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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叡王回京

隔日,驻扎在江京交界的侍卫回报,奉命跟踪银车的二人一同消失,剩余的侍卫分头寻找,不仅没找到半个记号,更是连他二人的尸首也没有找到。

大皇子剿匪已三日,带的又都是他自己的人马,下落不明的二人多半已经被灭口,再耗下去也查不出什么,太子殿下思虑过后,急急将驻扎的侍卫调回了京都。这也意味着,在这件事上,他们再抓不到大皇子的丝毫错处。

见吕金枝颓丧地坐在殿门口,温良景安慰道:“你不必太过忧心,孤已派人暗中调查各大军营,营中的兵器往来皆有记载,此事若真是叡王所为,定会在此处露出蛛丝马迹。”

怎么能不忧心?过几日叡王风风光光地回京,满朝赞誉,以他的个性,势必要将你踩在脚底。不过,她此时所想的倒不是大皇子回京后的问题,而是,劫税银的黑衣人里,有个声音,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吕金枝道:“记不记得劫持刘小姐的那个黑衣人?说话时中气十足,又颇有朝气,像是与你我的岁数不相上下。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她极力回想,“到底在哪听过呢?”

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温良景瞧着她苦思冥想的模样,笑道:“快入冬了,门口风大,想不起来也不用坐在这里惩罚自己吧?”

吕金枝这才发觉身上凉飕飕的,忙转身走进屋内:“这个声音十分耳熟,要是再让我听一回,就一定认得出。若他是大皇子身边的人,那我只要……”

“不准!”话还未说完,温良景便着急地打断道,“好不容易断了来往,孤不准你再与他有什么瓜葛。尤其是……摸胸口这种事。”

吕金枝噎了一下,摸胸口这事儿他都知道?默了默,她问:“我爹说他在大皇子身边安插了眼线,莫非你也……那税银这事儿就没人回报点什么?”

温良景气鼓鼓地坐回桌案后:“眼线固然是有的,但税银一事瞒得滴水不漏,究竟是何人去劫,恐怕仅有叡王一人知晓。”

那就是查不出任何线索了?吕金枝无奈地吐出一口气:“那你就等着人家带着美人和银子回京奚落你吧,反正你自个儿也不着急,还不准旁人着急。”

温良景瞥她一眼:那也不准你去!

三日后,宫里果然传出叡王回京的消息。被劫走的税银分文未少,被掳走的刘小姐也平安找到。此去江阴,共剿灭寨匪一百三十六人,善后完毕即刻回京。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区区五日便追回税银,又救得美人,且还是位与太子关系匪浅的美人,无疑不是把太子的脸按在地上蹭了又蹭。

然而,这位刘小姐着实与太子没什么干系,除了小时候对文学上的鉴赏惺惺相惜外,互相之间并无半分儿女之情。一张嘴总归是解释不清,太子干脆不管不顾,成日窝在东宫里头与吕金枝没羞没臊地过日子。

而吕金枝经过最近的这一堆事,也逐渐良心发现,日日跑到承明殿中看书抚琴。当然,看的是话本。但她的琴音确是举世无双,甚少有人提及,无非是因为她“吕金枝”三个字更为响亮。

殿外的银杏树在深重的秋寒中亭亭矗立,明黄的扇形叶片悄然垂落。殿内温茶暖香,吕金枝右手一抬,桐弦便好像听话地贴上来,弦身晃动,空灵的弦音即刻倾泻而出,如山泉幽谷,清绝令人神往。

这样的琴音温良景曾在拜访吕府时听过一回,但那时的吕金枝时时拿鼻孔看他,他便只好远远地站在廊下。今日再闻,蓦然想起当时的痴傻,竟有些百味杂陈。

传说高傲的孔雀总是高仰着头颅,只有求偶时才抖开尾羽,展现出最美好的样子。吕金枝打小活在他人的口舌之中,世人只知其彪悍纨绔,却从不知她也有着惊世无双的一技之长。今日她肯在他面前抚琴,展现出最美好的模样,温良景觉得,她就是那只孔雀。

