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身兼天力健和柯氏集团两大集团总经理的杨大坤在驾车途中发生意外,轿车开到瀛江桥中,与另一辆迎面驶来的车相撞,杨大坤驾驶的轿车落入江中,被送医院,目前尚未脱离危险。目前警方正在寻找逃逸的肇事车辆……”宦耀强正在聚精会神观看电视上的本地新闻。
金环蛇给他送来一沓当日报纸。
宦耀强一份一份仔细翻阅。他高兴地说,“这两天要闻版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杨大坤的。看来柯世才确立接班人的如意算盘又要落空了。去,给我倒杯酒,庆祝庆祝。”
“老板,你觉得会是什么人这么狠,把他连人带车撞进江中?”金环蛇问。
“我也想知道啊。呵呵呵,这样的角色我喜欢!你要是找到他,以后倒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合作合作的啊!”宦耀强说。
“知道,老板。”
“让你去查我另一个女儿的下落,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宦耀强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
金环蛇不安地说,“还没呢。”
“趁着现在柯世才孤家寡人,无暇他顾,你帮我约柯一生见个面。”
“好的,老板。我马上办。”
与此同时,在一个清静的店里,穿着休闲服的安然也在关注着同一个电视新闻。
自从安排了莫金华带着马晓强的儿子重生回老家后,她给了毛秦岚一笔钱,托她定期去医院探望马晓强,并找了护工全天候照顾他。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安然再一次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了。她隐居于瀛洲一百多公里外的一个海边旅游小镇,开了个工艺品店做幌子,每天看看海,炒炒股,日子过得休闲而惬意。
她知道,此刻瀛洲警方在找她,杨家在找她,KG公司在找她,或许还有很多曾经与安然有过瓜葛,或与金安惠有过恩怨的人,都在找她。
一个人如果被太多人成天惦记着,日子就没法过安生了。
安然梳理一下自己这些年来奔波躲藏换身份的历程,就气短胸闷,这一切都拜杨家所赐!她要把属于她的一切一点一点收回,还要把本不该属于她们的一切一点一点夺去。
她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一个个要消灭的人名,用红色签字笔在杨大坤的名字上画了一个×。
她现在的生活节奏跟一个退休老人没什么两样,每天清晨,太阳还在睡懒觉,她已经起来,沿着海边的沙滩慢跑两个小时,然后打一套少林罗汉拳。然后到镇上中心公园教一群无所事事的老人耍几套太极拳,然后到一个茶楼吃午饭,再慢悠悠逛一圈菜市场,斤斤计较地采买一点肉菜,然后施施然回去开店,这时已经是下午了。
此时的安然已经是一个奔四的中年女人了,她穿着样式简单颜色素雅的太极服,到镇上理发店剪了一个解放初期农村妇女干部那种老式土气的发型,平时经常戴着一副十几块钱从地摊上买的塑料黑框眼镜。这副伪装,任谁也想不出,这是一个在股市狙击战中获取了数以亿计资产的大鳄!
安然有时候想,这不就是大多数人理想中岁月静美的状况吗?如果不是她负有未完的使命,她是多么享受这样的生活啊。
海边的天气变化莫测,阴晴不定。安然喜欢这样的天气,人生的意义在于不可预知的未来,倘若一切都在程序中按部就班,又有什么意思呢?
一天,安然的店里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说自己是画画的,想在安然的店里寄售他的画作。
说完从一只老式公文包里掏出一本相册,里面是他准备寄售的作品的图片。
安然想,现在都全民只能手机时代了,这个男人就不会用手机把作品拍下来吗?
“这事容我考虑考虑,这样,你留给电话号码吧,如果有需要我联系你。”安然说。
“我没有电话。”画家说。
“不会吧?”安然说完,仔细打量了一番画家,只见他头发蓬松,形容枯槁,衣服至少两三个月没洗过。一看就是落魄的流浪画家。
安然说,“我对书画不了解。”
“我只是想在你这儿寄售,代销,卖出了,销售额对半分,卖不出,我拿回去,你没有风险。”画家淡淡地说。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好好和人聊过天,安然突然来了兴致,“我想知道,这镇上的商业街有那么多工艺品店,你为什么会挑中我这家。”
“没有为什么,就是缘分。”画家不耐烦地说,“你要是为难,那就算了。”说完收起相册就要离开。
安然拦住他,说,“回来,我同意。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让一半地方给你摆放你的画作,但你要自己在这里售卖。”安然说。见对方犹豫,她补充道,“其实你也可以在这里画画。当然,你外出写生的时候,我要是开店,也可以顺便替你卖货。唉,其实这里的生意并不好,你想啊,谁会在旅游点买幅画回去挂啊?”
画家听了,朝安然深深地鞠了个躬,转身就走了。
没多久,他租了一辆三轮车拖着几十幅画来到安然的店门口。
两个人开始吭哧吭哧地搬货,挪地方,摆放画作。从下午一直忙到傍晚。
画家说,我请你出去吃海鲜吧?这里的海鲜比我们老家便宜太多了。
安然点点头,说,“好啊!”
两人便来到海边一个渔民家开的大排档。安然点了几个最便宜的贝壳小虾之类的海产品,让店家加工。
“能喝啤酒不?”画家问。
“能啊,海鲜啤酒,最佳搭配,有些人会痛风,有些人会过敏。我,百无禁.忌。”安然大声说。
“老板真是女中豪杰。”画家说。
“别老板老板的,开个不盈利的小门店算哪门子老板?听着怪别扭的。”安然说。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画家问。
“你就叫我……阿惠吧。”安然说。
“哦,我姓王。阿惠,感谢你收留了我的画!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安置它们。”画家说。
“此话怎讲?”安然问。
“我的房租已经到期,没钱续租了。过几天就要搬走,人倒是好办,大老爷们一个,哪儿不能容身啊。但是我的画……”他说着说着,声音有点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