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让我来的,看来你是没听说。”肖元娘开起了玩笑,“我惹不起你和他,况且来京城也无坏处,有了麻烦事自有你们出手帮衬,就过来了。”
萧珑才不信,觉得龙九不可能是这种照顾她生意的用心。只是他最近千头万绪,又是朝堂又是江湖,开口闭口是罢黜谁的官职灭掉哪窝匪盗又被人弹劾了什么罪状——看他脸色沉郁,就只剩了为他设身处地的烦忧,什么话也问不出。
而她与肖元娘却是一日比一日亲近。
真论起来,肖元娘就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花魁,脾气委实不大好。
高兴了,不要银两,只找个陪得起自己的人喝酒;不高兴了,便是多少的银两宝物,也换不来她展颜一笑。
是这样一个坏脾气的花魁,却是长盛不衰,成名至今也不能被哪个女子取代,因为无数男子只认她,只捧她。
萧珑有时真得承认,混迹于风月场合的男子,真就如肖元娘所说——犯贱。
肖元娘是坦率的性子,不说假话,不想骗你的时候就缄默,又见多识广,是个好伙伴。游转京城,四处都能帮忙寻到乐子。
萧珑始终易容成京城初见那日的样子,肖元娘则没有忌讳,大大方方带她去寻美味、美酒、香茗。
不过三两日,京城许多人都在议论——花魁肖元娘似要委身于一位神秘英俊的少年郎。
少年郎屡次出入江夏王府,走到何处,人们都要尊称一声萧爷。
算是一桩奇事。不少人叹息她是养了个小白脸儿,倒贴银子。
萧珑有点后悔,应该打扮成龙九那般年岁的。如今易容后的样子看起来比肖元娘小七八岁,也不能怪外人把话说那么难听。
肖元娘虽然是龙九的大师姐,中间隔着七个人,却只比龙九大七个月。
当年他们的师父于先后两年个年头收下两拨徒弟,每一拨之间的年岁都是相差无几,有的师兄弟之间,要以几天的光景来论大小。
而两批人之间却是差了几年光景,恰如龙九年长霍连城七岁。
这些,是肖元娘告诉萧珑的。
肖元娘对那些流言蜚语浑不在意,相反,希望传扬得天下皆知才好。
她希望有人会因此生出哪怕一点点的焦虑。
这因爱落寞多年的女子,心底的苦,唯有自己明白。
而明白肖元娘只是在与萧珑四处游走的人,除了江夏王府中人,还有上官旭。
上官旭想见萧珑,没少出现在她与肖元娘附近,没有一次能相见,无一例外被人挡在一定范围之外。
对此,萧珑只当没看见,漠然以对。上官旭要见她,不外乎是问她之前的伤痕是用了什么药才复原的。她可没心情告知,懒得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事。
可上官旭并没因此放弃,选择另辟蹊径。萧珑在几天之后才明白了这一点。
而这几日的龙九,偶尔看到喝得一身酒气的萧珑回府,颇有微词。
简单来说,他根本就反感萧珑与肖元娘整日里混在一起。
怕她被肖元娘带坏。
萧珑却是一再撒娇敷衍过去,日子过得惬意至极。
比之萧珑,萧南烟就过得特别不如意,满脑子火气。
她最近行踪都与乔让有关,他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这日晚间,她进到乔让室内的时候,乔让手里一沓银票,是手下刚刚交给他的。
“这是要给我的么?”萧南烟笑着走到他身侧,夺过银票。
“给你。”乔让甚是大方,“你明日不妨也学着萧爷一样,花钱如流水。”
萧爷——萧南烟蹙眉,说的是她的活宝姐姐,随即叹息,“我又没有萧爷明抢暗夺的本事,更不会易容,更搭不上花魁那样出名的人物。”
“酸。”乔让吸吸鼻子,“萧爷就不会说这些酸话。”
“萧爷会喝酒会灌酒,扮成男人你都每日提及八次——你去找她啊!”萧南烟将手中银票摔在案上,转身要走。
乔让扣住她手腕,微笑凝视,“你这女人,我不过是那日一亲芳泽,你就对我没完没了地发脾气,就那么记仇?”
萧南烟腾一下红了脸,嘴里仍是不甘指责,“谁叫你四处追着你的萧爷跑,又害得我追着你满京城乱转的?”
乔让无奈叹息:“我初时并不知萧爷就是萧珑,误以为我大师姐又要有什么壮举,这才跟踪了几日——我不是追萧爷,是关心我大师姐。傻子,连这都看不出?”
“不准再叫她萧爷!”萧南烟恨得咬牙切齿,“不准跟我提及她!”
“好。”乔让用顺从选择退让。
萧南烟这才有所缓和,问及那些银票,“是对账,还是你要置办什么东西?”
“要出门一趟。”
萧南烟紧张起来,“要去哪儿?”
“……”乔让很为难的样子。
萧南烟横眉立目,“说话啊!”
乔让以德报怨,无辜浅笑,“你不让我提及萧珑,可是此次行程与她有关。”
萧南烟想到了别处,忍无可忍,又要甩手走人。
乔让不撒手,解释道:“老九与她最近要奉圣命离京办差,老九命人告知我,若是无事可同行。我无事。”
“你走了……”我怎么办?萧南烟问不出下半句。
乔让建议道:“你每日围着我转,左右是不着家,同去可好?”
“去哪儿?”萧南烟神色一缓。
“大抵是你去过的一个地方。”乔让忽然用力,将她带进怀里,“那地方不错,你若无异议,我们就在那里拜堂成亲算了。”
萧南烟似是听到了笑话,挣扎的力道都随之减弱,“那怎么成?你的萧爷还没出嫁,我怎么能先她一步嫁人?”
乔让闻言毫无落寞,笑意直达眼底,“意思就是,除了这一点,你不反对。”
萧南烟又板起脸来,“谁要嫁你?少在那儿一厢情愿沾沾自喜了!”
“那正好,此时我便回江南,再不扰你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