放眼全京城,最清闲之处也就只有东宫了。

刘家听说女儿归来,忙前忙后地准备答谢叡王,端敬皇后听闻亲儿子得胜,忙着鼓动各官员歌功颂德,而乐丰皇帝为了权衡两个儿子间的实力,开始着手准备太子和吕金枝的大婚。

如此一闹腾,朝中尚未站队的官员犯了难。

叡王风头正劲,指不定哪日就能将太子挤下去,太子与吕家又联姻在即,有首辅大人支撑,看似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似乎又稳固了些。

大皇子便在京都一片忙碌时回了京,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拟好了帖子递到太子府,邀这位一同长大的太子殿下参加陛下特许的洗尘宴。

说是洗尘宴,实是庆功,宴上皆是些叡王门下的幕僚走狗。特地在这个时候往太子府里递一张帖子,无非就是想羞辱太子的意思。

吕金枝气得将帖子撕成两半,顺便往上头踩上几脚:“去他的!”

温良景好笑地将她拉开:“你不是说再听一回那个声音就一定认得出吗?这么好的机会,就不想去听一听?”

吕金枝挑眉:“你不是说,不准我再与大皇子有什么瓜葛吗?”

温良景睨她一眼:“不久后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就算你敢与他有点什么,他敢不忌惮你的身份?”

说得很有道理。

今夜的叡王府门庭若市,除大皇子过往交好的官宦子弟外,还有不少当日在溢香楼饮酒作乐的京都纨绔。太子提早备下了厚礼,又特地穿了件醒目的衣裳,携吕金枝在临近开席时缓缓踏入王府。

此处对于吕金枝来说简直是熟门熟路,这回进来,却和以往的感受大不相同了。那时她与大皇子交好,时常拉着大皇子出门惩治惩治个恶霸,捉个蛐蛐儿,心情好了,再一同折磨折磨太子。如今再来,却翻了个面儿,她与太子是一伙,而大皇子成了阻碍太子登基的劲敌。

岁月无情啊!吕金枝望着大堂之中的歌姬感慨万千。

被众人簇拥着的大皇子注意到门口的二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朝门口的方向一指:“太子殿下亲临,本王的王府简直蓬荜生辉啊!”

众人一听,也将目光朝门口的二人聚集过去。

只见太子殿下头戴顶冠,披一身朱紫色的龙纹长衫,身姿挺拔,英气逼人。与此时意气风发的大皇子相比,丝毫不落下乘。视线再往右移,众人眼睛一亮。众所周知,这位吕府千金与大皇子的关系匪浅,今日以太子妃的身份齐聚一堂,实难叫人按捺住一颗想八卦的小心脏。

大伙儿交头接耳,有的说:“这位吕府千金与叡王殿下本是青梅竹马,今日站到太子身边,不知叡王是何感想。”

有的说:“略略一看,这位未来太子妃倒与那日的金公子有几分相像。”

还有的说:“昔日在溢香楼,叡王与太子争抢金公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莫非……莫非仅是因为那金公子的眉目与吕氏相像?”

大堂内七嘴八舌,将大堂上的三人品头论足了一番。

吕金枝眉目含笑,几月来头一回在叡王面前不闪不避,目光灼灼地迎上去:“良吉哥哥此次剿匪大捷,金枝要恭喜你了。”

温良吉往太子身上一看,跟着笑道:“金枝大婚在即,本王也该恭喜你。”

嘴上热络地客套着,过往斗鸡走狗的日子却已是远去了。大皇子怅然了一刻,亲自引着太子与吕金枝落座。

开席之后,早已备下的舞姬如鱼贯而入,两侧丝竹齐奏,将大堂中闹得甚是喜庆。

今夜是为大皇子接风洗尘,纵然大伙儿望穿秋水地等着三人间的八卦,但大部分宾客仍耐着性子往两位皇子的桌前敬着酒。

眼见昔日的金枝妹妹与太子殿下举案齐眉,一股屈辱之情油然而生。大皇子阴郁地瞥一眼太子桌前不大识趣的敬酒人:“都悠着点,太子殿下对付匪寇时受了伤,不宜多饮。”说着又故作恭谦地看向太子这边,“不过殿下放心,那些胆敢刺伤殿下的匪寇早已被皇兄清扫干净,也算是为殿下报了仇。”

