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比法医来的晚,在门口撞见探头探脑的长安脸色极为不待见,“你在这儿干什么?”
“等陆离。”
“你不知道这是案发现场,闲杂人等也敢来。”
长安勾唇,嘲弄下,“张队长,我谢谢你这个疑点是我提出来的,你不知道感谢我还对我恶言相向,自己找不到真凶就拿我一个无辜者撒气?”
“你……”
陆离从屋内出来,摘了鞋套和手套,“刘法医没错,死了已经超过一周。估计就是给出验尸报告没多久就死了。”
张良刚要开口被长安抢先,“刘法医有家人,怎么死亡这么久都没被发现。”
“刘法医的女儿有病,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公寓,刘法医的妻子就近照顾,这周末原本是要回来,不过挂了专家号所以没有回来,也就一直没被发现。”
“都臭成这样,附近的邻居也没发现?”
“是天然气泄露自杀的,门窗捂得严实。”
“怎么判定是自杀?”
张良沉了沉脸,瞪着长安,“你够了没,你把我的问题问完了我问什么。还有,这些属于案情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有资格了解案情吗?”
长安斜眼瞪着张良,又看了看陆离的脸色,“行了行了我不问行了吧,我都说我是等陆离不是故意在这儿的,张队长您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的针对我?”
“我为什么要针对你?”他冷着脸反问。
“很简单,就算如今我已经洗清嫌疑,在张队长你心目中我还是嫌疑人或者说我就是杀害姜璐的凶手。因为你一度以为是傅寒词和段斯译利用权势包庇了我。”
“因为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易长安注意你的用词,你有诽谤的嫌疑。”
长安耸耸肩,挑衅的瞪过去,“你也有针对无辜民众的嫌疑。”
陆离默默扶额,从同事那儿拿了干净的手套鞋套塞在张良怀里,“你不如去看看现场?”
张良傲娇的哼哧一声进了屋里,陆离推着长安来到旁边,“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张良他就是针对我,我不爽。我本来就是无辜清白,凭什么要让他当做真凶对待?”
“少说两句,时间不晚吃饭去?”
“你请客?”
“嘶。”
长安摆着手,嫌弃的紧,“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犯得着跟我急,我一顿饭能吃掉你多少。”
“你背后有一个连家衣食无忧跟我不一样,我就是一个领月薪的小白领。”
“呵,看不出你倒是能说会道,叫上那小弟弟咱们一起。”
“小弟弟?”陆离纳闷的回头,才明白长安指的是孙翔,“你才多大年纪,见人就叫弟弟。”
“反正比他大一些,他叫我一声姐姐我受得起。”
从小区出来,三人就寻了一火锅店吃饭去了,在途中长安叫了烈毂,一听陆离在烈毂几乎是飞奔而来,这段时间他可是有义务把长安看好的。万一傅寒词回来媳妇跑了,还不得揭了他一层皮。
火锅店生意很好,包厢都坐满了人他们只能选了个靠窗通风的位置。
点好菜就等着香喷喷的火锅上桌,长安一边扮作料一边念叨,“原来以为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看来被景乐这么一搅合这里都不安全了。”
“你那天跟我说的事……”
长安突然按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那是肖樾临时做的反窃听器,这个窃听器不仅可以防止那些窃听工具,就是移植在手机上的窃听程序都可以一并隔绝。
直到绿灯亮起,长安才示意陆离继续。
他倒是对那个小玩意有兴趣拿在手里观摩,“这么小心,是不是有点杯弓蛇影了?”
“防范于未然,小心驶得万年船,反正小心点没什么不好。自从那次我的手机被人拷贝或者被人利用我就害怕了。”
“在哪儿搞的这个东西,我也去买个。”
“肖樾给我做的。”
陆离点着头,有点喜欢这灵巧的小东西,“你让肖樾也给我做一个,出了刘法医的事儿我也觉得不安全。”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报答?”他把那小物件扔给出长安,扫了一圈,“我请客?”
“成交。”
陆离不满的睨了长安一眼,越接触越觉得长安没脸没皮的。
孙翔在一旁露出姨夫笑,也不知在笑什么,笑的正欢一大手掌按在他肩膀,“笑什么呢,小兄弟。”
孙翔回头,烈毂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跟要吃人一样。
“来了,坐吧。”
烈毂在长安右手边坐下,盯贼一眼盯着陆离,陆离被看的不自在,“你看什么呢。”
“我拜托的是,姜山的事情一结束请您把嫂子安全无恙的送回小洋楼,而不是半夜三更带着嫂子来吃火锅!”不管陆离做什么,落在烈毂眼里陆离都是居心不良想要撬墙角。
长安喝了口汽水,解释道,“是我提议来此火锅的跟陆离没关系,你这时候还在商会这么忙?”
