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脸看向暮天资，眼中带着几分逼人的凌厉。
暮天资猛然间一愣，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你这是……你这是什么话？”
“呵呵，我回来，你是不是很紧张？”
暮云兮转向暮天资，唇畔勾起一抹冷笑。
“我，我有什么紧张的，你只要不再害人就好！”暮天资说着话，脚步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神情紧张。
“你说我害人？”
暮云兮眼神一凛，凌厉的眸子直直的朝暮天资看过去：“你真以为，当年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做坏事都要有报应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明明是你……”
暮天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不过毕竟是暮凝香调教出来的人，心理素质还能硬撑着。
“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我也很清楚！现在没有别人，你用不着跟我装无辜！”
暮云兮直接打断她的话，随后脸色沉了下来：“你过来，不光是想跟我叙旧吧？有什么事？”
“娘，娘让你去药王殿！”
暮天资此刻看向暮云兮的眼神更多了几分闪烁。
印象里，暮云兮是个软弱的人，别人欺负她，她也不敢反抗，更不敢跟城主说。
这些年被扔到了幽冥谷，虽然她的模样跟小时候还有些相像，可是这性格跟原来相差太多，一时间，她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不，不能紧张！
暮天资暗自捏紧了拳头，将心中涌上来的紧张压了下去。
“药王殿……”
暮云兮沉沉的念叨一声，唇畔勾起丝丝冷笑。
三岁之前，她就生长在药王殿，若是按照药王城的规矩，她本应该跟城主生活在那里，从小接受城主和长老的教导，可是城主厌弃她，在药王殿被教导的，只有暮天资这个义女。
脑子里闪过原主的记忆，暮云兮心中好像蒙上了一层阴沉的雾霾。
“好，走吧！”
这一趟来就是为了给暮凝香看病，迟早是要见的。
“姑娘，现在就去，是不是跟王爷……”龙千羽下意识拦一句。
“没事，只是去药王殿，这里没有豺狼虎豹，不用担心！”
不等龙千羽的话说完，暮云兮转身朝外面走去。
龙千羽拧着眉头琢磨一下，还是跟着去了。
药王殿，就是之前从对面悬崖上看过来的时候那个城堡模样的宫殿，是这药王城中最大的建筑。
跟着暮天资走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才到药王殿，门口有丫鬟守着，进去通报之后才进去，但是，龙千羽被留在了外面。
跟着往里走，看着里面的装潢和摆设，暮云兮并没有任何亲切的感觉，反而更多了几分压抑，当年，在这个大殿中，原主被人欺负，都没有地方逃。
跟着往里走到了内殿，透过珠帘，隐约看到一个身着鲜艳红色衣服的人，侧躺在软榻上，这个颜色，是暮凝香最常穿的颜色。
“母亲，她来了！”
走到门口，暮天资朝里面轻声说一句，她说的是“她”，连名字都没有。
“嗯，进来吧！”
里面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那声音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暮云兮拧了拧眉头，就看暮天资走了进去，跟旁边的丫鬟吩咐一声：“你们先退下吧！”
丫鬟行礼，眨眼之间，大殿之中就剩下三个人。
脚步踏入，此刻能看清楚里面的情景，躺在软榻上的人，除了那一身标志性的红色，头上还带着一个发箍，正中间一颗巨大的红宝石镶嵌，这王冠一样的装饰，正是历代城主传承下来的。
“好久不见，城主！”
暮云兮走上前去，她知道药王城的礼节，可是并不想行礼。
这一声轻松的招呼，让软榻上的人身形一僵，转过脸来。
之前，暮凝香的脸都是出现在梦中，梦中的场景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却并不是很清楚，即便是有了原主的记忆，此刻脑中的印象也并没有那么清晰，对于现在的暮云兮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生身之母。
不得不承认，原主这张倾城的脸，的确是遗传了暮凝香。
暮凝香将近四十岁，可是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刚过的样子，眉目清晰，红唇如樱，五官精致如一件完美的雕刻品一般，没有任何瑕疵，倾国倾城，应该就是她这般容貌吧！
若是得要挑毛病，那就是此刻她看向暮云兮的眼神那一抹厌弃的神情。
“你叫我什么？”暮凝香冷着脸，怒斥一声。
血继病已经开始发作了，但是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病态，只是声音似乎有些虚。
看着暮凝香发怒，暮天资看似好心的提醒暮云兮一声：“云兮，你应该叫母亲！”
“我用你提醒？”
暮云兮冷冷甩出一句话，直接堵了暮天资的嘴。
