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多,长安看着白纸上半个纹身。
记忆原来对她是一种可以炫耀的能力,不能过目不忘,但凡见过都有印象可自从被景乐催眠以后记忆力就越来越差,明明前一刻还记得的事后一刻就忘掉了。
“没事,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关系,慢慢练习会恢复的。”她打了个哈欠,揉着有些僵硬的脖颈爬上床。
许是因为用脑过度,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午饭都没吃,一觉睡到下午陆离来电话,她谁得迷糊,“喂,哪位。”
“陆离。”
“什么事啊。”
“你凌晨五点多给我信息说要来警局,这都几点,你是等我宵夜顺便蹭顿?”
“欸,这么晚了吗?”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了眼时间,“嘁,哪个警察像你这样满口谎言。”
“不跟你闹,来警局。”
“好,我洗漱一下就来。”
长安到警局时,四点多今儿警局时分热闹,基本每个人手里都有案子在处理,东张西望时与压着犯人的孙翔打了照面。
“陆离在办公室吧。”
“队长去了局长办公室,让我转告易小姐如果到了在办公室等一会儿。”
“好,不过我看你们今天好像很忙。”
“可不是。”孙翔随手逮着一个同事,“来,帮我移交一下。”
“好。”
孙翔带着长安到办公室,随口就念叨,“上午十点多接到报案,优品百货公司聚众闹事,与百货公司的保安起了冲突,连公司都被挨了一闷棍现在还在第一医院住着。”
“因为什么闹事啊。”
“听说是里面一家母婴店卖出的东西导致一怀胎八月的孕妇和孩子死亡,除了孕婴专柜连美容专柜卖出的化妆品同时出现了问题,公司经理处理不得引来消费者闹事。”
长安有点诧异,在办公室里舒展着筋骨,“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让南城商会给压下来了。”
“商会压下来了?”
“听说是这样,已经有同事带着人过去问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傅寒词一离开连城刚上任商会就出了这样的事,总觉得巧合得有点过分了。孙翔给长安倒了水过来,递过去时瞄她一眼刚好让她逮个正着。
“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有什么内幕?”
“这个……”孙翔抓抓头,左顾右盼一下吞吞吐吐的讲出来,“听说啊,这个优品集团,你舅舅连正也是股东之一。”
“还有这样的事儿?”
“我也只是听说,这只是我个人想法易小姐你不要在意。”
她心不在焉的喝了口温水,这空闲陆离已经回到办公室,一进屋瞅见孙翔,“你在这儿干什么,外面那么忙没看见?”
“我现在就去帮忙,队长。”
陆离瞪他一眼绕过来坐下,把文件往桌上一扔,“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儿,你怎么了脸色不好。”
他指了指桌上的厚厚的档案,“出了百货公司的事,局长让我把姜璐的案件搁一搁由张良负责,我现在处理百货公司的案子。”
“听说,与我舅舅有点关系。”
“只是怀疑没有查明。”说完看着她,又看了眼办公室外,“孙翔那小子告诉你的?”
她嘿嘿一笑,放下纸杯打开包。
“没有公开的信息你少打听也不要随便透露,否则告你妨碍公务。”
她还是嘿嘿笑着,把昨晚画的素描递给陆离,“这是我昨晚一夜没睡的成果,提前说一句我现在记忆力不像以前那么好这个纹身是不是正确我不敢保证,不过我有信心正确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跟昨天烈毂拿来看的有点像。”
“恩,像是像但好像又有区别。”
“我也这么觉得,画的时候总感觉这纹身很别扭,不知道怎么讲。”
陆离看了会儿放进抽屉,“早些时候烈毂跟我联系了,电话里没明说不过他暗示的意思是,其实傅寒词也怀疑是他那边的人泄露的情报有内鬼。”
“连傅寒词都这么认为?”猜测被证实,她还是惊讶了一会儿,“那肖樾那边有没有给出怀疑对象?”
“有,不过人不在南城这件事肖樾负责,不过肖樾提醒烈毂让我们去接触一下白泽。”
提起白泽,长安鼻子眼睛皱成一团,“去找那畜生干什么,我见他心情不好糟心。”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未婚夫的?”
“哼,狗屁未婚夫,没脸没皮的缠着我。”
“我听说最近白泽都在‘不归宴’包圆,各种美女每天换着宠幸。要不,晚些你跟我去看看?”
“为什么是我跟你一起去?”
“因为你是白泽未婚妻啊。”
“滚!”
六点多,警局实在太忙,抽空带长安去警局旁边一面馆吃了碗面,然后忙到七点多才从警局离开。
商会那边出了事,烈毂也是无暇分身去‘不归晏’就他们两人。
“陆离,你实话跟我说让我去接触白泽的原因是什么。”
陆离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到达目的地下车时才回话,“我要拿到白泽的手机,在里面装一个监控系统。”
长安跳下来,被一股凉风吹得不断拢外套,“白泽的手机倒是好拿,不过他白公馆里可是有仪器,我估计你这软件不行。”
“最新研发的,行不行试了才知道。当然,除了手机你要是能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信息未尝不可。”
“我跟白泽不对盘怎么套,牺牲色相?”
