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徐良给简洁打去电话,没有拐弯抹角的铺垫,他直奔主题说:“老姐,我恋爱了。”
简洁走在小区楼下,正准备上楼,她手里捧着酸奶,心情很好,边走边哼着歌,然而徐良一句话说完,却让简洁猛地停住了,她不由地一颤,有种被雷劈的错觉,站在那里,竟忘了说话。
“喂,老姐?”
……
“嗯?”简洁这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恋爱了,你那是什么反应啊?”徐良人逢喜事精神爽,乐呵呵地问简洁。
“我……呃,觉得若有所失!”简洁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呵呵,貌似n年前的愚人节那天我就已经若有所失过了。”
简洁的话,让徐良想到了09年的四月一号那天晚上,他给简洁打过去电话,简洁也是告诉他“我恋爱了,和……”。
当时他也是若有所失。
而此刻,当简洁也说出“若有所失”这四个字的时候,徐良觉得欣慰,因为这样一来,他和简洁之间,虽然没有开诚布公过,但总算,当年不是自己一厢情愿一场了吧!
徐良呵呵一笑,他只能呵呵一笑,紧接着话锋一转:“她就是前两天加你QQ的那个‘叶子‘,以学妹的名义向你各种打听我,嘿嘿,老姐,你懂的撒!”
“哦~明白。贿赂我!”
简洁来不及深究为什么心底会升起那样一抹异样的情愫,眼下的问题是徐良终于对她有所求,简洁于是哈哈一笑,像个精明的商人发现了千载难逢的商机。
“我们两个说那些,就见外了撒。”徐良不满地抱怨。
“随便咯,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我是很认真的。”
“嗯,好嘛,好嘛,这个以后都好说的……”
……
一番愉快地讨价还价之后,简洁挂掉电话,一面上楼,一面仔细回味先前的若有所失。
这一琢磨,她不由地一声苦笑,果然地,他们曾经也相互喜欢过的,只是输给了懵懂、输给了青涩、输给了谨小慎微和笨没有发现,发现了也不敢承认、不敢深究、更不敢表达。
简洁转而又想,虽然有些遗憾,却又觉得庆幸,毕竟,朋友还在,并且感情安然无恙,而情人……
简洁登录贝加的小号,贝加说:就让她随我的爱情一起埋葬在月光皎洁的河畔,愿来年的春风能够换取她对生的渴望,在阳光灿烂的春天里,得到永生。
贝加说:实在是做不来将她赶尽杀绝,怕她做傻事,才没有更改密码,让她有个地方可以停歇,可以呼吸,我能说服自己给她的也就这么多了。
纠结忍耐了很久,然而撑到暑假的时候,简洁终于忍不住回到成都,贝加打开门,简洁背着背包站在贝加门口。
于是他们拥抱、接吻、做/爱,从客厅缠绵到卧室。
然而一切结束之后,贝加却僵冷着脸将简洁赶走。
“你还是回去吧,”贝加说,“你男人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简洁一僵,几乎哭出来,她别过脸,没有勇气再多看贝加哪怕一眼。
她想说我没有告诉他。
她想说我回来只是为了你。
她想说……
简洁死死地咬住嘴唇,缄默不语,她背起背包,又假装理了理衣角,负气地蹲下身子把鞋带解开重新来系,然而不论她怎么厚颜无耻地磨蹭,贝加都没有要留她的意思。
贝加坐在沙发上,他看着简洁,似乎有些不耐烦,于是点了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吸了一口之后,他索性起身去到阳台,背对客厅和简洁。
简洁看着阳台上贝加的背影,只一眨眼,泪珠便涌了出来,逼得她转身落荒而逃,然而电梯门合上那一瞬,她木讷了,行尸走肉般,感到绝望,身心俱疲。
良久,贝加才转身,门开着,简洁已经离开,他似乎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痛如绞,于是他咒骂了一句:
“狠心的女人!”
贝加心想,我赶你走,你就真走?
可如果简洁不走,贝加知道,自己会继续赶她,说更多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伤人的话,直到简洁离开,贝加心里清楚,可他却希望简洁可以“赶不走”。
门铃响起,徐笑赶紧起身开门,看到简洁立在门外,他愣了愣,几乎不敢相信。
“小妞回来啦!”
