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在能读书的时候要拼尽全力去读书,不是说我们读了书就能成为多么厉害的人,而是读了书就可以知道厉害的人有多厉害。”彬光皱着眉,一脸哀伤。
白仁缓缓坐了起来,他一把甩开彬光想要来拉他的手,“好,听你的,我读。”白仁站了起来,拍掉手上的土,脚步略某些踉跄的离开。
他的腿磕到了石头上,很疼,但他不想让彬光看出来,他的嘴角流了血他也不想擦。他没有回家,来到了公园,找了条没人的长椅,坐下理了理头绪。
时间回到前天,晚饭后贝尔莎大婶来看望姑母,他和彬光在厨房洗着盘子,快洗完时,咖啡煮好了,他便想端给姑母和大婶喝。
他上了楼,走到姑母卧室门口,正要进去时,姑母的声音从没关紧的门缝中传来。
“我最担心的是不够支付孩子们明年的学费。”
“我那里还有些,你先用着。”是贝尔莎大婶的声音。
“不行,力提亚马上就要买机器了。你们还是和政府贷的款。”
“孩子的学费还是够的。”
“我没有工作,我怎么还你们。”
“先用吧,没事的啊。”
接着,白仁听到姑母低声啜泣的声音,和贝尔莎大婶安慰着她的声音。
他端起其中一杯咖啡饮下,然后离开了这里。回到厨房后将被子冲洗干净,又续上满满一杯。
彬光很奇怪的问道:“撒了吗?”
“我喝了。”
彬光拍拍白仁的肩,“伙计,你也太馋了。”说着拿起白仁因洗被子而暂时放在桌上的咖啡,“走吧,为了防止你再偷喝掉,我要充当监督者了。”
他们一人端一杯咖啡,上楼时,白仁故意大喊一声:“姑妈,咖啡来啦!”
彬光无奈道:“给惊喜多好。”
推门只见两位长辈都微笑着,并无异样。白仁还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直到看到姑母眼眶微红,他才确信他听到的事实。
她们接过咖啡,夸赞着咖啡的美味和孩子们的能干,彬光则说着讨巧的话,逗得她们一直笑。白仁则借口看书离开,一出主卧便收起了强撑的假笑。
他思虑着,如果不上学了,他将做什么。最好的结果便是有船正好招收船员,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完成他的海上漂泊梦。可这里距海洋很远,恐怕不会有人来这里招船员。
那就当学徒吧,不知他还差两个才成年会不会有人收他。如果不收,他还能做什么。
白仁回房间后,一直在想着这些,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他照顾不了任何人,甚至是他自己。
他又习惯性拿出词典里的照片,开始端详父母。看了又看,总也看不够。
很快,贝尔莎大婶告别姑母,他们开始洗漱。白仁对着镜子刷几下牙便会走神,再刷几下便又走神了。
“小白,你怎么了?”
“没怎么。”
彬光明显看出白仁的忧心忡忡,可他问了,白仁也不会告诉他,只有等白仁自己想说了才会说。
就这样白仁怀揣心事度过一整晚。
第二天上午天冷了些,两位少年加厚衣服,一起去花店买花。结账时,白仁问老板:“请问这里需要员工吗?”
老板摇头笑笑:“这里暂时不需要。”
他们是想买花给母亲(姑母),然后让她开心些,这是彬光的主意。
“嗯,谢谢您。”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白仁也没有多么失落。
“小白。”出了花店,彬光叫了白仁一声。
“嗯。”
“你为什么问老板那样的问题?”
“好奇。”
“你想工作了吗?”
“……”
“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
“……”
“说话啊!”彬光一把拉住白仁的胳膊,将他拽的停下脚步。
“是。”白仁答道。
“为什么?”
“不想读了。”
彬光一拳砸在白仁脸上。白仁跌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迹。
“你说的什么混蛋话?马上就毕业了你告诉我你不想读了?”
白仁手里的花骨碌碌滚了出去,花瓣摔落了部分,零落在地上。
“就是不想读了。”
“小白,在能读书的时候要拼尽全力去读书不是说我们读了书就能成为多厉害的人,而是它可以让我们知道厉害的人有多厉害。我们不可以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彬光皱着眉,一脸悲伤的看着跌在地上的白仁。
街上的人们渐渐驻足围了上来,白仁慢慢站起,甩开了彬光伸来的手,去了公园。
现在他正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头顶的树叶稀稀拉拉,倒是脚下有一层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松松软软,还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不是彬光第一次打他,每次打他肯定是生气了。可这是第一次打这么狠,以前最多推一把,踢一脚。看来这次真的生气极了。
白仁抬手想蹭掉嘴角已干涸的血迹,碰了下有些疼。他舔了舔嘴角,那里有一个伤口,一碰就疼。但越疼他越舔,越舔越疼,一面吸着凉风,一面继续舔。
怕是明天伤口就溃烂了,不知又要好几天。
白仁踢着脚下的树叶,一层薄灰在鞋面上落下。
忽然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白仁?!”
一袭杏色长裙直到小腿,脚上只一双白色凉鞋。
白仁抬起头,今天的艾利斯没有绑她的头发,任由自由散落在后背。
见是艾利斯,白仁绽出一个很大的笑,挪出椅子的右边空位,示意艾利斯坐下。
“白仁,你受伤啦?”艾利斯坐下后,歪着头看白仁。
“没有啊,番茄酱。”
“骗人,都肿了。”
“哦,摔了一跤破皮了。”
“这样啊。”艾利斯弓着腰单手托腮把手肘顶到膝盖,目不转睛的看着白仁。
“如果我不想上学了,我能去哪里工作呢?”白仁语气平淡的问道。
“啊?不上学?”艾利斯瞪大了眼睛,立刻坐直了身子。“不上学会被家里人骂的,上吧,上吧。”
白仁无奈的笑了下,也想学艾利斯那样手托下巴,却不小心触到伤口,疼的倒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