此话挑衅十足,话里话外皆在讽刺太子的无能。

吕金枝原本担心在她面前一点就炸的温良景压不住火气,想出口帮衬,不料旁座的温良景只是谦逊一笑:“皇兄勇武过人,不枉父皇将你送到封城去栽培,若皇兄能将一身的本事用在大齐的安定之上,必将大有所成。”

大皇子拿起酒杯:“还是朝堂上那句话,良吉生来便是为父皇和太子分忧的。太子做不好的事皇兄替你来做,太子做不到的事,皇兄替你做到。”他微微一笑,“今日请殿下过府,其实是想送殿下一样礼物。”

“哦?”

大皇子朝门口的府兵招招手:“呈上来。”

舞姬见状,忙盈盈地退出去。紧接着,两个府兵一人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走了进来。

这样大的盒子,又做得如此精细,里头定不是凡物。众宾客伸长了脖子,也想看一看素不对路的大皇子究竟想送太子什么礼物。只是那锦盒盖得严严实实,里头搁了什么,半分也看不出。

大皇子轻笑:“不如诸位来猜猜,本王献给太子的是什么礼物。”

席上七嘴八舌,有说是璞玉的,有说是珊瑚的,但不论他们说了什么,大皇子都只是笑着摇头:“不对不对。”

讨论的气氛如此火热,受礼之人却眉头紧蹙着。以大皇子的性情,温良景知道,锦盒之中定不是好物。

见无人猜得出,大皇子含着笑右手一抬,两个木盒蓦然打开。只见华丽的木盒正中,竟端端正正地摆着两颗人头,人头之上,血迹斑斑,布满血色的双目依然盯着前方,死不瞑目。

席上众人皆是一呕。

大皇子声音不高不低地道:“本王已查明,当日伤了太子的贼寇正是这二人,今日本王将这两颗人头献上,殿下可还满意?”

尽管来时已做好准备,但万万没想到大皇子竟丧心病狂到此等地步。

“你……”吕金枝咬牙切齿地看着木盒中的两个头颅,这哪里是什么伤人的匪寇,分明是温良景派去跟踪银车的侍卫!简直欺人太甚!方要激愤而起,手却被一旁的温良景死死攥住。

方才还饶有兴致地猜测着锦盒之中是为何物的宾客瞬时没了人声,坐惯香车,拥惯美女的京都纨绔哪见过这些东西,也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一个个愁眉苦脸,缩到了椅子中。

与之相对,叡王的幕僚走狗们却笑得张扬跋扈,纷纷等着看这位养在温室中的太子会如何应对。

不想,太子殿下却不喜不怒,只举杯朝那人颔了颔首:“皇兄大礼,孤自当感激不尽。只是,如此良辰美景,皇兄却拿出这等污秽之物污了在座之人的眼睛,是不是该自罚一杯?”

大约没料到回京之后交手的头一个回合他便如此淡定,大皇子稍稍愣了一瞬,下一刻,举杯笑道:“是本王考虑不周,本王甘愿自罚。”

待这杯酒饮罢,丝竹再次响起,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叡王府的大堂之中又恢复了一派觥筹交错。众宾客推杯换盏地说着客套话,聊着京都的哪家青楼美女如云,叡王帐下的幕僚走狗嬉笑着夸赞他勇猛无匹,就连太子殿下也从容地往酒杯里斟着酒,再仰头一饮而尽。

隐藏在富贵窟里的残忍似乎就这样过去了,没有人会在意。

只有吕金枝知道,底下攥着她的那只手因极力克制而冒出湿滑的汗迹,大掌倾覆之下,冰冷的触感传来,一如这寒气逼人的夜,一如这满座之上凉薄的人心。

头一回直面储位之争的吕金枝在见识过这一幕后,心情久久不能平息。过往她站在大皇子这一边,只觉得陛下偏心,却无法想象,时时被她欺负的温良景是如何一步步走出端敬皇后一党的阴诡地狱。保护欲徒然升起,吕金枝朝身侧之人递去个坚定的眼神,反手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掌。温热的目光望得温良景呼吸一滞,方才的愤恨与羞辱统统化成了热血,在身体里急速流淌起来。

有她在背后看着,陪着,过往所经受的磨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在此时,一声朝气蓬勃的朗笑声自大门处传来:“哈哈哈哈,今日好生热闹啊!薛某来迟,薛某来迟了。”

所有人都朝门口的方向望过去。

大皇子的朋党更是朝着他一拥而上:“薛小将军,这么晚才来,要罚你多少杯才够?”