陆离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一番很认真的点头,“恩,确实有点为难你。”
“嘿,怎么说话呢?”她一脚踹过去扑了空。
‘不归晏’和山海楼这些地方比起来更加高档,一瓶洋酒动辄几万,能在这儿消费的都是家里有矿的有钱人。
白龙集团旗下也有类似场所,可白泽不愿去,非隔着一个区跑这儿来。
这‘不归晏’的老板与祁夜是称兄道弟的朋友,她几年前见过几次,也是一个能说会道舌灿莲花的高手。
陆离跟在长安旁边东张西望,长安瞄了眼靠上来打趣,“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眼的,要不我给你找一个试试?”
“家里没矿消费不起。”
“有我在怕什么,看上谁说一声保证给你安排了。”
陆离赏了个白眼同长安来到吧台,问了下白泽的包厢也没多停留直接杀过去。还在走廊远远的距离就听见那包厢里传来美女的娇笑声。
两人对看一眼没有作评价,招呼没打直接推门而入。
里面一个男人,十几个女人在玩游戏正事气氛正好的时候,白泽这些天一直都是泡在酒缸里要说宿醉没醒,那简直就是醉着跟本没醒过。
啪嗒一声,包厢里大灯打开。
“怎么回事,谁开的灯啊。”
长安笑盈盈的双手抱胸慢慢扫过一屋子美女,“没事,我是来找白泽的,你们该喝喝该闹闹。”
其中一挨白泽最近的女人站起来,指着这边很是嚣张,“你谁啊你,说来找白少爷就找白少爷,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
“我只是白泽旧友。”她微微一笑,带着两份乖巧。
“旧友,我看是**吧。怎么,这是前任寻来预备上纲上线了?”
长安还是抿唇笑着,把那小美人细细打量,旁边另一个姑娘拽了她一把附耳低语,“你喝傻了,那个是谁你都不认识。”
“谁规定我必须认识她了?”
“她是连公子的妹妹,七爷的朋友,听闻还是白少爷的未婚妻。”
刚刚叫嚣的小美人再次把长安多打量两眼,仔细搜寻了一会儿,“那个,那个易长安?”
“嘘,可不就是了。”
长安扬扬眉,笑容更甚,“看来有人认识我,既然认识我也就不做自我介绍了。你们刚才怎么玩儿现在还怎么玩儿,我就是来找白泽说点事。”
“哎哟,这不,不是,不是易小姐,不知,不知道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长安侧目与陆离对视一眼,默契的抬步过去,一左一右的挨着白泽坐下,十几个美人被挤到一堆儿酒也不敢喝了,歌也不敢唱了。
长安刚坐下,白泽就借着醉意往身上靠,她翻了个小白眼手抵着白泽左脸,“别他妈不要脸,见女人就靠。”
“我,我这不是醉了。”
“我看你还真有点醉意,不过你瘸着一胳膊和腿还来喝酒,你老子不管你啊?”
白泽哼唧唧的笑,倾身捡过酒瓶,“我想想,你是来看我笑话,还是来解除婚约,或者被抛弃以后来找我捡漏的?”
“呵,就是捡漏也轮不到你。听说你被傅寒词狠揍了一顿,我这不还挂着你未婚妻的名头所以就来看看你。”
“看我?”白泽斜眼睨过来,桃花眼里清明占了八分,醉意只有两分,“你这个未婚妻来看我还带着个保镖?而且这保镖一般人请不起。”
长安咯咯的笑,抢过他手里的酒杯,“不过是我一朋友,没什么事,随我出来逛逛。”
白泽勾唇,酒杯递到陆离面前,“都是朋友,喝一杯陆离?”
陆离接下晃荡几下,目光暧昧的一挑,“被傅寒词动私刑,怎么景小姐没帮你出头讨回公道?”
白泽端着酒杯一口闷,长叹一声,“哪儿有什么景小姐,陆先生是不是醉了怎么讲些我听不懂的话。”
“是嘛,我可是听说你是因为景乐的事才被傅寒词揍了一顿,难不成我的消息是假的?”
“可不就是假的。”
“有道是不空穴不来风,我倒是想不到南城有那个干造白公子的谣言。景乐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也知道白公子也是被连带那一个。我今天来也不是问询,只是想了解一下事实如何。”
白泽自酌自饮,精明的目光看过两人,“看来今天两位来这‘不归晏’是来者不善啊。既然你们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易长安跟我一样都是受害者问她不是更好。”
“哼,我算什么受害者,我又不是爱而不得跟你可不一样。”刚打趣两句,手机来了信息她看了眼起身,“来了个朋友,我去看看。”
祁夜最近有生意上的事要处理没去商会,比起连城要闲很多。她刚出包厢,走廊都没走完祁夜同郑希就到了。
“你不在家里呆着养病跑这儿来干什么?”
“有事才来不然谁跑这儿玩儿。”她嘿嘿一笑,同郑希点头打招呼。
“哟,真是稀客易小姐。我就说,阿夜好好的怎么来我这儿,原来是跟着美女来的。”
长安同郑希哈哈大笑,祁夜脸色略微难堪,“你来找白泽?”
