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知道？”顾朝道：“不光我知道，洛嘉很快也会知道。你现在又算什么？脚踏n条船的……”
“没有！”邱廷翼骤然沉声道。他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加大了许多，周遭的路人都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虽然他和顾朝两个人说的是中文。
顾朝低低地笑了两声，说：“换个地方谈谈？”
“好！”
两个男人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来，打发走服务生之后，彼此的脸上都没有了那种客套的虚伪的笑容。
邱廷翼毫不客气地说：“我听洛嘉说过在这见到了你，没想到你人在澳大利亚还死性不改，又来纠缠不休？”
“那你就想错了。”顾朝讽刺地笑着，道：“洛嘉一定不是这么跟你说的吧？我现在对洛嘉来说一定没有那么糟糕的印象。再怎么说，我陪伴她度过了四年的时间，这是你可以比拟的吗？”
邱廷翼微眯起眼，语气不善地说：“的确，监视洛嘉四年，也不是我可以比拟的。。”
“哈。”顾朝讥诮地笑了一声，拿出手机来翻出一张照片，顺着桌子滑到邱廷翼面前，跟着食指在桌面上点了点，道：“看看吧，现在的你，在她眼里，跟当年的我有什么区别？”
邱廷翼垂下头去看，双眼顿时睁大，眼中顿时升腾起滔天怒火。耳侧偏偏还伴着顾朝幸灾乐祸的声音：“别急啊，仔细着点看，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跟洛嘉解释。”
那张照片看起来是那些女人自拍的，上面的两个人裸露着肩膀挨在床头，身体余下的部分都掩藏在雪白的被子里，却也不难看出是全身赤裸。男人双眸紧闭，而女人则把唇凑到男人的脸颊上。这样的画面映衬地两个人亲昵又甜蜜。
邱廷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这照片哪来的？”
顾朝轻笑着，道：“你应该知道吧，我跟你的那些女人可一直都有联系啊。所以我得到这样的照片，一点都不奇怪啊。”
邱廷翼皱眉问：“她还发给谁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顾朝耸了耸肩，脸上带着愉快地笑意，说：“不过呢，我是打算拿给洛嘉看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有知情权，对吧？”
“别给她看。”邱廷翼道：“我可以解释的！”
顾朝事不关己地说：“直接跟洛嘉解释啊。”
“顾朝！”邱廷翼加重了语气，说：“洛嘉看到这样的照片会难过的，别给她看。”
顾朝讽刺地笑道：“你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会难过呢？”
“我没碰那些女人！”邱廷翼说：“我没碰她！”
“哦，你只是跟她躺在了一张床上？猜猜洛嘉信不信？”顾朝微眯起眼，眼中泛起寒光。
邱廷翼的手紧握成拳，道：“她一定……会信。我真的没有做什么。那天只是她喝多了，我送她到酒店……”
“哦。”顾朝用一个字截断了他的话，冷声道：“邱廷翼，本来我是觉得，你可以一心一意地对待洛嘉。我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我当她的眼光不会再出差错，结果，原来你也是这样的人！”
“我——”邱廷翼张口，茫然地说了一个字。随即顿住了。
顾朝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了纠缠她，离开她吗？”
邱廷翼轻声问：“为什么？”
“洛嘉爸爸说，他很希望有一个男人可以照顾洛嘉。”顾朝顿了顿，继续说：“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当年刚认识洛嘉的时候。有一次遇到校际比赛，洛嘉手中的一个模型被人动了手脚，她失去了参加比赛的资格。”
邱廷翼没做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顾朝道：“那一次，我看见她面对着模型，哭得伤心极了。我问她为什么那么难过，她说想要作为比赛奖励的一个西餐厅的优惠券。”
“……优惠券？”邱廷翼轻轻启唇，重复了一遍。
“是啊。”顾朝说：“我说要带她去吃，她也不同意。当时那家店刚刚开业，在学校周围的店铺中属于消费水准比较高的，很多学生喜欢那家店的品牌，可是负担不了。洛嘉也一样。我本来打算攒一段时间钱就带她去尝一尝的，没想到半途出了这样一个比赛，她心里就生出了一种得到折扣的希望。”
“希望……”
“希望。”顾朝的目光也渐渐地有些茫然，徒劳地跟着邱廷翼重复了一遍那个词，才说：“我想她后来伤心的是，心中有了希望，却收获了失望。那个时候我再带她去那家店吃一顿，意味已经完全不同了。”
邱廷翼没有出声。
顾朝也是停了一会儿才说：“当然了，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过当时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不能那么无所顾忌下去，错失了的，已经不可能再追回了。”
邱廷翼轻声问：“那你今天说这件事的意思是什么？”
“其实不需要我示威或者怎么样吧，你自己也明白的吧？”顾朝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这个照片是那些女人发给我的，她今天可以拿照片来给我看，自然也可以发给洛嘉。你自己……看着办吧。”