“我走的时候连哥还在忙。”
“我哥没问我的事吧。”
“问了,也知道姜山一事。”
“卧槽,他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连城的?”
烈毂喝了口冰啤酒,顿觉身心一阵舒畅,“不是我,云孟的人告诉连哥的。”
长安啐了口,一脚踹在椅子脚上,“我就知道,还奇怪说连城怎么可能对我不闻不问呢,结果有人当他眼线。”
“嫂子,你也别怪连哥。连哥也只是关心了你,傅哥一离开这南城看似平静下来,暗地里还有不知道多少阴谋诡计在酝酿。”
“我知道我哥是为我好,可被人盯着也不舒服啊,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犯不着这样吧。”
“连城是好心,你也别念叨了。”
长安心头不爽那一罐汽水喝完又叫了罐儿,透心凉那一刻真是四肢百骸感觉都通透了。
“嫂子,你身体不少少喝点冰东西。”
她点头回应,看着陆离,“刚刚我们说道哪儿了?”
“上次你说的那件事。”
“对,目前刘法医死亡就证明我提出的三点疑问是正确的。如今有了方向就要好查很多。”
“嫂子,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去处理姜山的事,顺便跟陆离聊了聊姜璐的案子。在我灵光一闪的提醒下,陆离现在有了新的突破点是吧。”她傲娇的扬了扬下巴。
陆离也很配合的点头,连目光都柔和了很多,“对,是这样,谢谢易小姐提点。这不,为了感谢你特意请你吃饭表示感谢。”
两人眉来眼去的,一旁的烈毂急了,端着酒杯挡在两人视线中,“来,陆队长我敬你一杯,感谢上次在医院门口你保护我们嫂子。虽然傅哥没在,跟嫂子有些误会不过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冰释前嫌重新在一起。”
陆离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烈毂话中意有所指,端着酒杯碰了下,“不客气,保护人民群众是我们职责,对吧孙翔。”
“可不是呢,队长。”
火锅终于上桌,带着麻辣的香气灌进鼻息,长安咽了口口水早就按耐不住,“我就先吃了,你们自便啊。”
吃东西使人快乐,而吃火锅能使长安快乐。
她大块朵颐的同时也在想问题,“陆离,接下来你打算从哪儿开始查。”
“从刘法医的经济情况开始,刚刚我想了下,刘法医工作十几年年年被评为模范,而他生活中也是一个勤俭节约,谦和有礼的人,工作上更是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差错。这一次的事情,我怀疑与刘法医生病的女儿有关系。”
“你是说他被人要挟还是怎么。”
“他的女儿患有糖尿病,那是一个很花钱的病。我猜想,应该跟这件事有关系。”
“就算知道了又能从哪方面入手查?”
“这人只要犯罪就会留下线索,就算在天衣无缝的计划也会有蛛丝马迹。先从经济情况入手,在查那一段时间他接触的人和事物在逐一排查,我相信一定会有突破。”
“除了这点之外呢。”
“除了这边,你说的引诱姜璐来南城的这点也可以查。你之前有说过,傅寒词去北城出差受伤的事连你也不知道,你都不知道的事姜璐是怎么知道的,这当中一定有谁泄露了此事。”
“陆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们了?我们跟着傅哥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眼睛都不眨一下有谁会背叛傅哥。”
“你别着急,我不是说你们泄露了,你们去北城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或许这就是一个引你们上钩在引姜璐上钩的诱饵。”
长安拍拍烈毂的肩,宽慰着,“你别多想,谁都有可能背叛傅寒词就唯独你们几个不会。破案嘛,当然是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猜测进去,你也不要太敏感我相信你们,傅寒词也相信你们。”
“傅哥去北城受伤我也是他们回了南城才知道,除开跟着去的江风和肖樾就没有人知道了。”
“怎么会没有人,引诱你们上钩的人不是知道。”
烈毂恍然大悟,捏着酒杯喝了一半眉头紧缩好像在想什么,“说起来,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傅哥跟嫂子去都城时,被藏在海鼎别墅区的景华曾经被人来摸过底。”
“这代表什么。”
“嫂子,景华没死被藏着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而且以我们的人居多。除去我们知道也就段哥,当时傅哥就有怀疑是我们当中有人背叛了,只不过这只是傅哥的怀疑也查过没发现什么。现在这么一提我就忽然想起来了,难道真的是我们的人中有人背叛了傅哥?”
