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那尊六品真君已经彻底进入闭关状态，身边又没有王歆可看着，白如渊此时的胆识已经恢复了当年横扫诸天万界的……万分之一左右。
此时，他仗着有储灵法宝寄身，元神收放自如，在风诀山内闲逛起来。
他特地施展了极为高深的元神隐蔽之法，确保不会有弟子看到自己的模样，为风诀山添一两个鬼魂异闻。
然而话说回来，大家都是修士，谁还会怕鬼？虽然风诀山人少，还不能有一两个鬼修了？
白如渊元神来到风云场，看到了正在和一个二品四窍弟子激战的王歆可，欣慰地点点头。
有一场斗法是他比较在意的，那就是顾纯。
三品的斗法就很精彩了，两尊真师相互争夺阵法内的灵力，各自催动法宝，施展夺目的法术——然而顾纯却不是如此。尽管他背着剑，但眼下已经处于下风，他还是没有拔剑迎战。
那柄长剑是他唯一的法宝，但此时陷入苦战，却丝毫没有拔剑的意思。
顾纯此时左躲右闪，看似毫无还手之力，其实每一步都有他的道理。他在靠近对方，同时手慢慢探向剑柄。
那名弟子十分警觉，有意识地向后拉开空间，但诡异的是，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在缩短，而且越来越近。
硬抗了几发炎爆，顾纯吐了一口黑烟，虽然被火熏得发黑，但却笑得极为开心，露出两排大白牙。
同时，右手握住剑柄，仅仅只是“铿锵”一声，剑刃露出短短一小节，锋锐的剑气已经爆发，化作狂乱的剑风吹向对手。
同时，大阵立马运转，将对方送了出去，并判定顾纯获胜。
顾纯收起剑，轻呼一声。
白如渊意外地看着这个活跃的年轻人，剑道修为非常不错，隐隐有剑体的味道。而且修行的也不是《风罡正诀》，是一部自己没见过的功法。
风诀山正统传承《风罡正诀》，入门教材《引气抱真法》，此外还有各种基础的二三品功法，但门人和偶尔出现的长老们喜欢鼓励和引导弟子选择《风罡正诀》。
看来顾纯有奇遇，值得注意一下。
段苏青也是三品圆满境界的弟子，修的是《风罡正诀》，但经脉之中奔腾的却是两种灵力，看来也有秘密。
而且风诀山内灵气显得十分活跃，尤其是靠近段苏青的位置，白如渊分析许久，猜得掌门可能姓段。
游出风云场，白如渊悄悄摸到玉乾的洞府。此时玉乾正聚气凝神，用一件法宝和什么人联系，白如渊将自己的元神分散寄存在空气的水分中，摸到了玉乾身边，轻而易举地破译了他们交流的信息。
“老祖要带人来拜访？山门有什么好拜访的？”
玉乾显然很意外，但语气仍然保留着足够好的恭敬。
“有别的安排？那我……好吧，我听命便是。”
玉乾结束了元神传音。他有一些恼怒，但更多的是不甘。本家的那些少爷们，永远只知道蛮不讲理地抢。
玉家的本性一直没有改变，就是因为那些长着手脚的废物！
他有预感，一旦家族那边来了人，自己辛苦谋划快两年、即将进入收尾阶段的计划就会全部作废。
白如渊在玉乾身上隐秘地布下一道标记，为避免被玉乾通信的神秘强者感应到，快速离开。
白如渊自言自语道：“说起来，现在跟着王歆可只是在外门晃悠，不如找找这风诀山内门在哪里。”
“想必就算让我找，也要耗费精力吧。”
然后白如渊就在风云场东面找到了一处明目张胆写着“内门”二字的秘境入口，而且还有古朴的符文封印着。
“啧啧，真不知道这小小风诀山内门是何等风光。掌门不过区区六品真君，那这内门估计也就是四品的样子。”
白如渊驱动秘法，钻进了“内门”。
里面只有一颗夜明珠照亮，一个穿着破烂布衣的白毛老头儿拿着一把短剑，正在刮胡子，此时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啊！疼疼疼疼疼要死了！”
老头胡子只剩下下巴那一小撮尖尖，看到白如渊突然冒出来，不禁手滑，剑尖划过下巴，顿时嗷嗷叫痛。
白如渊扯了扯嘴角。
残存的元神，本体起码在八品往上吧。
老头吃痛地抬起头，看着似虚似幻的白如渊，眼中神情不定，惊叫道：“鬼啊！”
白如渊无语，但老头神态自然，完全不像是在演戏。他无奈道：“鬼个巴子，你不是鬼？”
