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温皇后将周婉嫔激怒,索性无所畏惧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想要解药吗?求我啊!”
“婉嫔!你不要太过分了,贵妃就快没命了,你快把解药交出来!”赫珉祯奕看见她这般模样不禁也泛了急。
周婉嫔显然很享受他们焦灼难耐的模样,越是如此,她反而表现得越加肆无忌惮,“皇上也会有求臣妾的时候?呵呵!反正我横竖都要死,但有司徒贵妃做陪葬,也算死有所值了。”
“你……”
“皇上。”
赫珉祯奕本还想说些什么,司徒瑾颜怜悯将他的怒火掐断,因为司徒瑾颜深深明白以他的性子,只怕婉嫔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到时候没有人知道解药在哪,贵妃就当真要给婉嫔做陪葬品了。
“您与皇后娘娘先出去等候,由臣妾与婉嫔谈谈。”司徒瑾颜对赫珉祯奕说道。
对方投来怀疑的一眼,但虑了虑后,终究还是大袖一挥,冷哼着退出了殿外。
温皇后深幽地瞪了婉嫔一眼,尔后也跟了出去。
“你们都退下吧,我一个人和婉嫔聊聊。”司徒瑾颜淡淡地对着满殿侍卫说道,平静的目光与婉嫔锐利的眼神对视着。
众侍卫都领旨纷纷退下,唯有陆晓昭与汀兰面上起了担忧。
“娘娘……”
“颜姐姐!我在这陪着你。”陆晓昭显然放心不下她。
司徒瑾颜冲他们安心一笑,紧接着对他们温声道:“没事的,你们也出去吧。”
两人面面相觑地对看了一眼,正为难着时,殿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父皇!”
听这声音,司徒瑾颜当即确认是珞洵无疑。
“良娣呢?”
“在里面,殿下。”
伴随着几句简单的问候声,门外已经走来了步履匆匆的珞洵,在看见司徒瑾颜时,赶忙走前抓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我来迟了,你没事吧?”珞洵紧张地问道,说话间将地上的婉嫔看了一眼。
司徒瑾颜摇了摇头,她也知晓珞洵这几天都在忙灾区的事,所以今日珞洵不在太子宫时,她便也未有去打扰。
“既然殿下来了,那我们便退下吧。”陆晓昭放心地看了珞洵一眼,随后带着汀兰也退了出去。
随着殿门的关闭,偌大的殿堂只剩了司徒瑾颜,珞洵与婉嫔三人。
司徒瑾颜蹲下身子,面对婉嫔狰狞的面孔,淡定从容地问道:“婉嫔娘娘,怎样您才肯交出解药?”
婉嫔嘴角微挑,冷幽幽地看了她半响后,道来:“我看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能替我申冤,我就把解药给你。”
司徒瑾颜眸光顿了顿,“我已经派人出宫去寻六皇子的奶嬷嬷了,我知道你有冤,只要你答应先给我解药,我一定还你公道。”
“少拿这套来糊弄我!除非你现在让凶手伏法,否则你别想得到解药!”婉嫔显然不吃她这一套。
听闻她这么说,司徒瑾颜只能在看了她半会后,忧虑地站起了身。
珞洵疑惑地走了过来,“怎么了?”
司徒瑾颜轻轻叹了口气,面泛难色:“此事可能涉及林贵嫔……”
话一脱口,珞洵已然明白了其中意思,顿时也微垂眸光,陷入了一片犹豫。
司徒瑾颜只好又转身看向婉嫔,尝试着再次说服她,“婉嫔娘娘,贵妃是无辜的,就算你再怎么恨林贵嫔与皇后,请不要牵连无辜好吗。”
周婉嫔根本对她的话不屑一顾,跪得久了,索性换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好,伴随着阴冷的声音传出,“这个后宫谁人是无辜的?呵,我看这些人都该死。”
司徒瑾颜完全对她束手无策,眼看贵妃时间已无多少,她更是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珞洵忽然拉了拉她的手腕,将她还想要脱口的劝导截断,独自蹲下身在婉嫔面前,语气同样清冷,而又淡漠。
“不要和本王谈条件,你本是半年前就该死的人,活到如今无非就是想亲眼见证当年陷害你的人是如何伏法,林贵嫔亲手指认是你杀害的六皇子,不要说你不愤恨,否则你也不会苟活至今,现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交出解药,当着皇上的面申请重新审理六皇子一案,二是马上赐死,正合了林贵嫔与皇后的意。”
周婉嫔听着他说,本是死无何惧的面孔顿时变得森寒无比,从胸口的跌宕起伏就可看出她心中有多愤恨。
司徒瑾颜还在担忧这样会不会激怒她呢,珞洵却未再理她,径直起了身,带着司徒瑾颜便转身向大门而去。
对比珞洵漠然无谓的神色,司徒瑾颜揪紧衣袂的动作就显得焦灼极了,两人已经走到殿门边,珞洵真的要伸手去开门。
“慢着!”