“这……”
长安沉默了,其实她对傅寒词隐瞒的那些事也不是很了解,傅寒词很少跟她提起,但是如果傅寒词自己都有这个怀疑那就有可能真是傅寒词那边自己出了问题。
“要不,你晚些联系一下肖樾听听他的意思。”
“他们去了都城我们就很少联系,估计他们在都城也是时刻被监视着。不过,我会想办法联系肖樾,听听他的意思。”
“恩。”
“你们看这样一排除就有两条线索可以查,余下就是你说的出现在酒店的第四个人。”
“这个人我来查。”
“你?”陆离眉梢一挑,明显就是不相信她的样子。
“陆离你别不相信我,那个人我虽然查不到,不过有一点我很熟悉就是那半个纹身。我一直觉得那个纹身很严肃,我在那儿见过而且是在出这些事情以前我就见过。”
“纹身?嫂子你说的是这个吗?”
烈毂把之前保存在手机里的图片翻出来,这个纹身傅寒词他们也是查了一阵子,隐藏得太深这条线索也没挖出来,后来事情逐渐复杂他们就没在花过多的精力,一直到今天几乎都被淡忘。
长安只是见过三分之一,而且那个纹身特别复杂她一时间也不敢确定,不过照片上的一半纹身的确跟她看见的有些相似。
“有点像,你在哪儿拍的。”
“就是你们去都城时,到别墅摸底时被逮到后发现的。”
陆离隔着方桌望了眼,“给我看看。”
陆离拿着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他接近十年捉过的犯罪分子不少倒是没见过那个人身上有类似的纹身。
长安一把夺回来还给烈毂,摆着手,“没事,别愁眉苦脸的。人家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四个人,吃一顿火锅的功夫就捋出来三条线索,目前是没什么进展但我们持之以恒的查下去难保不会有突破。”
“嫂子说得对,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在这儿急也急不出什么来,咱们就顺着目前可以用的线索往下挖一定会挖出东西来。”
陆离轻嗤一声,“呵,你们俩倒是很乐观啊。”
孙翔笑嘻嘻的给陆离倒酒,“队长,我觉得易小姐和烈毂兄说得有道理,愁眉苦脸也查不到什么,咱们乐观点,说不定哪一天线索就从天而降了。”
“恩,你也是挺乐观的。”
长安接过话,端着汽水跟他碰了下,“不乐观又能怎么样,不乐观线索就出来了?别想这么多,碰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来,碰一个碰一个。”
十一点多,四人分道扬镳,在火锅店门口分手。
烈毂喝了酒,回去的路上是长安开的车,快到家时远远望去小洋楼矗立在黑暗中那么孤单,寂寥。
“嫂子相信我,傅哥会回来的。”
她弯唇一笑,车子进了院子,“你不要太针对他,我跟他只是朋友关系。难道,你不相信我。”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嫂子,我不相信的是陆离。”
“陆离这人不管做什么都是有原则的,退一万步讲如果他都对我有意思要表露,那也是我跟傅寒词之间真的一干二净以以后的事。我算过命,桃花运可不旺啊。”
“嫂子跟傅哥还真像,有什么事都瞒不了你们。”
车子停下,熄火,长安却没有下车,车厢里沉默了一阵,“烈毂,你真的相信有人背叛傅寒词吗。”
“自从傅哥退役,跟以前那些兄弟联系很少。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像当兵时那般推心置腹,可以以性命相交,但我怎么都相信不了有人会背叛傅哥。”
“就是说你也没有这个把握,除去你们三人外会不会有人背叛傅寒词。”
烈毂也是沉默良久点头,“是。”
“傅寒词来南城是做生意,你们三个愿意跟着傅寒词我可以理解。但是,另外那些退役曾经的兄弟为什么还会跟你们秘密做的这些事有关系?”
烈毂愣了下,随即打马虎眼,“就人多好办事吗,有些时候也有我们做不了的事,为了安全起见就要麻烦以前的兄弟。”
“除去这个的真正原因呢?”
“嫂,嫂子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了。”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傅寒词不像是商人。他只是披着经商的外衣来南城做别的事的,而你所谓以前那些兄弟跟你们是一样,都披着别样的外衣在各处分散暗中帮傅寒词完成任务。”
烈毂小慌张了一下,随即泰然自若,“嫂子你真的想多了,傅哥就真的是来南城经商的。我们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和任务,只是您知道商场如战场,有些情况下不得不用一下见不得人的手段。以前那些战友各有各的能力,这时候就会给傅哥很大的帮助。”
“算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好在逼问。时间不早,早些休息你明天还要去商会奋斗,但是你也不要忘了联系肖樾问问他的想法。”
“我记着,嫂子放心。”
两人一起下车进屋,烈毂回了一楼的房间,长安回了二楼的房间,洗了个澡出来没有急着睡觉而是拿出纸笔,循着记忆开始画她见过的那三分之一的纹身。
当初第一次谈起她就觉得那里不妥,现在又看了一遍更是觉得眼熟,她确信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而是她在什么地方真的见过。
只是在哪儿,她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