老头摸了摸身子，恍然：“原来我也是元神啊，哈哈哈原来如此。时日一久，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了，哈哈哈。”
随后老头扔下短剑，就地坐下，一边搓着手一边笑道：“道友来我风诀山意欲何为啊？我观道友面容神秘，就算是我也只是能窥得一二，看不真全容。”
“你能看清我面容一二？”白如渊一愣，随即好奇又好笑道：“那你看到了我的什么？”
老头沉吟一声，肯定道：“是个留头发的男人。”
白如渊肃然起敬：“了不起。”
他将自己的元神投影一直设置成王歆可的模样，但老头仍然窥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这老头有点东西的。
“你是谁？”
“贫道风诀，俗名段明儒。”
“哦……”白如渊若有所思点点头，“久仰。”
然而事实上他印象里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这是修真界很俗套的客套话。
“看着面生，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风诀山地？”风诀散人饶有兴趣地望着白如渊，同时重新加固了入口的封印。
白如渊如实禀告：“道号如渊真君，三十三魔界统领，将要颠覆如今你们想要维持的一切。上古与明道一战后只剩下这缕元神，被你门下弟子意外相救。”
“嗯……”风诀也想客套两句，但动了动脑子，发觉这样做不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有些为难，感到尴尬。
白如渊嘴角翘得更过分。
果然，看到别人左右为难而且短时间想不出解决方法的时候，他感到分外愉悦。
风云场。
风云场匹配机制虽然说比较稳定，总能将同时使用大阵匹配的弟子中境界相近的两个弟子抓到一起，但终会失手。
王歆可一脸懵地看着段苏青，而段苏青看到王歆可也感到十分意外。
段苏青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身上毫无掩饰的剧烈灵力破动让王歆可头皮发麻，但更让她头疼的是段苏青身上浓烈的战意。
“拳王师妹，来，咱们过几招。”段苏青眉开眼笑，终于可以轻松愉快一会儿了，“我觉得玉公子那天说的太好了，万一赢了呢？”
王歆可咬牙切齿：“玉乾……”
我拿头赢！
风诀最后还是接上了白如渊的话。
“我是上古后第一批修士，如果你是白如渊的话，那真是了不得。”
“我就是。”白如渊满意地点头，突然问道：“老鬼你不会是风诀山祖师吧？”
“你知道？”风诀一愣，随即得意道：“风诀山是我自创的宗门，我留下的《风罡正诀》能供他们修炼到七品，而且一手布置下风诀大阵和内外门制度，培养了很多优秀的修士。也不知道弟子们有没有将我的宗门发扬光大。”
白如渊回想着一路上看过的种种，笑道：“怕是不能了。”
风诀仍然满面笑容：“没关系，只要有七品修士在山门，风诀山就是有足够分量的小宗门，内外门制度足以让这个门派运转下去。”
“也许你不知道，现在风诀山掌门只是个六品真君，前几天开始闭死关了，但冲击七品希望渺茫。”
“啊？那内外门……”
“现在风诀山只有外门，你我闲谈的地方应该就是内门了。你没有察觉？”
“没有……自从我本体被神秘人斩灭，残存在这里的一点元神就是我的全部了。我用相当大一部分的残存灵力勾画了一个聚灵阵法，让自己在这里苟活，顺便看看有没有哪个幸运弟子掉进来，让我指点指点也好。所以说……”
“对，”白如渊点头，“风诀山现在已经是一个垃圾宗门了。”
所谓垃圾宗门就是传承功法连七品都修不到，门内没有七品强者坐镇，二者缺一不可。修士到达七品，就能接触法则之力，改写天地规则，用到宗门之道就是有能力为后辈永续传承——也只有七品以上的修士才能叫一声开山祖师，因为六晋七需要经历七七四十九年劫难，而天纵之才不到百年就能修到六品，所以七品才配叫祖师——不管是年龄上还是修为上。
风诀神情不定，元神都变得有些虚幻。他迷茫地指着外面，白如渊则肯定地点点头。
