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雷厉风行的金安惠让马晓强出面租了一套公寓。很快,一个叫惠小惠的P2P公司。
“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起。”金安惠正要给马晓强普及点金融知识,门铃响了,马晓强怔了一下,抢着去开门,他扭头对金安惠说:“没想到咱们刚刚开张,这么快就有客人上门来了?”
金安惠说,“马晓强,以后不要叫我安然,还是叫我……唔,金安惠如今也不能叫了,你就叫我阿慧姐吧。”
马晓强听了,心里有点儿别扭,心想咱俩谁大谁小还不定呢。不过既然她是自己的米饭班主,叫姐就叫姐吧。
“肯定是徐记者来了。”金安惠说。
转眼间,马晓强便引着两个年轻潇洒的男人进来了。走在前面的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静清秀,像个女孩子。走在后面的一位则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一双锃亮的棕色皮鞋,理了一个时髦的发型,看上去很有些儒商派头。
金安惠上前和眼镜男礼节性握了握手,眼睛却一直在打量旁边的西装男,问,“徐记者和我也算有点交情的老朋友,这位尊客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黄总,年轻有为的实业家。黄总是明明可以子承父业,却偏偏自己出来创业。”眼镜男介绍完西装男,又反过来准备把金安惠也介绍给对方。便道,“这位证券界的奇女子就是……”他一下子忘了金安惠的姓名,显得有点儿尴尬地呆站着挠着头皮。
“我叫马晓惠,这位是我弟弟马晓强。”金安惠伸手和黄总握了握,顺便把马晓强介绍给对方,“我这个弟弟,人还算机灵,我也是有意想给机会他历练历练。二位,以后很多业务上的事情,晓强免不了要经常叨扰二位,到时候还望帮扶提携啊。”
“您客气了,客气了。同在商场上混,都不容易,互相提携,互相照顾。”黄总答道,一开口就看出来,是个角色。
金安惠笑眯眯地互相客套一番,旁边的马晓强连忙沏茶。一边张罗,一边说,“我姐一回来就不住地念叨着要和各位朋友多见面,多交流感情,互通有无!”
黄总色眯眯瞅着空悄悄对金安惠说:“晓慧,你这个地方有点小啊,我在北一街有栋祖传老房子,很久没人住,你要是不嫌弃,我找人拾掇拾掇,装修装修,你搬过去住吧?”
金安惠展颜一笑,道:“先感谢黄总的美意了。不过,我这儿虽说小了点儿,但闹中带静,交通方便,就我和晓强两姐弟连住带办公,也还凑合。等以后赚了钱再换大的吧。”
黄总有点尴尬,便低着头慢慢呷着龙井茶,接着又摸出一只精美的烟盒,打开,拿出一支雪茄,自顾自吸了起来,不再说话了。
徐记者见气氛有点尴尬,好像金安惠交代给他的事情没办好,心里着急,脸面上却尽量的镇静着,他努力想让气氛融和起来,便无话找话,说,“晓慧,P2P和你过去办的万博万兴其实也是异曲同工,在中国办事,关键还是要看关系和实力的。”
金安惠道:“谢谢提醒,我早就过了披甲上阵的年纪,以后的世界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我这次回来也是准备退居幕后,冲锋陷阵这种事以后还是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徐记者见多识广,又是财经学院科班出身,我这庙虽然小了点,但还是希望能邀请徐记者加盟,咱们有钱一起挣。”
徐记者听了高兴极了,连忙搓着双手,说,“承蒙不弃,让我有机会聆听前辈教诲,徐某当然求之不得了。”
又坐到黄总身边,说,“黄总,不知您是否也愿意来凑个热闹,一起发财?”
他们离开后,马晓强问:“姐,他们会不会跟咱干?”
金安惠道:“这你放心,他们会跟咱干的。”
马晓强问:“你咋这么有把握?”
金安惠道:“你不知道,秦副市长和沈莹关系不一般,而我和沈莹关系也不一般!”
也是巧了,正说到这里,金安惠的微信就响了一下,她打开一看,竟然就是沈莹发来的消息。
金安惠走到窗户朝外面望了一眼,看见了沈莹也来了。沈莹穿一件墨绿色的连衣裙,脚上蹬着一双****的高跟鞋。正急急地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她心有灵犀地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金安惠把手臂伸出窗外挥了挥,沈莹看见了,便快步走来。
金安惠亲自前去开门,她亲切地喊了一声:“沈莹……”
沈莹看了马晓强一眼,眼睛一亮,嘴角现出两只酒窝很好看地笑了笑,扭头去问金安惠:“安然?你真的是安然,你给我发的微信我看了一整夜,都不敢相信,你竟然就是我的好同学好姐妹安然,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唉,一定是发生了很多事故以后有空再慢慢聊。哦对了,这位先生是——”
金安惠介绍说:“哦,这是我多年的老友,算小弟吧,我们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办一个P2P,走吧,出去谈吧,屋子小,有点闷。”
沈莹又扑闪着大眼睛去看马晓强,看了好半天,让马晓强都不好意思了,才点了点头说:“也好,咱出去吧。”
人生就像一场梦,一出戏,甚至一个黑色的笑话。
这个晚上,宦耀强无法入睡,他坐在杨启兰的床沿,木木地望着她熟睡的脸。一缕发丝飘在她的脸颊上,宦耀强下意识地伸出手,替她轻轻拨开。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走时准确。
杨启兰睁开眼,见宦耀强神情呆滞,眼眶发红,她坐起来靠在他的肩膀。宦耀强轻轻拥着杨启兰,他把头埋在她的肩上,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滴进她的身体。她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像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儿子,宦耀强没有出声,他三十多年来头一次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表的幸福和温暖,他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凝固。
杨启兰的一切看起来都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也许她在故作镇静,也许她已经过了阵痛期,她越是轻描淡写谈笑风生,宦耀强的心情越是难受。他无法接受杨启兰即将永远离开他的事实。杨启兰的存在,让宦耀强的生命历程波澜壮阔,他幻想过,等天力健稳定下来以后,自己就到追随杨启兰,从此过着隐姓埋名的安稳生活。
宦耀强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生活呈现出最真实的面目,既不是温情脉脉,也不是青面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