“就罚薛某向每人敬一杯酒,如何?”

“好!这可是你说的。”

一路目送此人走到大堂中央,吕金枝有些呆住了。这个声音……她认得这个声音。那日的黑衣人虽蒙着面,又特意调整过说话的语气,但一个人的声线却是很难改变的。

察觉到有人的目光牢牢锁着自己,薛胤也朝太子这一桌望过来。待看清桌后所坐之人,微微一愣,再转头时又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端着酒杯自罚去了。

薛思远之子薛胤,吕金枝有八成把握,他就是那个黑衣人。既已知道是谁,再要找他就不难了。瞅着时辰差不多,吕金枝朝一旁的太子使了个眼色,起身向大皇子告辞。

重头戏已经上过,大皇子也不在意他们几时离开,只颔了颔首,算是送过了。

自打去了封城三年,还是头一回如今日这般扬眉吐气,望着太子与吕金枝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暗影之中,大皇子提起桌上的酒壶猛灌了几口,放肆地大笑出声。这些年由于父皇的压迫,他连设宴饮酒都要偷偷摸摸,生怕招摇了一些便引得父皇猜忌,今日的宴席既是他老人家特批,自然要喝个尽兴。

然而乐极生悲,还不到半个时辰,席上之人皆觉腹痛如绞,争先恐后地往茅厕狂奔。

叡王府的茅厕总共不过三座,一下子人数过剩,门口顷刻间排起了长龙,目极之处,尽是催促之声。

而无人察觉,叡王府高耸的院墙之上正悄悄地冒出两颗脑袋,静静观赏着王府之中的滔天哀鸿。

只见幕僚甲捂着肚子一字一顿:“叡……叡王殿下,今日的酒菜是不是……不新鲜啊?”

大皇子攀着茅厕的大门:“怎会不新鲜?本王也吃了!”

幕僚乙夹紧双腿:“那怎会……怎会闹起了肚子?”

大皇子一拳打在茅厕的门栏上,不够结实的茅厕即刻晃了晃:“愚蠢!自然是有人在酒菜中动了手脚!”

里头的人惊得一使力,即刻喷射出一股难闻的臭气。众人慌忙捂住口鼻。

“解气!实在解气!”院墙之上,去而复返的吕金枝笑得花枝乱颤。

温良景见到叡王府中的乱象,总算明白过来吕金枝不让他回府的用意,笑嗔道:“亏你想得出来。”

吕金枝脑袋一缩,拉着他跳下院墙:“两条人命换他拉一夜肚子,够便宜他了。”

此举虽然解气,但温良景却有些担忧:“争储之事原本是我与他二人之事,如此一来,倒将你也牵扯进来。”

吕金枝摇摇头,背着手顺着巷口往外走。若说牵扯,自打吕家扶持贤贞皇后上位之时便已经牵扯进去了,况且夫妻本是一体,大皇子来日对付起太子定然没有将她撇在外头的道理。

吕金枝边走边道:“什么牵扯不牵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这话倒是窝心。温良景唇角一勾,赶紧提着袍子跟上去。

皎洁的月光轻柔地洒下,将万物镀上一层白亮的光晕。宽敞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商铺的招子在迎风招展。

二人并排在长街中心爽眉舒地走着,走了好长一段,温良景才道:“酒宴上宾客众多,不消多久,今夜的事便会传遍全城,到时只要有人提起叡王剿匪大捷,便要联想到今夜之事。你这一计,倒是比朝堂上的针锋相对要有效得多。”

吕金枝凑近他:“你是在夸我?”

温良景揉了揉她的脑袋:“孤就是在夸你。”

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也会得到这个死对头的认可。吕金枝得寸进尺地道:“大皇子绞尽心思安排了这出好戏却没落着任何好处,帮你扳回了一局,有没有什么奖励?”

