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歌的咄咄逼人的质问下,太子慕容珏脸色再度泛起了青白色。
在皇后将云歌从京城引走之后,他当机立断,大范围散播云歌所派发的瘟疫解药是假药的消息,然后便顺理成章地将珩王府一锅踹。
他和皇后都以为云歌和慕容珩是不可能从彭城回来,哪里想到他们二人如此凶悍,竟然把整个沈家灭门。
“那是因为有百姓吃了你的解药,就当场死亡。我为了全京城的百姓着想,也只能够这样做。”太子大义凛然地说。“你所说的能够医治好感染瘟疫的病人这件事,我是不知道的。”
他虽然双膝跪地,但是已经全无之前的颓委之态,相反,浑身上下又重新散发出养尊处优的太子气概。
“不知情?”慕容珩啧啧两声,“太子殿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只用把洒金街一带流浪灾民盘问一番,便可知道,王妃的解药是真是假。”
他绕着太子走了两圈,就像是戏耍着一只猴子,“你是知情不报,因为京城百姓对你的管理已经怨声载道;你是欺上瞒下,不让解药散播开来,如果让百姓脱离苦疾,他们定然会上京状告你的不作为。”
“珩王,真有此事?”皇上的声音愈发低沉。
慕容珩冷声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如果需要证据,完全可以从京城百姓里问出答案。百姓疾苦,无人问津;太子不仁,众人皆知。”
百姓疾苦,无人问津。“荒唐啊,荒唐!”皇上转身,和皇后对视,一手指着跪地的太子,“事到如今,你还要护他周全?”
皇后平静地看着他,“太子为臣妾所出,陛下的皇长子。如果太子被废,天下必然大乱。何况太子不过是初犯,为何不能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
皇上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背后素白帷幕的灵堂,说:“简直是一场闹剧。你来收拾你亲手制造的残局。”
他背过身,“高威!”
高大太监立刻迈开小腿,跑到了皇上的身边。“臣在。”
“传令下去,夺去太子京城禁卫军统领一位,统领一位...由珩王担任,肃清禁卫军风气,整顿京城百姓的疫情。”
慕容珩立刻单膝下跪,应了一声,“臣遵命。”
云歌看着皇后那身红的发紫的大长袍子,虽然上面鲜花朵朵,镶金线绣边,勾勒出大片大片的牡丹轮廓,但是依然让她感觉,是血液凝固在上头,在空气中凝结成的点点血斑。
“我给了你机会,去彭城救你夫君;如今你却翻脸不认人。”
皇后幽幽地说着,将太子从地上搀扶起来。
“呵呵,”云歌莞尔一笑,“我已经见到莫绮鸢了。”
皇后脸色微微一白,这是云歌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刹那的感情波动。
那是一丝害怕。
为什么会害怕?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害怕的事是什么?
“那又如何?”皇后脸色在下一刻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反问道。
云歌耸耸肩,“我将她带来了京城,就当是让皇后您好好和您的亲妹妹好好团聚团聚。”
皇后冷冽的目光宛如是一把刀,扎在云歌的脸上。
“好啊,真的很好。”
她朝云歌走进,二人的双眼紧紧逼视着对方,谁也不让谁。
“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将军家的长女,能够撼动整个天下最大的势力?”
“我没想过要撼动你们,还有,我不是一个人。”云歌一笑一口白亮亮的牙齿。
慕容珩盯着皇后,“我不会忘记,你才是把象牙香炉送给我母后的人。”
皇后神色自若,“象牙香炉?从来没听说过,珩王殿下小心被人唆使,误入歧途。”
慕容珩压低嗓音,“不用在我面前装蒜,和杀害我母亲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罢便拉着云歌的手,二人一同离开。师娉婷从头到尾都站在一侧,她满心都是慕容珩活过来的喜悦,直到二人离开时候才醒悟过来。
她恍惚了一下,立刻跟着云歌二人离去。
“下次我定要将他们的尸首大卸八块,以解心中仇怨!”太子愤愤不平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眸中淬满了毒汁。
“住嘴!”皇后压低声音,“还嫌今天丢脸丢的不够吗?快跟我回去。”
太子立刻垂下头,有如是败家之犬,跟着皇后身后往她寝宫过去了。
灵堂门前慢慢涌出无数的人群,他们一直在里面听着外面的风波,只是无人敢走出去。
慕容梦瑶赫然位于其中,她嘴角勾起毒辣的笑,说了一句:“斗吧斗吧,反正最后,你们都注定要输给我。”
云歌和慕容珩正朝着皇宫正门离去,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声:“珩哥哥...”
慕容珩愣了一下,他回头看到师娉婷正站在他的身后。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还是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他问:“怎么了?”
师娉婷一对柳叶眉微微蹙起,“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我,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
慕容珩双目映出她绝美的容颜,却依然坦荡荡的没有半分波澜,“你知道的越多,我只怕你会陷入更大的危险。现在京城很不平静,保重。”
师娉婷咬紧下唇,就像是一个受委屈的小女孩。
慕容珩也没有和她多说,拖着云歌的手,便上了马车。
徒留下那个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的女子。
师娉婷慢慢地低下头,她双手交叠胸前,十指搅动在一起,把指甲深深地插进了手掌手心,也毫无知觉。
她很不甘心,为什么能够和慕容珩同生共死的人不是她?
为什么那个女人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
不过是一纸婚约,她师娉婷才是这个世上最配得起慕容珩的新娘!
“明明青梅竹马是你,倾国倾城是你,偏偏新娘不是你。”
蓦然,一个女声在她背后响起。
师娉婷微微一怔,眼底划过一丝深深的恨意。“你跟着我?”
“因为,觉着你可怜。”那女子的声音里仿佛透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富有磁性。
“不如让我帮你一把吧。”
马车上,云歌静静地看着车外空荡荡的街头,说:“这里已经不像是我一开始看到的京城。”
慕容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瘟疫袭城,本就不是你的过错。我们将解药四处派发,定然能够把整个京城恢复原来的模样。”
云歌叹了口气,“只是如今已经没人相信我们珩王府的汤药了。”
她无奈地看着车外的一片萧条,只觉得心里也是空落落的,苍凉的很。她一片苦心,欲救人于水火;结果却是沦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那些上位的统治者,宁愿看着百姓受苦也不愿伸出援手。”
慕容珩轻抚她的头发,说:“我定会如你所愿,还百姓们一个没有病害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