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露儿向我冲过来,头砰砰砰的磕在地上,鲜血冒了出来:“奴婢愿意以后十代发誓,奴婢绝无半点隐瞒,只求不要砍去奴婢的手,奴婢只剩一个幼弟在宫外,还年幼没有生存能力。”
露儿还是不停的磕头,不停的求饶。
我扶起她,心里也不是滋味,或许是没有家人的缘故,让人生生离别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古人对于神鬼都是十分敬畏的,能让她以此来发誓,想必说的也是真话了。
“你先起来吧,到旁边去坐下。”
“丽儿,你说呢?你是要手还是要说假话?”
“我……我……我说的也是真话。”丽儿开始有些结巴。
“我有话要说!”突然一个丫鬟站起身来跑到我身边又跪下。
“奴婢玉芙,是和丽儿一个房间的。丽儿和奴婢一样出生微寒,以前都是省吃俭用的,月俸还没奴婢多。”
“可自打上个月,她每个月的零嘴多了,连胭脂都是用的香叶阁的。奴婢突然想起来觉得蹊跷,斗胆汇报。”
香叶阁?桃儿低头在我耳边耳语:“香叶阁是全国最好的胭脂楼,一瓶胭脂够一个妃子吃半年呢。”
“丽儿,你哪里来的钱买胭脂?”
丽儿这下慌了神,汗水往下直淌:“我用的不是香叶阁,是玉芙看错了,她平时就嫉妒我,这下是要趁机除掉我啊,苏姑娘!”
“我嫉妒你?你也不打着灯笼照照你是个什么鬼样子,长的跟妖怪成精一样,都是丫鬟,就你成天吆五喝六的……”
二人打嘴仗越来越厉害,一副要撕起来的样子。
“够了!”我大斥一声。
“丽儿,我问你,我们从来不曾见我,为何你一来就知道我是苏姑娘?为何所有人都在床上昏迷了就你清醒着?为何平时晚上都不去厨房为何偏偏那晚要去!”
“我……”丽儿哑口无言。
正此时,魏公公带了任过来。
“苏姑娘,火的起因已经查清楚了,是有人故意用火折子和火油点的火,外面的草丛里面还有半截蜡烛。”魏公公对我笑着说。
我拿起半截蜡烛看了看,上边确实粘了不少杂草。
“来人,把丽儿绑起来!”
“魏公公,劳烦你再去搜一下她的住处。”
“是。”
魏公公走远后,除了丽儿被捆在大太阳底下,我让所有人都去了阴凉的地方。
我大声的说话:“桃儿,按照惯例,宫里失火怎么办?”
桃儿也大声的应和:“要是有宫女太监不小心,二十大板是跑不了的。”
“桃儿,要是有人故意在宫里放火呢?”
“宫里可留不下这样歹毒心肠的人,打断脚丢出宫去。”
所谓的虾仁猪心,我抛出最后一句:
“桃儿,要是有人故意谋害皇上呢?”
“那罪名可就重了,先千刀万剐,连带着家人也要挫骨扬灰~”
不愧是桃儿,就是懂我的意思,把丽儿吓得一愣一愣的。
魏公公带着一群小太监回来了。
“苏姑娘,在进门第三张床底下发现了火折子和火油,还有一对翡翠镯子和许多银钱。”
我拆开包袱,扫了里面一眼,心中有了结论。
“丽儿,这第三张床是你的吧。”
“是、是我的。”
“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要解释吗?谋害皇上的罪名还是从实招来的好!”
“我何时谋害皇上了?”
“皇上的病正在关键时期,现在感染了风寒,就因为你纵火!”
“胡说,我……我没有想要谋害皇上!”
“那你就是承认你纵火了?”
“我……”丽儿我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来人,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一群太监就要把她架起来,她连忙挣脱,站在我面前:“你不过是一个整日抛头露面的小小医女,无权无势,没权利这样做!”
“皇上命我全权负责此事,再者,医女又如何,凭我的医术能给九五至尊治病,凭我师傅的名号,能让天下医者不给你治病!”
呸,九五至尊!
“我不管!我今日就要等皇上来!”
丽儿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双手抱胸对她说:“哦?这样的话有些事就要扯扯清楚了。”
“魏公公,去看看,皇上要是醒了就请过来。”
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炎热,太阳发挥着它的余温,晒的我精神有些恍惚。
“皇上驾到!”魏公公的嗓音很尖锐。
“苏浅,你叫朕来,可是已经查清楚了?”
“查的差不多了,就请皇上来定夺,不信服民女的人多的是呢。”
我拿起包袱中的翡翠镯子递给皇上:“皇上看,这镯子成色之好,民女只在宫里的娘娘手上见过……”
皇上接过镯子,眯起眼睛,放在太阳底下看了又看。
“这是妃位以下的娘娘人手一个的东西,朕亲自送的!”
