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主一仆各撑一伞,踏冰而行。
下了好几日的雪今日稍稍降了些,凌寒便出门了,听闻湖对岸林中有一颗极美的梅树,香气袭人,花更似有七色之泽,于是刚见雪小了几分就过来了。
身旁的小厮搓了搓手,听着自家公子又咳了几声,忍不住道“公子,是不是余毒发了?”
“无碍”凌寒拢了拢斗篷,觉得风似乎愈来愈烈了,刚向前踏出一步,却又忽的咳嗽起来,喉咙里充斥着血的腥甜味。猛然兴起的风夹杂着雪袭来,幕布般的无序落下,凌寒看了看手,一抹殷红的血突兀地出现在掌心,他皱了皱眉。
风势减小,小厮看见凌寒掌心的血迹后连忙道“公子,可用服药?”
他挥了挥手,“不必,一些淤血罢了”
“嘭”的一声,重物砸落在雪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凌寒收回擦血的帕子,抬头望去。只见几抹隐约的梅红泼在那白色的幕布中。他不由的踏出步子,还未走几步,两人便闻见一股酒香,且愈近酒香愈浓,味似花倾,更是掩盖了梅香。
待走进后,两人才发现树中还夹杂着几抹与梅红不同的淡粉,小厮看向凌寒,道“公子,那是……”
“姑娘小心!!!”
小厮话未说完,便见自家公子如剑般冲了过去。他这时定眼一看,才发现树上竟摔下一个姑娘。
……
“云动寂静鸣蝉,雨坠激旖涟”凌寒看着面前这位姑娘,脑中不由想到这句话
她自枝上跃下,惊了几分雪,层层衣纱自各处卷浅雪盘旋,盛颜只由天仙拥,为凡尘不可窃。他透过雪看着她,似有薄雾一般,让他看得不真切。本想接住她的那只手顿在那里,微风拂,一朵盛落在他掌心。淡淡梅香,似真亦幻。
……
“公子长的可真俊俏。”姑娘歪着头笑着,眸里是显然的醉态。
凌寒一愣,回过神来时,耳朵根处已显了红,他仓促的往后退了几步道“姑娘谬赞了。”一边说着,还不忘缩回手,小心翼翼的握住那朵梅花。
女子见他这个动作,不禁闷着头笑了笑,随即走向凌寒,凑近道“公子这副模样,倒要比那些念叨女德的人可爱多了”此话一出,凌寒的耳朵更红了。
她似是自言自语,说完后便转回身,轻轻一跃,坐在了枝干上。凌寒望去,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坛酒。那女子仰头猛灌了一口,再睁眼时眸里的醉态更浓了。
她直勾勾的盯着凌寒,用着已有几分沙哑的声音道“公子要来一杯吗?”
凌寒皱了皱眉,道“姑娘喝醉了”
而女子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醉?”她抬眸,眸锋利得像刀子一样,好像换上了另一种神态,但雪很大,凌寒觉着自己像看错了。
“笑话!我堂堂……”
那女子话还未说完,便出现一只手猛得给女子的脖子一记手刀,凌寒见女子歪了头,昏了过去。雪虽小了许多,但那人裹着黑布,却也看不清。凌寒背后的手运起了功法,准备动手。
“公子且不用急着动手”。那黑衣人一眼便看穿了凌寒背后正运着功的手。
凌寒心知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便收手了。
“我家小姐醉了酒,还请公子见谅。”黑衣人说着,从斗篷里取出一个白玉药瓶扔向小厮,又道“这药可除公子体内的余毒,且不留病根,今日之事,望公子勿要外传。”话音刚落,凌寒便见那人抱着女子一跃,消失在皑雪之中。
“嘭”的一声。那树枝上的酒坛掉落在地。清澈的酒顿时与雪融化在了一起。酒香更浓,酒坛上红纸黑字的写着三字——千机酿
凌寒上前几步,雪势愈来愈小,他张开手,那朵盛梅在他手中闪烁着胜为七色的光芒。抬头望去,那梅树千枝盘旋,百错交棕,几抹斜阳落下,便为盛世之泽。
凌寒舒了舒眉,不经意扬起嘴角,笑道“真美”
花渐落兮,不知君意
城外雪难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