。
2000年12月12日上午,一位自称是“即将成为死囚”的中年男人给成都《天府早报》社的编辑苏黎先生打来了一个热线电话。据那位“即将成为死囚”的中年男人在电话里说:他很喜欢阅读《天府早报》上自2000年8月14日起开始连载的长篇纪实文学作品《我为苑囚写遗书》。据他说:他曾经是一个拥有数百万资产的大老板,家境豪富,没想到遇到一个比土匪还黑心的官匪“县太爷”。运用“官商操作”不仅掠夺了他所有的财富,还让他目前身负数百万元的巨额债务,陷入人生的绝境之中,因此。他准备与那位“县太爷”同归于尽,并且已经在安排后事了……他在电话里再三要求道:“因为我很喜欢读《我为死囚写遗书》,所以,在我即将成为死囚以前,希望《天府早报》满足一位“准死囚”的愿望,能否让我与作者‘欢镜听’先生通一次电话?”
《天府早报》酌编辑苏黎先生接完电话后,立刻向,《我为死囚写遗书》的责任编辑石维先生作了通报。两位年轻的编辑几乎没有任何商量地达成了共识:立刻采取行动,阻止那位陌生的,“即将成为死囚”的中年男人的绝望想法,于是,石维先生拨通了我的电话……
2000年12月13日上午,我终于与那位陌生的中年男人通上了电话。在了解了一些初步情况后,我原本想“理性”地讲一些“原则性极强”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语言,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不为其他,只因为对方曾经是从越南战场上的枪林弹雨中。“活”出来的传奇经历,只因为对方曾经以“新一代最可爱的人”的光荣身份在全国各地作过无数次的“英模报告会”……有这样一种人生磨难的人,怎么会轻易地相信我那几句无关痛痒的“正面劝导”呢?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对方突然提出一个要求:他现在暂时住在成都近郊都江堰市内的一家招待所里,希望我亲自到都江堰去。他在电话里情真意切地说道:“欢先生,我在即将成为死囚以前,如果能与你见上一面,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安慰了。”
没有任何犹豫,我答应了他的要求。然而,放下电话,我不禁心乱如麻起来:我只是一介小人物,我是否有能力去阻止这件人命关天的大事?我生活的地方在重庆下辖的一座小城市:江津,离那座历史文化名城都江堰隔着如此遥远的路程,万一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该怎么办?
下午5点钟左右,我到了成都。
我首先到《天府早报》社,与编辑石维、苏黎等人见了面。开始,我们想约那位陌生的中年男人到《天府早报》社来叙谈。这样,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就会小得多。
然而,那位中年男人坚决要求我亲自去,并且提了一个“危险要求”:只想见我一个人。
就在我心生寒意的时候,石维先生与那位陌生的中年男人取得了联系,“他说:“欢镜听只是《天府早报》的一位作者,他是因为《天府早报》才介入这个事件的,没有《天府早报》的人员陪同,我们决不放他一个人到你那儿去。”
最终,那位陌生的中年男人答应了石维的要求:同意他陪我一同前往都江堰。
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我与石维租了尸辆出租车,向着都江堰驶去。成都大街上的霓虹灯纷纷亮起来,一个接一个鲜亮的成都少女骑着自。行车从我惊惶不安的眼角飞过……一瞬间,我居然产生一种强烈的后悔冲动。我想叫司机把车停下来,不要理睬那位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危险约会……
就在我思想产生动摇时,石维笑着告诉我:“欢镜听,你写的《我为死囚写遗书》自从在《天府早报》连载以来、在成都市民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很多读者打电话到报社了解你的情况。我们有一个想法,从2001年元月1日起开始连载你写的第二部长篇纪实文学《逃亡时期的神秘爱情》,到时候,请你来接一天听众的热线电话……”
忽然,那位出租车司机将车停下来,回头望着我,惊喜地说道:“你就是《我为死囚写遗书》的作者欢镜听呀?!我家订《天府早报》的目的就是看你的作品连载。”
那位出租车司机向我要一张名片。在将名片递给他时,我为自己一分钟以前的害怕与后悔感到万分惭愧。此时此刻,我神色镇定地用一种“哪管他前方是地雷还是枪炮”的决然口吻说道:“师傅,请你开快点,我们要去赴一个非常重要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