邱廷翼鼓起腮帮，看样子有些挣扎。
顾朝又说：“其实，你从来都不是坏人。”
邱廷翼怔住。“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那个继母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顾朝的这句话，让人一秒联想到杨爱萍。
杨爱萍确实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邱廷翼当然明白。不过当下他却不肯说出什么软话来，低低地笑了声，说：“你这样说话，真像一个没有断奶的娃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爱萍是你跟洛嘉最大的障碍。”顾朝毫不客气地说了这么一句，道：“这事我可以不跟洛嘉说，但是你那个继母可不是省油的灯，你自己也清楚吧？”
邱廷翼轻咳了一声当作回答，又问：“我一直想知道，你跟杨爱萍是怎么认识的？”
“这可就是一段黑历史了，我不想告诉你。”顾朝耸了耸肩，说：“不过有这么麻烦的一个继母，你但凡对洛嘉有点什么事，我都可以知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邱廷翼送他两个字：“呵呵。”
两个有着新仇旧恨的人，着实没什么好谈的，邱廷翼和顾朝居然能坐在一起喝一杯咖啡，还好这事没有人看到。
结束之后正好到了洛嘉下班的时间，邱廷翼这些日子跟洛嘉一直都没有断了联系，对于她的作息时间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横眉竖眼地打发了顾朝，自己进了公司去找企划部所在的楼层。
说起来邱廷翼的英语口语其实很一般，他不过是胜在经常在看英文原文的公司资料，对英语不算很陌生。
邱廷翼找公司职员问过情况之后，抬步上了楼，正好在企划部的公司职员站看到正要跟一个澳大利亚男人告别的洛嘉。
洛嘉跟那人挥了挥手，再转过身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邱廷翼。她一怔，半抬的脚步顿住不动了。
邱廷翼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她笑道：“不敢认了？”
“你——”洛嘉愣了愣，突然伸手拽住邱廷翼的袖子凑到近前来，“你怎么会来？！”
邱廷翼知道她是顾及着周围有人，就带着她往旁边的楼梯间走去，然后伸臂将洛嘉揽在怀中，道：“想你了嘛，就来看看。”
“邱廷翼……”洛嘉低低地叫了一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不动了。
这样的声音软嚅而极富眷恋，邱廷翼听得心也跟着一软，含笑说道：“想我没有？”
“没有。”洛嘉口是心非地应了一声，跟着却低低地笑了一阵。
邱廷翼抱着她也是笑，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垂头吻上了她的唇。
洛嘉脖颈微扬，闭起眼睛，渐渐地将手环在了邱廷翼的脖子上。
两人在楼梯间里也不好呆久，亲热了一阵就手拉手出来了。在走道里还会遇到洛嘉熟悉的经理或者公司职员，邱廷翼听着她用流利的英文跟他人打着招呼、顺便介绍自己，眸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出了公司，邱廷翼才问道：“刚才见你跟一个男人道别呢，莫非那就是你说的负责人？”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听洛嘉提起负责人这个人，说他是金发蓝眼的瘦高型男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挺好辨认的。
“是啊，今天要不是他，我也不用加一天的班了。”洛嘉笑了笑，道：“不过他真的帮了我很多，对了，你怎么找过来的？”
邱廷翼笑笑说：“我啊，正在找人问路呢。你说我一个从来没有来过澳大利亚的人，直接就找到了你的单位和楼层，我容易吗我？”
洛嘉垂下头无声地笑。她的手被邱廷翼攥在手中，异样的甜。
由于邱廷翼一再声明自己“人生地不熟”，洛嘉想了想，索性把他带到一个中餐馆去吃饭。两人坐下之后点了菜，又要了一瓶红酒。
邱廷翼说：“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品尝一下正宗的西餐。”
“以后有的是机会。”洛嘉道：“这家店我一直想带中国朋友来尝尝的，很难得，居然做得很正宗。澳大利亚很少有这样正宗的中餐馆。”
邱廷翼笑道：“越是正宗，对我来说就越是多余吧？我可就是从中国过来的。”
“尝尝嘛。”洛嘉说：“你不知道一个久居澳大利亚的人能有多么想念中餐，这家餐厅实在是太棒了。”
思念家乡菜，邱廷翼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不是会自己做饭吗？”
“那个……工作忙嘛。”洛嘉轻轻拨了一下鬓边的头发，道：“你忘了，我在家的时候就没怎么做过饭的，现在到了这边，负责人恨不得一天带我开八次会议。我还要交数不清的报告……哪有时间做饭。”
她说着说着就轻轻嘟起了嘴，邱廷翼看得微微笑起来，道：“好吧，那我这个刚从中国过来的就再陪你吃一顿中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