徐笑欢天喜地地,一个大大的拥抱将简洁抱起,宠溺地碰一碰她的额头。
“每次回家都不带打个招呼,哥哥去接你啊!你看你焉焉儿的,累了吧?晚上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什么也不想吃,我想睡一会儿。”简洁有气无力地回答,她将背包往床上一扔,自己也扑倒到床上。
明明与贝加之间才是“偷情”,但简洁却觉得坦然,倒是和徐笑,让简洁觉得“乱伦”。
除去讨厌他的时候,简洁视徐笑如兄长,腻歪地称呼他“二妈”。
简洁不止一次向徐笑坦白自己对他的真实感受,但徐笑却当她小孩子脾气发作,说稚气话。
那个暑假他们相处得还算和谐,直到那天,他们第一次因为贝加以外的人(徐爸爸)吵架,并签下离婚协议。
事后徐笑向简洁无限道歉,各种殷勤讨好,并说服简洁将离婚的事缓期一年再考虑执行。
简洁觉得自己很没用,在和徐笑的婚姻上,她有制造麻烦——结婚的任性,却没有解决问题——离婚的能力,她只能不吵不闹,选择近乎隐忍地沉默。
大四上学期,所有的课程便结束了,大家都积极地为自己联络实习单位,徐笑却呵呵一笑,宽慰简洁不必着急,因为吉他坊有公章。
“你只需要把公章染上印泥往实习报告上一戳,再给我一次充当领导的优待写几句肯定你、夸奖你的评语,签个字,就搞定了!”徐笑说。
简洁有那么一点感动,却淡淡的不置可否。
然而几天后徐笑的姐姐徐燕却兴匆匆地给简洁打去电话,她给简洁介绍了一份让简洁怦然心动到毫无抵抗力的工作:在一家检测公司做项目文控。
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简洁的就业问题,更主要的,是玩心怼上天的简洁还可以跟着项目部海角天涯地浪迹。
项目经理姓吴,是个美丽的胖女人,满族正黄旗,若是生在大清朝,就是高贵的格格了,因为吴经理妈妈和徐燕都住在石油小区,她趁年假回去看望老太太,在公交车上和朋友聊电话说急需一个文控云云。
徐燕听得心驰神往,可惜自己拖家带口无法再东游西荡,她转而便想到了简洁,觉得这个工作简直不要太适合她。
于是徐燕主动和吴经理搭讪,没想到一拍即合,分分钟便把本科学历应届毕业的简洁推销了出去。
“136********,这是吴姐的号码,公司在成都,她让你去面试的时候直接给她打电话。”徐燕给简洁发过去一条短信。
工作的事情便算是已经落实了下来,简洁恨不能马上离开,因为被贝加刺伤,又对徐笑不满,成都于她成了伤心之地、煎熬之城。
简洁将学校的事稍作处理,连家都没回,便给吴经理拨去电话,然后直奔公司面试。
当时公司仓库因电路问题失火,引发了一系列后续问题,导致整个公司无法正常办公,临时办公地点安排在就近的一家宾馆。
项目部除了一个走出国门的,其他大佬们都在,正和总经理热火朝天地讨价还价,又是争执哂骂,又是哈哈大笑。
总经理姓钟,不满30岁,白皙微胖,他递给简洁一瓶饮料、一份简历和一份入职合同:
“项目部招的人,我这里也就是走一个流程,这个环境你应该也紧张不起来,床头有空位置,你去那儿填吧。”
简洁愣了愣,有些局促,她接过钟总递给她的A4纸,万能地“呵呵”一笑,去到床头填写简历。
“以前总是自欺欺人地纵容自己,说什么‘如果错,就让我一错再错,错到最后,也许就对了‘,可这错似乎永无尽头,心却已经耗空,打不起一丝执拗去奢求、念想,只想离开,天南地北正好,流浪也许是最好的拯救……”
简洁在日记本上唰唰写道。
离开的时候,简洁静静地看着徐笑:我就要脱离你了,你感觉到了吗?永远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
还有贝加,哈哈,哈哈,哈哈哈……简洁在心中疯狂地冷笑。
有一次贝加叹了口气,终于对简洁说:“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娶你,你已经经历太多,而我只是其中一个,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见我?还要与我做/爱?你哪来的勇气和脸皮?”简洁问。
“因为我还爱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简洁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出了眼泪,她蹭过去搂住贝加,“我真是够贱了!”然后她吻他,不容他拒绝,两个人再次不顾一切,扯掉彼此的衣服,赤身裸果体、厚颜无耻地纠缠。
也许最好的拯救就是流浪,我会离开他,也离开你,两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一个连我出轨都要原谅,一个无法面对我却脱着我的衣服。
都特么的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