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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将门虎子(4)

来到府门外只见街道上站满了人群,众人遥指东方竞相争望,絮絮不休的议论个不停,更有年长的老者顶礼膜拜,嘴里含念有词,神色甚是恭敬虔诚。

琼嘉公主顺眼望去,遥见距离上京城东侧三十里的闾山峰顶霞光披艳,瑞气升腾,山间飞云萦绕,彩雾弥漫,一条七色长虹好似一座彩桥高挂峰峦之间,山雾中隐隐嵌着房屋楼舍,雕梁画阁,渐渐地愈显清晰,人们清楚的看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巍峨大殿悬浮山间,在大殿中数位年轻靓装的美丽女子正翩翩起舞,身形婀娜,宛如仙子一般,不知不觉看的痴了。

王云天大感好奇,拉了拉琼嘉公主的衣袖问道:“娘亲,那是什么地方?”琼嘉公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那是天宫,是神仙住的地方。”王云天眨巴着眼睛,偏着头道:“天宫?神仙?那是什么?”琼嘉公主道:“神仙就是生活在天宫里的人呀,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吃着仙果,仙草,可以长生不死,永远年轻。”

王云天更感好奇,眼睛瞪的大大的望着那远方的奇幻景致,一颗小小的心灵充满了无尽向往,过了片刻又道:“那里真好,娘亲,他们为什么不来这里?”琼嘉公主微微一笑道:“傻孩子,神仙怎么会来凡人的地方呢?”王云天童心大起,说道:“那我们去找他们吧?我想看神仙。”琼嘉公主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道:“凡人是找不到神仙的。”王云天揉了揉脑袋,低着头,嘟着嘴,神色显得有些失落,嗫声道:“我想看神仙嘛。”

梅姑见王云天天真,呵呵笑道:“天儿真是越来越是可爱了。”

过了一阵山上云雾渐散,彩虹也变得淡了,那巍峨的大殿,仙子起舞,雕梁画阁也慢慢消失的无影无踪,街道上人群渐稀,慢慢的散尽了,王云天被母亲拉着回到府内,依然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东边。

话说回来,其实古人无知总把自然界中的奇幻异象当做什么神仙鬼怪,狐媚传奇,以现在的眼光看来闾山上的神奇景象只是光线折射形成的海市蜃楼把远处的景物放映到了近处罢了。

春日将尽,夏草渐肥,辽主耶律延禧诏令要东场狩猎,皇族狩猎乃是常态,春夏秋冬皆有狩猎行为,既是消遣娱乐,也是锻炼兵势的一种方式。但此次狩猎与以往不同,辽主命令凡皇族子弟年满八岁以上的孩子都要参与,其实是要从小就培养他们杀伐的意识,王云天身为公主的儿子又刚好八岁,自然也在其中。

清晨,初阳高升,寒露渐没,东郊林场上密密集集的排列着数百辽国兵士,个个身着劲装,腰悬弯刀,肩背硬弓。辽主坐跨一匹高头的黄鬃大马居中昂然挺立,气如山岳,神态威严。左右两侧是耶律宗元,耶律宗术及诸位皇族栋梁,王伯昭骑着追风驹威风凛凛的昂立其中显得极为醒目。皇族中小的孩子尚不能独自骑马,多数和父伯叔长同乘一骑,王云天便是坐在父亲身前,腰间挂着一柄小小的短剑,手里拿着一把小弓箭,倒也有模有样。

正当号令出发之际王云天突然伸着脖子叫道:“皇外公,我坐你的马好不好?”王伯昭愠道:“天儿不要闹,坐爹爹的马。”耶律延禧听到王云天脆生生的叫唤,哈哈笑道:“来,天儿坐外公身边,伯昭,把他送过来吧。”王伯昭犹豫了一下,说道:“父皇,天儿顽皮,还是留在我身边吧,不要扰了你狩猎的兴致。”耶律延禧笑道:“我就喜欢顽皮的孩子,让他过来吧。”王云天望着王伯昭叫了声:“爹爹。”王伯昭偏头看了旁边人一眼,走马过去,将王云天递给了辽主。

正所谓爱屋及乌,耶律延禧对琼嘉公主本十分疼爱,又见王云天聪明颖悟,英俊文秀,无论品貌,才智,在诸多同龄孩童中都属翘楚,即便是他耶律氏的同辈子弟也多有不及,加之琼嘉公主又时常回宫探望,王云天和他的爷孙感情自是十分亲昵,辽主也自然而然对这宝贝外孙更加喜爱了。

人马催动,势如劲风,齐向围场进发,好一片广袤林地,青郁苍翠,不见尽头。刚到围场外缘突然草丛中蹦出一只灰毛野兔从众人眼前窜过,只听见“飕”的一声响,一支羽箭飞出正中那野兔肚子,耶律延禧叫道:“好样的。”耶律宗术笑道:“谢父皇称赞,今日狩猎儿臣可是拿了头彩。”耶律延禧手捻胡须,笑着点头道:“不错,可这兔子只是小物,要打到大家伙才算本事。”耶律宗术昂然道:“父皇,你就瞧好吧。”耶律延禧微微一笑,对众人道:“今日看谁打的猎物多,朕重重有赏。”众人轰然欢呼,莫不都想在人前崭露头角。