还要奖励?温良景停下来看了她一瞬,一把揽住她的腰身,飞身一提,落到不远处的一座屋顶上。

吕金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刚想大叫,又想起此时夜深人静,唯恐惊吓百姓,忙收声闭上了眼睛。

温良景扶着她在瓦梁上坐稳,望向头顶的明月道:“金枝不是说你我尚未共赏过月色,也从未互通过书信,今日孤带你赏月如何?”

吕金枝睁眼一望头顶的月色,又低头一瞧被冷风吹得鼓起的袖袍,打了个寒战道:“这么冷的天,在屋顶赏月?”

温良景一把拥住她的肩膀:“这样呢?”

吕金枝脸上一烫:“暖。”

由于茅厕告急,王府中的宴席早早散去。大皇子扬眉吐的这口气还没到底,就又给吕金枝憋了回去。相交多年,她的伎俩他再熟悉不过,只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也会将这些手段用在他的身上。

酒宴上宾客众多,还不到第二天晌午,这件事便已传得人人皆知。

但闻之,皆笑之。好好的一场庆功宴,竟变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可气!十分可气!

相比之下,太子的婚事倒是风风火火地操办了起来。礼部业务娴熟,接到圣旨的第二日便定下了日子,婚期在腊月初八——腊八节。

这也意味着,吕金枝要搬离太子府了。

按照大齐的习俗,订婚的男女可同居一处,一来熟悉环境,二来培养感情,但婚期一旦确定,便要回到自己家里,等待男方的迎娶。

卫川利索地收拾好行李,便将殷切的目光望向眉头紧锁的吕金枝:“主人,你迟迟不肯动身,该不是舍不得太子吧?”

吕金枝一个眼神杀回去:“要你管!”情人间相处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她正儿八经地与温良景相处不过三个月时间,回头再看,却觉得仿佛是一瞬的事。昨夜才共赏过月色,转头便要分别,吕金枝咬咬嘴唇,她就是舍不得太子。

可太子刚被传到宫中去议事,怕是不能相送了。

余下的三个月可能是这辈子住在吕府最后的日子,哪怕再是不舍,也该回去好好孝敬孝敬既当爹又当妈的老头子。

默默将箜梧殿中的陈设再看了一遍,吕大小姐一扭头:“走吧!”她已经盘算好了,这段日子一不能惹吕严生气,二不能捉弄家丁,要将孝女的形象维持下去。她这一嫁,家中便只剩下吕严一人,一想到他往后凄凄凉凉的身影,她就有些不忍,有些痛恨自己不是个男丁。

悲伤了一路,哪知刚跨进门槛,首辅大人起手就是一个爆栗。

吕金枝被弹得懵了一瞬,盯着她爹的眼睛许久没能反应。

莫非……这是特殊的欢迎方式?

直到发现她爹的脸上始终没有浮起笑容,吕金枝方迅速地缩脖子眯眼,哀号一声:“爹啊!我又做错什么了?”

吕严脸色一沉,拎着她的耳朵就往里走:“做错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叡王府中的泻药是不是你下的?”

“疼疼疼……”吕金枝龇牙咧嘴地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一手捂耳,另一只手往身侧一指,“是卫川下的!”

吕严的眼中寒光一闪,望向卫川。毫无防备的卫川腿肚子一颤,正要辩解,英明神武的首辅大人却将眼睛适时地转了个弯,重新看回他主人道:“若不是你吩咐,他敢自作主张?”

背锅无数回的卫川一听,险些感动得哭出来:“老爷英明!”

吕严摆摆手:“少拍马屁!这里没你事了,找棵树丫待着去。”

卫川如得大赦,立时消失在吕府的庭院里。打发完碍事的暗卫,吕严严肃地看着闺女:“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菜里做点手脚就没人知道是你干的?几十个宾客,生生拉了一宿,还闹得满城皆知!这么大的事,要不是陛下不追究,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原来是这个事。吕金枝揉了揉被扯得生疼的耳根道:“陛下宠爱太子人人皆知,偏偏这个大皇子却时时逆陛下的龙鳞,处处与太子作对。我昨夜出手,不过是替陛下教训教训他这个不懂事的儿子。下巴豆这个事,其实是为陛下分忧,他老人家自然不会追究。”

吕严眼角一抬:“那我是不是该夸你两句?”