正在此时,背后传来婉嫔的喝止声。
珞洵像是早有意料地轻轻嗤鼻一笑,又带着司徒瑾颜转过了身。
“我给你解药!但是我必须赫珉祯奕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应重审我的案件!”婉嫔冷着目光说道。
司徒瑾颜总算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没问题。”珞洵泰然答道,随即将殿门一开,门外的赫珉祯奕闻声转过身来。
“良娣已经说服她了,不过父皇要当众答应她重新审理六皇弟一案,她会立刻交出解药。”珞洵对着赫珉祯奕作揖说道。
赫珉祯奕不悦地皱了皱眉,“这件事已经定案了,她还想折腾什么?”
“儿臣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先把贵妃救了再说。”珞洵一句话戳中赫珉祯奕的要害。
当下看了司徒瑾颜一眼后,赫珉祯奕也未再多语,随之带着一众侍卫快步进了殿内,在里面与婉嫔传来了丝丝交谈的声音。
司徒瑾颜赶紧将珞洵拉到一旁,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对他问道:“你要骗婉嫔交出解药吗,可是皇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尔反尔,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谁知,珞洵却浅浅一笑,“谁说我要皇上出尔反尔了,查,这件事当然查。”
听闻,司徒瑾颜就不解了,脸上不禁泛起了焦虑,“可是查出来的话,万一牵扯到林贵嫔身上,你担任灾区巡抚一事不就落汤了吗?”
想起那日林贵嫔说的话,司徒瑾颜绝对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贵妃是一人,灾区可是千千万人,孰轻孰重她还是得分清的。
但是珞洵在听完她的顾忌后,反而笑得更加无谓了。司徒瑾颜完全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突然有了一种智商急下的感觉。
“不要把概念先入为主了,你不是担心林贵嫔涉案后,林侍郎会驳回对我的支持吗,但是你反过来想想,如果此事真的和林贵嫔有关,谋害皇子可是罪连九族的,他户部侍郎还能在朝中待得安然无恙?没了后宫政权的支持,他连忙找靠山还来不及,皇后那边在这时肯定都自顾不暇了,他走投无路还不得来寻我?”
听完这一番话,司徒瑾颜顿时恍然大悟,仔细一琢磨,其中确是这个道理无疑,“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所以你若发现了什么不妥,全部当着皇上的面揭露就行,总之有我在你身后,你做什么都不用害怕。”珞洵轻声说道,嘴角温和的笑容让司徒瑾颜看了心安。
“嗯。”
之后的半炷香时间里,赫珉祯奕已经从婉嫔那里寻得了解药,一出门外,便将一瓶纹有青花图案的小瓷瓶交到了司徒瑾颜手中。
“快去救贵妃娘娘。”
“是。”司徒瑾颜忙伸手接过药瓶,匆匆看了珞洵一眼后,便带着一众宫奴率先出了寂伽宫。
临出门时,她无意的回看一眼,却见赫珉祯奕拍着珞洵的肩膀,两人似要往一旁去交谈什么。时间紧迫,司徒瑾颜也没来得及细看,赶忙乘上了门口马车,往承安宫而去。
约莫忙活到寅时,待司徒瑾颜替贵妃解完毒后,又在承安宫细心观察了两个时辰,确定贵妃的生命迹象已逐渐平稳后,才转接给了斐烟照看。
辗转出了承安殿后,司徒瑾颜又乘上往回太子宫的轿撵。外面是已经朦胧泛光的天空,轿身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摇曳后,终于传来稳重的落地声,随即便有汀兰拉开轿帘把司徒瑾颜扶了出来。
太子宫外,朱红色敞开的大门前赫然立着一道身影,司徒瑾颜一下轿,来者便从汀兰手里接过了她。
“殿下还没睡?”司徒瑾颜抬眸看去,发现是珞洵后微觉诧异。
“你都还未回来,我怎睡得安心。”珞洵一边扶搂着她往里边走,语气轻柔得像是理当如此。
司徒瑾颜听着他的话,心里感到一丝丝暖意,临秋的夜有些凉冷,她不经意间已将疲惫的身子往珞洵的胸膛上靠了靠。
两人经过几条回廊,很快就来到了霖湘殿,珞洵把司徒瑾颜安顿在榻上,替她妥善盖好被褥后才缓缓起了身,“不要想太多了,先好好睡一觉吧。”
“嗯。”司徒瑾颜安心地冲他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殿门被珞洵轻盈关上,然后便是他渐离的脚步声了。
浓浓的困意瞬间如潮水般向司徒瑾颜奔涌而来,不一会功夫,她已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