兵士们四下分散了去驱赶猎物,倏忽间林中窜出一头麋鹿来,萧寒正要张弓搭箭,梁王一拉他手臂道:“你干什么?”萧寒不解,愣了愣。梁王向他一使眼色,萧寒顺着父亲目光瞧去,只见辽主已扣满了弓弦,倏地一箭射出竟没有射中那麋鹿,辽主眉头一皱,纵马赶去。

梁王道:“这是皇上的猎物,你怎么能争抢?”萧寒诺诺称是,不再多言。

耶律延禧纵马急奔,追赶那麋鹿,那鹿跑的倒也真快,一步三跳竟远远甩了耶律延禧一大截,王云天左手紧抓着马鬃右手指着前方张着喉咙大声吆喝:“在那里,在那里,皇外公快追呀,射它,射它。”耶律延禧冷目凝神,说道:“好,看外公神射。”说着复又抽箭搭弓射去,那麋鹿甚是滑溜,只见它后蹄一蹬向旁急蹿竟又没能射中。王云天很是气馁,“哎呀”了一声。耶律延禧见两射都不中,恼的心头火起,猛地一踢马肚发足价的急赶。那麋鹿借势向深草中一蹿,忽而不见了。

就在此时草丛中突然一阵乱响,黄鬃马猛一扬脖颈驻住了马蹄,前蹄“嗒嗒”乱踏,四腿打颤,摇头摆脑的死活不肯向前。耶律延禧抬头深望,正感疑惑间倏地一只吊睛猛虎从林后钻出,一声虎啸好似晴空打了一个霹雳震天价的响,树上枝叶被震的扑簌簌地纷落而下。黄鬃马大瞪着马眼满是惊恐,振鬣长嘶,一阵踢跳。

耶律延禧“啊呀”一声大叫,提缰不稳连同王云天一起被掀下地来,黄鬃马四蹄翻腾急向旁侧奔去。耶律延禧乍见这斑斓猛虎身体直冷了半截,早吓得魂飞天外,魄归九霄,木登登的瘫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王云天更是直直地瞪着猛虎发愣,看来竟是吓得痴了。

那猛虎两只前爪搭在地上按了按,伸着脖子又是一声咆哮,跃跃欲动,眼看就要顺势扑上。“扑嗒”一声王云天手中的短剑掉在了地上,他猛回过神来,吞咽了一口唾沫,眼中仍是饱含惊惧,突然弯腰拾起短剑,抽剑在手,战战兢兢地踏前一步,以短剑指着老虎虚刺划拉,嘴里兀自发着:“咻,咻,咻……”的叫声。那老虎一时倒被他唬了一愣,向后退了一步,呆了呆,忽地威风大发,眼中凶光闪烁,一声虎啸蹿起身来向王云天猛扑上去,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王云天要命丧虎口,就在这时树顶风响,一支羽箭穿风破叶的自林后飞来,正射中虎口没入咽喉,那老虎从半空中直坠而下,“咚咙”一声砸落在王云天面前,王云天受骇,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王伯昭从树顶飞身下来,忙扶着王云天细心察看,道:“儿子,没事吧?”王云天憋屈了两声,想哭可又不愿意哭。

这时,耶律宗术,耶律宗元,梁王,萧寒,以及众多侍卫都赶来过来。原来林中虎啸早惊动了众人,大家料之有事急忙闻声向这边奔赶,追风驹脚快是以王伯昭先到,见猛虎扑向王云天已是千钧一发,自己远隔十余丈想要近救已是不及,这才飞身搭箭射向猛虎,真可谓险之又险。

耶律宗元扶起耶律延禧道:“父皇,你没受伤吧?”耶律延禧惊魂未定,扶了扶顶上的帽子,说道:“没事,虚惊一场,幸亏伯昭来的及时,要不然我爷孙俩可都要喂这畜生了。”

众侍卫看得惶惶不安,生怕皇上龙体有损难逃罪责,齐齐跪地道:“属下护驾不周,害陛下受惊,请陛下责罚。”耶律延禧深叹一声,眉目冷峻,沉声道:“都起来吧。”众侍卫这时哪敢起身,仍是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耶律延禧一拂手道:“都起来吧,朕不怪你们护驾不周,突然来了老虎谁也想不到,朕不会罪责你们的。”众侍卫这才站起身来。

王伯昭上前道:“父皇贵体无恙就好,临出门之际雪莺还千叮万嘱要我好生保护你,说你年事已高不宜再驰马奔骋,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没法向她交代。”耶律延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还是她懂得心疼朕呀,不过朕可并没有老,就是再纵马驰骋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说来这次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这一箭朕和天儿今天可真要命丧虎口了,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王伯昭道:“儿臣护驾乃是职责所在,不敢居功求赏。”耶律宗元笑道:“好妹夫,有功就应该奖赏,父皇是言出如山,你又何必谦虚呢?”王伯昭想了片刻,说道:“儿臣确实没什么求父皇赏赐的,父皇当真要赏就随便赐我一件事物吧。”耶律延禧笑道:“朕已经把最宝贝的女儿给了你,也确实再给不了你什么了,这样,朕赏赐给天儿一件事物。”说着拉过王云天来,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含笑点首,叹道:“真是虎父无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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