看来对风诀山的执念就是让他元神不散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个中原因，还是先为这位开山祖师默哀三秒吧。
三秒过了。
白如渊冷酷分析道：“所以其实你的宗门已经变了，而且很有可能被人盗取了传承，中途还偷梁换柱，变成现在这样。后人也不行，区区六品就是极限，弟子们都是依靠其他办法提升实力，对传承的依靠相当有限，宗门解散也是迟早的事。”
“这样啊……”风诀扶额叹息，“也好，以后我也就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了。”
“所以你觉得你现在应该怎么做？”
“呃……就在这内门之中等着元神消散，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吧。”
“不，你应该把元神献祭于我，这样我们就结下善缘。我恢复部分实力后，就能帮你再续传承。”
“这……”风诀苦笑道：“献祭给魔头，然后助你完成魔族夙愿吗？”
白如渊摇摇头：“我不知道魔族夙愿是什么，所以你可以放心。”
风诀：“……”
好一个魔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就很好。计划通，所以，现在就来？”
白如渊张开双臂，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风诀。
“唉，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我想前辈也不会着急吧。”
“确实，想恢复实力很麻烦，不缺这一两天。”
“那么，”风诀微笑着捋了捋胡子，“前辈，能不能给我讲讲上古时代的修真文明？”
白如渊认真地瞪着他的眼睛，然后开始磨牙。
“呃……要不算了？”
白如渊连连摇手。
磨牙是他在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当他独自行动的时候，原本的性格和习惯才会暴露出来。
“那我给你讲讲最后一战吧。”
“小老儿谢过前辈了。”
六龙山，六龙锁。
狂沙剑圣，风沙剑游，枯朽之斩。
道圣，心通天地，道法自然。
符圣，一笔黑渲化作黑龙腾飞。
半仙，焚天烈焰，狂暴惊雷。
圣人明道，看透未来，所以能逆转因果。
然后，如渊真君吊打一切，三千魔经一开，一打五完全不虚，各种魔族秘法，魔君法相，甚至还没把所有能力用过一遍，对方已经被打到合体。
后面的事情白如渊已经记不太清，但仍然让风诀感到震撼。
“上古时代不愧为黄金纪元，强者能到达那个地步。”
“与诸天万界相互联系有关，后来星辰之海分流，星河阻断了这份联系，灵力也就慢慢稀薄。”
“原来是这样。”
“我曾在星辰之海中游历很久一段时间，饱受法则碎片的侵蚀，差点被群星撕成碎片。记得当初我尝试过破开小世界壁垒，但我发现那层壁垒的力量更多的是来自其中修士们对应的本命星辰，完全破不开。原因大抵就是如此。”
“我很向往上古时代啊，那个天才辈出的年代。”
“上古时代并不完美，资源的争夺，小世界之间的吞并，为了利益发动灭族死战……等等。如果没有硬实力，只能变成可怜的兔子，任人宰割。”
“竞争激烈才会出强者……”
“也不尽然，最起码如果青州也如上古那般整日喊打喊杀，本就不多的天才们很容易就死光，青州修士对应的星辰强度不够，小世界结界就很容易被打开，很容易引来其他能遨游星海的强者。”
“原来如此……”
“满意吗？”
“再满意不过。”
“那就开始吧，我告诉你秘法……”
“好，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前辈你能不能满足。”
“说。”
风诀元神传音。
“我想看女弟子洗澡。”
白如渊面色阴沉。
垃圾宗门果然还是应该跟他们老祖赶紧被消灭得干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