“不必不必。”吕金枝瑟缩地退到一边,嬉皮笑脸地道,“夸就不必了,女儿最爱吃的烤猪蹄备下了没有?”

得了便宜还卖乖,吕严抬手欲打,又不忍地将手抽回去:“备下了,一会儿就叫人给你端过去。”

吕金枝嘿嘿一笑,转身欲走。刚跨出一步,府上的秦管家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老爷,小姐,京都衙门的苏大人来了,说是……说是要找小姐询问案情。”

刚刚浮上笑容的吕严看了身边的惹祸精一眼,脸色又黑下去。

吕金枝吓得连连摆手:“爹啊,这回我真的什么也没干!”要说当真干了什么,那就是昨夜跟太子二人跳上了人家的屋顶。可太子轻功极好,落上去时既没踩坏人家一片瓦,也没惊醒人家一只鸡,怎么就被人告上了衙门呢?

吕金枝纳闷道:“苏大人可有透露是何案情?”

秦管家摇摇头:“苏大人只说想找小姐询问几句,别的什么也没说。”

吕金枝挠挠脑袋,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她爹。她爹也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秦管家无措地搓搓手:“小姐,那苏大人是请还是不请?”

“请!”

过往吕金枝在外头厮混时,这苏大人就时时登门,大多是她将哪个市井纨绔打了满头包,又或是将哪家青楼妓馆的女子拐跑了,吕严习以为常,干脆避回书房。

首辅家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跟吕家攀上点什么却苦无门路,苏贤苏大人却以这种方式时时在吕家进出,无形中也算长了脸,踩到了高枝儿。是以,每回入门时,也都是笑眯眯的。这回却不知怎么,走进来时竟苦着一张脸。瞧着他神态扭捏,吕金枝更加疑惑了:“苏大人,我思来想去,近来确实不曾行下什么纨绔之事,究竟何人告我?”

苏贤轻声一叹:“刘氏刘舒。”

刘舒?她不是刚被大皇子救回来吗?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衙门瞎添什么乱?

吕金枝头疼地道:“所告何事?”

苏贤将脸拧成苦瓜:“刘小姐状告小姐徇私舞弊,在江阴时收了江阴巡抚的银钱物件,非要下官前来调查取证,还说要请小姐到衙门当面对质。”

吕金枝挠挠脑袋,记得自打那日喷了她一脸茶水,本着人道主义,便着人将她放了出来。莫非递账本的那日,范通来送银子,被她瞧见了?

太子面前不提,大皇子面前不提,偏偏在她婚期定下之时告到衙门,存的是什么心?

吕金枝皱眉:“我确实收了范大人一盒子首饰,但那只是范大人提前送给我的新婚贺礼,至于徇私舞弊,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我既不是朝中官员,又不是钦差大臣,徇什么私?舞什么弊?”

苏大人一脸菜色:“小官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今日衙门口人头攒动,甚至有人带头闹事,非说小姐收受贿赂,担不得太子妃位,反而对那刘氏很是同情。”沉吟片刻,他道,“按理说,贪腐之事理应告到都察院去,刘氏特地跑到衙门口来诋毁小姐,又引得百姓猜测,是不是另有所图?”

如此一说,她倒想起来,当日私奔的传闻还没澄清,百姓皆以为刘舒跟太子才是才子佳人,她横插一脚,自然引得世人气愤。加之今日将她这么一告,百姓便一窝蜂地都站到了刘舒的阵营。所谓舆情,大多时候正是这些文人骚客逐利的利器。吕金枝苦笑道:“刘家所图的,自始至终不过是我的太子妃位罢了。”涉及太子妃位之争,苏大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点头奉承。末了又问:“那依小姐看,今日之事小官当如何处置?”

