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有很多小酒家,米黄的杏旗飘摇,摆着一个个大酒坛。
酒家没有菜,只有酒。
二大爷是一家掌柜,卖关东烧酒。
二大娘常嘟囔,卖的没他喝的多。经常见他,眼睛红红的,一盘小菜,一碗酒。那样坐着,又喝了酒。
吴村老五是个光棍,和二大爷是酒友。
他们相识是缘于尝酒。老五要买酒,买前先要尝,每坛就妥了一盏,最后买了半瓶酒。二大娘嘴跟油瓶样吊着,买的没有他尝的多。
两人却成了酒友。老五说,二大爷的酒真,不兑水。
酒品就是人品,二大爷实在。
常常隔了三五天,老五来赶会。二大爷在的南岳是个集会。就蹴到这店里喝会酒,聊一聊。老五提菜,就是街里割的一点猪肠、肺、肝,二大爷管酒。
两人聊的不亦乐乎。眼睛红红的。
老五没有儿子,二大爷有个儿子,却不在家。
下雪了,几天没见老五。二大爷有点想的慌。见到吴村的人来,二大爷就站在门口,有空给老五捎个话,咋不来赶会。
老五呀,不来了。村里人说。
他咋了?
你还不知道?躺倒了,寡老头,哎,可怜呀!村人摇摇头。
二大爷收拾了一个菜,提了一瓶酒。下午就去了吴村。
一个小院,房子干巴巴的。二大爷推开门。叫,老五呀!
谁?
二大爷推门进去了。老五靠着墙,两眼放光。
你咋来了?忙撑了要坐。
老五呀,你这是咋了?
哎,老了,没材料了,出门咋着就绊了一下。
两老头再也无话。二大爷收拾了旁边的桌子,掇到床边。
拿两个碗倒了酒,摆了菜。
一直到天色发黑,门动了。
一个女人的身影。这是侄媳妇。
侄媳妇见有人,拉着的脸挤出一点笑。
叔,来客了呀,给你的饭!上午宾小学校要开家长会。蹿了一天。也没顾上给你弄菜,将就吃吧。腿咋样了?我给保军说了,他非要来。我说等你忙完这两天,我再给咋叔去集里拿个膏药。媳妇走了。
侄媳妇。老五说。
咋样?
老五良久,端起了碗,说,喝吧。
哎?
哎!
一个月后,老五走了。
送殡的队伍里,忽然多了一个老头。
捧着一罐酒。
老五呀,这酒是老酒。老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