“恩,有点事找他。刚好,郑老板在,我有点事要麻烦你。”
“美女开口我岂敢拒绝,只要不要性命刀山火海我也认了。”
长安竖起大拇指,挤眉弄眼,“七爷,你这兄弟可真够意思,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就是想要找一个机灵的姑娘在白泽身上顺一样东西,估计也就几分钟。”
“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白泽这货嘴严,我要上双保险。”
“你跟陆离到底来做什么的?”
她拧眉想了会儿,“虎口拔牙算不算?”
在夜场滚爬滚打的女人哪个不机灵,郑希还真就给长安找了一个机灵,嘴严还漂亮的小姑娘,不过这姑娘脾气可不小谁的话都不听就指了祁夜亲自去说情。
长安跟郑希在一边八卦,两人挤眉弄眼暗戳戳的样子实在是欠揍,长安把这小下巴笑容满脸,“这姑娘长得不错啊,看这就机灵。”
“这丫头是祁夜半年前救下了的,还是大学生给弟弟筹药费才来这兼职,也不知怎么就对七爷死心塌地,芳心暗许了。”
“那可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可不是,洗衣做饭买菜烧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七爷偏偏就瞧不上眼。”语毕,意味深长的喵了长安一眼。
“他就是跟我大哥久了学了些烂毛病,有道是女追男隔层纱,只要那姑娘持之以恒还能拿不下七爷?”
“有道理有道理。”
长安离开二十分钟,再次回来时带了三个人,祁夜,郑希还有艺名叫十四的姑娘。
白泽跟陆离聊得还不错,一进屋长安就与陆离眼神交汇,他很隐晦的摇摇头,她心里也清楚以景乐在白泽心中的地位要真问出一星半点那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十四,靠你了。”
十四睨了长安一眼,扭着小蛮腰挨着白泽坐下,不到几句话就把白泽哄得哈哈哈大笑,那酒也是一杯一杯的灌。
有郑希暖场,祁夜陪酒,十四甜言蜜语没一会儿陆离和长安就退下阵来。
“白泽嘴严,要挖出点什么可不容易。”
“既然肖樾都让我们接触白泽,看来他手里真存着点陈年老窖。”
“你就这么相信肖樾?”
“不,我只是相信傅寒词。他的猜测一向很准,他认定白泽有问题那白泽就一定有问题。”
她低头喝了口酒,口感实在太冲有些受不了。陆离垂眸,沉沉的盯了她好一会儿,长安挽唇,“别这么盯着我不挪眼,不知道还以为你喜欢我。”
“我……”
“在我心中除了傅寒词我就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何况我看你去亲近把你当做跟连城一辈的老大哥。”
“易长安,傅寒词万一真的变心不回来怎么办。”
她沉默下来,指腹摩挲着杯沿,“信仰廉价不值钱我同意,可陆离你真的以为信仰这东西说抛弃就能抛弃?别人我不敢保证,可傅寒词不一样,信仰对他不是信口雌黄,对于一个经历过洗礼的男人来讲信仰绝对是融进骨血的东西。”
“我对他的信心,就如我对他的忠诚一样。”说完,她看过来,酒杯一并推过来,“来,敬你一杯啊。”
陆离脸色黑沉沉的把酒喝完,正要倒第二杯十四扭着小蛮腰过来,“原来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易小姐,久闻大名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赏脸喝一杯?”
十四也不客气直接把陆离挤开,不过一个起身的功夫白泽的手机塞到陆离手里,陆离也就顺理成章的让位进了洗手间。
长安接过十四的酒,晃了晃,“找我喝酒没问题,你可有问过去七爷。怎么讲,我跟七爷都是情同兄妹,你这么欺负七爷的妹妹可有点不厚道啊。”
“易小姐真是聪明人,我敬你一杯。”
“谢谢。”
她犹豫了下还是一口豪饮,然后伸出手,无名指上有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戒指,“我是有未婚夫的女人,江湖传言总是不切实际还添油加醋。七爷是个不错的男人,你若真的喜欢不妨好好把握,想要当我嫂子的女人可不少。”
祁夜在陪白泽喝酒,不时往这边看一眼,远远的长安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十四偏头打量着长安,半晌笑出来,“一直听七爷提起,连先生教妹有方而且家教严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长安也跟着笑,笑容飞扬又美丽动人,“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反正我在外面也没什么好名声我也习惯了。”
“之前听说过,七爷欠易小姐一条命。”
“怎么会,以我锱铢必较的性子若是欠我东西我早去讨要了,我跟七爷之间的账早就算清,你放心我跟祁夜止于朋友或者兄妹关系。”今晚也怪这话像有魔咒一样,不过一会功夫已经说了几遍。
她又喝了口,目光一转陆离已经从洗手间出来对她点头示意。酒杯放下,轻轻推着十四,“那位是我朋友,不去喝一杯?”
十四是聪明人,端着酒杯朝陆离走去。她轻轻勾唇,侧目与白泽对视在一起,没言语一个字可白泽突然给出的那个笑容很耐人寻味。
彼时,她突然有一个想法,难道白泽是故意拿出手机给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