能怎么处置?堵得住这桩案,堵不住这张口。

吕金枝默了默:“这样,那一盒子首饰你带到衙门,就说是范大人提前送的新婚贺礼,若她还是不依不饶,你就收缴充公。至于百姓再要如何言说,就当,就当我吕金枝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精神生活做贡献了。”

就这样处理,全然不似吕家千金睚眦必报的性情。苏贤张嘴愣了好一阵,才道:“小姐不拘小节,心胸开阔……”

被她不耐地打断道:“行了行了,跟着领东西去,我烦着呢。”自打从江阴回来,身边的腌臜事就一茬接着一茬,私奔的事还未澄清,大皇子又派人劫了税银,昨夜好不容易查到了薛小将军,刘舒这边又跑到衙门将她告了。整肃贪腐的都察院不去,偏偏跑到人多势众的衙门口……吕金枝捂着脑袋直叹气,惹不起,惹不起,文人当真惹不起。

好在婚期已经定下,礼部也在风风火火地操办,这场婚事不是刘家诋毁几句就能逆转,眼下还是调查薛小将军要紧。回房换了身男人衣裳,又拿折扇将脸挡严实了,吕金枝偷着从后门溜了出去。

昨夜让卫川打听过,薛胤就住在西街胡同的将军府上,马车过去一炷香,步行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一路上,百姓都在谈论太子的婚事,说到刘舒时,皆惋惜摇头:“可惜了刘氏一肚子才情!”说起吕金枝时,却义愤填膺,“嗜财如命,蛮横!凶残!”

好几回吕金枝都想撸袖子上去理论几句,忍了忍还是抖抖扇子召出卫川:“百姓对我误解很深啊!你说我要不要施个粥,捐个善堂什么的挽回挽回形象?”

卫川绝望摇头:“属下觉得做也无用。”

吕金枝不解:“这是为何?”

卫川挠挠脖子:“属下觉得,百姓们没有误解。”

吕金枝:“……”

“欸?主人,你怎么不走了?”

主人气沉丹田,在原地运了个功,一爪子朝他挠下去。

“啊——疼!疼!”

薛胤乃归德大将军之子,家世不俗,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比寻常宅邸要威武几分。待到薛府的大门,卫川先一步翻上房顶匿了,吕金枝则化名金子,淡然自若地向门房递了名帖。特地穿回男装,她就是想看看,薛小将军见到久违的金公子是何表情。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薛胤便满脸惊异地亲自迎了出来:“金兄?果真是金兄?”台阶下的公子五官秀美,手提折扇,月白色的长袍加身,如衔了抹春风般的唇角向他微微一笑:“薛小将军,别来无恙?”

临风而立的,不是两位皇子昔日争抢的金公子又是何人?

薛胤喜上眉梢:“无恙无恙,快,快,进来说话。”一路穿门越院,薛胤将她引到了偏院的大堂。升炉子沏茶,拿垫子端点心,薛小将军恨不能亲自上场。可他再是如何热情如火,消失许久的金兄却只朝着他的眼睛望啊望,望得他心里发慌。

其实吕金枝只是在细细端详他的眼睛与劫持刘舒的黑衣人有无相像,但落到薛胤眼里却变了个样。大皇子曾说过,这位金公子是他派到太子身边的眼线,与寻常的男子有些不一样的癖好,这么个望法,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尤其一想起那日溢香楼醉酒,金公子不指旁人,偏偏指着他,要他相送,薛小将军就觉得后背一片冷汗。

尴尬地坐了一会儿,薛胤轻咳一声:“天气渐冷,金兄不若将扇子放一放,免得着凉。”

吕金枝这才发觉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有些失礼,忙捧了茶水端在手里:“不打紧,我虚火旺。”

薛小将军更是吓得不轻,赶紧转移话题:“自打溢香楼一别,京都便再没了金兄的消息,不知前一阵金兄去了何处?”

吕金枝叹一口气:“当日溢香楼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将叡王和太子都牵连了进去,听闻那吕金枝正派人四处寻我,我便跑到城外避了避。”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唬得薛胤深信不疑。

薛胤听完也直叹气,满腔义愤地将吕金枝数落了一通,并对眼前的这位金公子表达了同情,末了不忘说一句:“金兄为叡王殿下牺牲良多,他日成事,殿下定不会亏待了金兄。”

吕金枝酸着腮帮子听完了前头的批驳,听到最后一句却有些疑惑:“牺牲良多?”

