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渺下了车，站在路边等颜渊开走。
车的尾灯渐渐消失在夜色中，陆北北从远处走来。
“回来了？”陆北北打的招呼，并对刚才的画面视若无睹，
“呃。”颜渺不知道他从哪一刻开始看见的，是从一开始就站在那，还是仅看到颜渊跟自己的重叠，但不管怎么样，也无所谓的吧，陆北北可是把自己猫干干脆脆地丢在宠物医院的遗弃者。
“这么晚？”
“你也是。”
陆北北默默点了点头，他刚从医院回来，裴月最近术后综合症反应得厉害，又有点烧起来，陆北北陪她吊完最后一瓶水才离开。
两个人并肩往回走，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并肩走一段路。头上的夜空，月明星稀，穹顶辽阔，小区内阒寂无声。
“那个，阿珏还好吗？”你还记得阿珏？
“那天，你怎么会突然离开。”颜渺的重心一直在这里，
……
陆北北没说话，
“不过好在后来医生给我打了电话。”
“不好意思啊。”
“我没生你气。”
“嗯？”
“我说我一直都没生你气。”
“那天你挂我电话？我还以为……”
“我就是觉得，不管怎么样，你总得给我来个电话，让我去接阿珏也好啊，一点消息都没有。”
“嗯。”
……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走到门口。
“喂，”颜渺扬起脸盯视他，
“怎么？”
“什么都会过去，若是你撑不住，连你也会成为过去，不要迟疑，要像在答题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一样。”
夜间的云被风吹散，又离去了。
陆北北头转向过道外，望着远处，“我明天去看阿珏。”
……
第二天上班，上午要去一个客户那谈业务，就没直接去公司。这个客户是陆北北自己开发出来的，也一直合作得愉快，同对方代表谈了不到五分钟，对方就表示，这个季度暂且不考虑瀚成，陆北北颇感意外，之前不管是邮件来往还是电话联系都已经把要合作的事宜谈得差不多了，而且这家公司一直很信任陆北北，什么都放心交由他来安排，回款也及时，总而言之就是，一直是紧密合作又默契十足的伙伴关系。
面对对方突如其来的婉拒，陆北北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走出对方公司大门，他到马路对面的“漫亭”一口气喝了两杯咖啡，企图理清点思维。
下午回公司，陆北北在工位上浏览nba赛事的文字转播，一手漫无目的地转着笔，他严肃的神情，不断掉落的百乐中性水笔叩击着桌面发出焦躁的响声，他显然没把一个个方块字具象成画面放在脑海里，而是在考虑着别的些什么事情。
游见从隔壁办公室转过来，两双紫金长筒袜丢在桌上，上面写着24号，“买袜子的时候多买了两双。”
“哦。”
游见肩膀压在陆北北肩上，“哎，你这小子，不厚道啊，在办公室偷看比赛？怎么样，科比最后那个绝杀，让人没脾气啊。”
“你上午就看完了？”
游见哑口无言，注意到电脑下方摆了好几罐猫罐头，拿起一罐，“陆北北，你还有这爱好，你属猫啊。”
“你见过有人属猫？”陆北北拉开手边的抽屉，罐头稀里哗啦被丢进去。
“游总。”陆北北习惯在公司内这么叫他，
“怎么？”
“我手上的“深道”，之前售后这边没出什么问题吧？”
游见仰着头略一思考，“深道？大华股份下面的？没什么问题啊，怎么？我们售后哪里做得不好没让您陆总满意？”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啦？出什么问题啦？让我这个前辈给你点化迷津。”
“我怕前方大雾能见度还不到五米。”
“行啦，”做销售这块本来就风云诡谲，他也不太了解，给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文件夹敲敲陆北北胳膊，“走啦。”
“嗯，袜子谢啦。”
“这礼拜约球……”
陆北北伸手朝背后摇手。
——
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除了深道，手上更多的客户开始流失，情况好点的，还能客客气气给个官方说法，“公司这季度预算压缩得厉害，抱歉。”“不好意思啊，小陆，对你们的产品，我们倒没什么意见，就是我们领导那边，一直点不下来头啊，回头我再去问问啊。”
遭一点的就是，邮件不回，电话开始打不通，或者打通了就是，“我们选择了别家合作了。”“这边我们不会再考虑瀚成。”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陆北北做的竞争对手调研报告中，同行业一家叫“海洲”以摧枯拉乔的强劲势头迅速从表格底部往上爬。
他在网络上搜素了这家昔日毫不起眼的公司，法人是叫“盛晴”的女性，没找到什么其他有用的的信息。
月底的早会上，施诗要求大家统计下马上圣诞节要送礼品的客户名单，别人都拉出来长长的一列单子，陆北北就手写了几个在便笺上，就这几个，还是勉强凑出来的。
那天晚上，所有同事都陆陆续续离开时，整个办公室只陆北北的头上还亮着平板灯，陆北北还在办公室写文案，这本是宣传部的工作，但陆北北为了自己不同客户的需求，又加了不同的版本。就算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客户，他也必须得认真对待。
施诗拿着那张黄色便签走了过来，“啪”地贴在了陆北北的电脑上，“小陆，你给我过来。”
陆北北跟在她后面到了施诗办公室，
“坐。”
陆北北在对面的转椅上做了下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
陆北北心里其实一直想就这个情况请教施诗，可天生的逞强，还有他觉得情况可能只有一时有起伏波动，毕竟每个公司也不是一口咬定就要瀚成，就要陆北北，但他万没料想到，会是这般一落千丈的颓势。
“如果是流失到同公司人的手上，那我也不找你了，问题是，客户并没有出现在其他人的名单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也许，是他们故意没写呢？”
“小陆，还逞强呢？”施诗的桌上立着三两只小羊皮口红，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已经调查过了，他们全都签了一家叫“海洲”的，这个，你知道？”
“不知道。”陆北北如实回答，
施诗正色道，“公司可能，出现了内鬼。”
“你的客户档案在电脑里？”
“录在系统里了。”
“可这系统设了权限，只有你我能看见。”
“客户报价书，还有签过的合同在电脑里了，”陆北北不解，“可为什么，是内鬼啊，我的客户流失跟内鬼有什么关系？”
经验局限了陆北北的思维，
“客户流失有很多种原因，但客户全部流失到一家公司，就有问题。”施诗一针见血，
陆北北好像有点明白，“所以，是从我这开的口子？”
“是从你这，但不知道这口子会不会继续扩大，但有可能只到你这为止，因为你的客户全是新开发的，忠诚度不高，稳定性不强，最容易被撬走。”
陆北北陷入沉思，
“小陆，最近有没有人动过你电脑。”
“动我电脑？没人吧，办公室有监控吗？我在的时候反正是没有。”
“有监控也不知从何查起啊，难不成从上个月开始一天天地放？”
有道理，
“你电脑有密码？”
“有啊。”
“密码多少。”
“1021。”
“1021?”施诗对这个数字表示疑问，
“哦，我生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