暮天资似乎没想到暮云兮当着暮凝香的面儿这样噎她，怔愣片刻没有说出话来，一脸委屈的朝暮凝香看一眼。
“你怎么能这样跟天资说话！她是你姐姐！”
暮凝香坐起身来，冷脸看向暮云兮，这么多年，那眼神还是带着怨恨。
暮云兮想不明白，这个亲生母亲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孩子有这样的眼神，刚出生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能做什么让她这样怨恨？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她不是原主，也不会像原主一样，在这里受气。
听着暮凝香的话，她抬起头，迎着她威怒的目光看去，唇畔勾起一抹冷笑。
“我怎么不知道，城主还给我生了个姐姐？”
“你！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好大的胆子！”
暮凝香眼底一片烧红，管理药王城这么多年，还没有这样挑衅她。
然而，对于暮云兮来说，看到暮凝香的发怒，反而有种莫名的快感，对于原主这么多年的委屈，更能感同身受。
“我胆子是不小，否则也不会在幽冥谷活到现在，而且，我说话向来都是这样，没有人教我所谓的礼数是什么样，我是没有办法改的了，您就多担待吧！”
暮云兮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带着一股压力。
暮凝香愣愣的看着她，似乎在她说话之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本来扬起的手，突然就落不下来了。
“你在怨恨我？”
暮凝香拧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可是却没有了刚才的冷厉。
她的话，让暮云兮忍不住一声冷笑，仰起头迎着她的目光，反问一句：“你说呢？”
从小被母亲厌弃，宁愿对义女笑也不管自己的母亲，如何没有怨？那么小的孩子就被扔到了深林荒野，如何不恨？
不光是现在的暮云兮，就连原主心中对于暮凝香这个母亲也是满腔怨恨，只是她不敢说罢了。
正说着话，暮天资丫鬟手中接过端来的药。
“母亲，该喝药了。”
暮天资端着药，然而，她没有直接给暮凝香，而是转向了旁边的暮云兮：“云兮妹妹，不管怎么说，你的生命都是母亲给的，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既然回来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好好相处，来，你去给母亲喂药吧！”
话音落地，她抬手将药碗递到暮云兮手边。
暮云兮一时间没有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眼看着药碗递到了跟前，正准备去接，却不想，暮天资的手猛然间往回一手，紧接着松手，就听到“啪”的一声，药碗直接摔在地上，碎成了很多片。
褐色的汤汁洒在地上，将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弄脏了一片，药汁还溅在了她们的裙子上。
“哎呀！”
暮天资惊叫一声，一脸恐慌的看向暮云兮：“云兮妹妹，你不想给母亲喂药，也不能将药碗打碎啊！你可知道这其中的药材是大长老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说着话，她眼眶发红，眼看着眼泪就要落下来的样子。
暮云兮冷冷的看着她演戏，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难怪原主会被她一个义女踩得死死的，如今总算是见识到了，这暮天资做戏的本事，简直让人惊叹啊！
“暮天资，你这种把戏做多了就显得假了，刚才明明是你故意将药摔在地上，你竟然污蔑我？”
暮云兮心口烧起一团火，然而，还不等她说完，就听暮凝香呵斥的声音传来。
“暮云兮！”
暮凝香看向暮云兮，一脸怒意：“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是你将药碗打碎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天资伺候我，照顾我，从来没有出过一点岔子，你做错了事不承认，竟然还要往天资身上推，你真是让我失望！”
暮云兮脸色猛然间一沉，就连刚才强行保持的笑都端不住了。
“城主的意思，是在怪我没有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你怪得着我？”
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直看得暮凝香脸色一僵，不等她说话，又接着说：“不要跟我说什么失望，你对我似乎从来没有过期望，在你心里，你有女儿，但是只有一个，就是暮天资，不是吗？”
“你！”
暮凝香被死死堵住了嘴，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暮云兮冷笑一声，转过脸看向暮天资：“收起你的小伎俩，同样的方式用多了，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