今有晨儿送石,古有皇帝送镯子。
“皇上想想,宫女怎么会有妃子的东西,又这么巧,皇上的病……”我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由他自己定夺。
皇帝走到丽儿面前,挑起她的下巴:“呦呵,是个美人,只要你全都交代出来,朕免你一死。”
丽儿的脸色逐渐变的羞红,不敢抬头看皇帝。
“魏全。”
“奴才在!”
“去把所有妃位和妃位以下的娘娘叫过来。”
不多时,陆陆续续的有娘娘和宫女过来,呜呜泱泱全是人。
“参见皇上……”
妃子们叫的千娇百媚,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各位爱妃和朕也许久不见,都抬起手来,朕看看。”
一些妃子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听话的举起了手。
环视一圈,只有一只洁白的手腕上光秃秃的。
顺着往上看去,是庆功宴上怼皇后的鹂妃。
皇上走过去握住她腕子,问:“鹂妃,朕待你如何?”
鹂妃低下头,眼波流转,深情的看着皇帝:“皇上待奴家尤其好,奴家承的雨露也是多。”
鹂妃身旁的丫鬟妃子个个拿手帕遮住脸偷笑。
“朕都说了多少次了!现在你要自称臣妾!还真是风月场出来的!”皇帝说完扇了她一巴掌,直接扇倒在地。
地上的人捂着脸,声音极其委屈:“皇上以前可是说奴家这样勾人的很,怎么现在有苏姑娘就喜新厌旧了?”
我及时插了一句嘴:“鹂妃,我只是来为皇上治病的,不能也不会留在这里,不日便会离开。”
“不说其他的,朕且问你,朕给你的镯子哪里去了!”
“镯子,镯子……”鹂妃的模样有些疯癫,衣衫也乱了。她爬在地上胡乱摸着。
桃儿跟我说了一声,带了一队丫鬟下去。
身旁的婢女赶忙跪下:“回皇上,咱们娘娘前晚砸东西的时候镯子就丢了,没敢和皇上说,怕被处罚!”
“朕可是给鹂雨什么气受了,鹂雨要靠砸东西来解气!”
皇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鹂妃任然是不开口。
“回皇上,不怪娘娘啊,都是奴婢不好,没让娘娘打的解气……”
这丫鬟一边说一遍使劲的往地上扣头,脖子上的疤痕不时漏了出来。
这时,桃儿回来了,手里也提着一个包裹。
皇上拆开一看,一堆夜行服和火油。
“皇上,这是民女刚才斗胆命人去鹂妃住处搜的。”
皇帝将东西往鹂妃身上一砸,顿时她头上的首饰掉落一地,好不狼狈。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一主一仆,公然纵火!”
“鹂雨无故苛待下人,还雇人放火,今日费去封号打入冷宫。放火的宫女明日处死!”
我看了丽儿一眼,丝毫不害怕的样子。
鹂妃被拖走了,求饶和哀嚎声却许久都还能听到。
一个琳琅满脆的人走来,众人恭迎皇后娘娘。
“皇后怎么来了?”皇帝对她说。
“本宫听皇上这边吵的很,就来看看?鹂妃冲撞了皇上?”
皇帝一佛袖子,走了,摆摆头:“朕困了,苏姑娘跟你说吧。”
我一拱手,开始道明:“前日怡澜宫起火就是这丫头做的,她乘着众人睡了,悄悄出去放火折子和火油,打算瞒天过海。可没想到露儿在她身后也要去厨房,后来露儿没有进去,又去了茅厕,出来时鹂儿已经得手了。”
丽儿依旧是端端的跪在那里,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
皇后又开口问:“皇上可有说过怎么处置这贱婢?”
“明日处死!”
“不如交给本宫处置可好,免的污了姑娘的眼。”
我微微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反正皇帝只说要弄死她。
我却注意到丽儿的心情似乎是有些愉悦。
“来人,把这贱婢拖到宫外赏一丈红!”
丽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惨白,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皇后娘娘饶命啊!饶命啊!火不是奴婢……”
直到声音完全消失,这件事情才告一段落。
这里剩下的妃子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匆匆带人离开了。
入夜微凉,皇帝泡在浴桶里,魏公公伺候他泡澡。
“魏全,这苏姑娘做的药浴还真有用,朕都感觉有力了许多。”
魏全一边拿着搓澡巾一边回答。
“朕一直有个顾虑,苏浅虽然医术高明,然却没办法证实她是李神医的徒弟……”
“皇上莫要管这些,只等龙体恢复了,甭管她是蛇是虫,都是在皇上脚下的……”
“皇上,奴才还有一事不明。丽儿为何要放火呢?”
“一个小地方而已,管她呢,左右这件事情有苏浅撑着,朕的病治好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