薛小将军坐直了身体:“说牺牲或许不足以表达薛某对金兄的崇敬,金兄对殿下忠心耿耿,甚至委身太子以谋取情报,薛某……”说着起身一拜,“五体投地。”

听到“委身太子”一句,吕金枝嘴角抽了抽,望着地上直挺挺地趴着的薛小将军,吕金枝的眼角又抖了抖。

这其中好像有什么误会……

呆了片刻,她忙丢了茶碗朝薛胤扶上去:“快起快起,薛兄如此大礼,金某受之不起。”

手掌与手掌相握,细滑的触感即刻袭上四肢百骸。薛小将军打了个寒战,忙将她推回去坐下:“金兄快坐快坐。”待看着她徐徐坐下,又呷了口茶压压惊,心情平复之后,他道,“昔日见过金兄之人都说,金兄与吕氏的眉目相似,说起来,那位嚣张跋扈的吕金枝我也曾远远地见过两回,今日再见金兄,确实是像得很。”

本就是同一个,不像才怪。确定薛胤没将她认出来,吕金枝笑着道:“不瞒薛兄,叡王殿下之所以派金某接近太子,就是瞧着我与那吕氏的容貌相似。”

“竟是如此……”想到那吕金枝与太子素不对路,金公子却偏偏要去太子面前做这样一件差事……薛胤的脑中立时闪过无数皮鞭蜡烛。

当然,吕金枝对他的脑回路一概不知。只见他望着自个儿出神,以为他只是在回想女装时的吕金枝。想了想,她道:“薛兄说曾与那吕氏见过两回,不知是在何处见的?”

薛胤尚未从刺激场面中回过神来:“一回是在叡王回京的酒宴上,还有一回……”说到此处,他稍顿了顿,“也是在叡王回京的酒宴上。”

吕金枝:“……”

本以为劫税银的证词呼之欲出,没想到这直肠子的薛小将军竟学会转弯了。

吕金枝听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薛小将军被她看得毛骨悚然,结结巴巴地改口:“也可能……也可能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看来不抖出点什么是套不出来了。吕金枝猛地一拍脑门:“哎呀!净顾着闲磕牙,险些忘了正事儿。眼下风声正紧,我与叡王殿下不便相见,今日造访薛府,其实是有要事想告知将军。”

薛胤立刻神情一肃:“金兄请说。”

吕金枝道:“前几日金某从太子处得知,太子怀疑劫走税银之人并非山匪,而是带兵剿匪的叡王殿下,眼下太子已派人到军营查探军械,还请薛小将军万事小心。”

如此一说,薛胤果然有了不一样的反应。脸色由惊转惑,再慢慢化成一个笑容:“有劳金兄费心,不过叡王殿下早料到太子会有所猜忌,所用的器械皆是从别处得来,即便要查,也查不出什么。”

“哦……”意思是,劫税银一事确实是他们干下的?吕金枝舒眉一笑,“如此,金某也就放心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为免薛胤起疑,她也不好再细问下去,起身掸了掸袍子告辞。

薛小将军难抑心中的敬佩之情,自是又关心了一番她的去处以及接下来的打算,都被吕金枝以涉及机密为由一一化解了。

走了这一趟,吕金枝几乎就可以断定,假扮山匪劫走税银之人就是薛小将军。若拿到了实证,定对抗衡大皇子一党有利。回到吕府,研墨提笔,正准备将这一消息告知太子,哪知太子的书信便先一步送来了。

这封信略长,足足五页纸,但归纳总结之后,其实只说了三件事。

一是:临别未能相送,孤很想你。

二是:箜梧殿内空空荡荡,孤很想你。

三是:一想到接下来三月不能同居一处,孤更加想你。

太子本是傲岸之人,轻易不向谁吐露衷肠,没想到道起相思来却能肉麻至此。

吕金枝被震出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又不厌其烦地将书信品读了七八回,每每读到最后那句“昨夜已共赏过月色,今日又互通了书信,金枝,你对孤可有一丝一毫的喜欢了”时,更是羞煞地捂着脸满屋子乱蹿。

卫川委屈地摸了摸下午被她挠过的腮帮子:“都说怀春的少女会变得格外温顺,主人好不容易初开了情窦,为何还是如此凶残?”

吕金枝将属下的抱怨自动过滤:“喜欢,自然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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