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筱晓也从来不相信自己竞走的速度竟然可以堪比马车,她现在总算是相信为什么有人在危急时刻的时候能够跑得比汽车还快乐,她现在就是那样的状态。
好不容易来到了左相府,路筱晓扶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着气,怀里揣着的五百两砸的她胸疼,可是接下来的才是正事,所以胸口的疼痛也就这么被路筱晓给刻意的忽略了。
“吭吭吭。”路筱晓大力的砸门,拳头攥得紧紧的,脸色也有些焦急。
“姑娘,您找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探头探脑的站了出来,在看清楚奋力砸门的人是路筱晓的时候,不禁有些诧异的询问道。
“我找陆言止!”路筱晓想要绕开这个碍事的管家,径直走进去,所以她只是随意的说了那么一句,就硬着头皮硬要往里面闯。
“哎,姑娘,姑娘,你等一下,容小人先去通报……”那管家看起来不像是个弱不禁风的料,没想到路筱晓一推就给推了个老远。
路筱晓没理会身后那个叽叽喳喳的管家,凭着直觉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面乱转着去找陆言止,毕竟自从陆言止成功成为这左相,路筱晓还真是没有来到这左相府一次。
不过仔细想想,距离上次陆言止的告白到现在也过来很长一段时间了,路筱晓好多次都在怀疑,那次的告白是不是陆言止拿她在开涮。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必须要将那块玉佩给拿回来才是!
“陆言止,陆言止,陆言止!”路筱晓无头苍蝇似的找了一会没看到陆言止的身影,焦躁的像个炸了毛的狮子,在院子里面中气十足的大声高喊着陆言止的名字。
那管家一看路筱晓的这副模样,也是急了,赶紧上来劝说道:“左相大人今晨才得以休憩,姑娘啊,您要找他,容小人通报可好,您先在前厅等一会吧,我……”
路筱晓才管不了那么多,所以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管家的那句,今晨陆言止才得以休息的事情。
“陆言止,陆言止!”路筱晓在院子里转着圈的进行河东狮吼,心底焦躁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语气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哎呀,姑娘啊……”那管家想来嘱咐路筱晓小点声,可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一脸愠色,披着件外衣站在院落角落的陆言止了。
陆言止原本刚刚进入梦乡,正准备酣畅淋漓的大睡一场来补补觉的时候,却被路筱晓这一声狮子吼给震了个彻底,披着衣服脸色难看的走出来,就看到路筱晓双手叉腰一副泼妇模样站在院子中央的路筱晓。
“左,左相大人,我,这姑娘太猛了,我一时没拦住,我……”管家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手指似乎都有点打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这陆言止平日里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绅士模样,可是一旦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比如说睡觉这件事情,他就会瞬间变身撒旦恶魔之类的怪物,只能说起床气太厉害了。
上次,这管家就亲眼见识到了,一个下人因为打扰了陆言止休息,而被残忍的打断了双腿的事情,现在这种状态,他一个小小的管家,上有八十岁老母要养,下有三岁的奶娃娃要看,怎么受得了陆言止的这一通怒气宣泄?
“没事,你先下去。”陆言止难得的好脾气的放过了管家,虽然脸色依旧十分难看,却也挥挥手让那管家离开了。
那管家给了路筱晓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然后就非常迅速的转身离开了,那速度真是连一点犹豫的时间都没有,果决到令人害怕。
“哎……”路筱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那管家逃窜的速度有些咂舌,但是还是没有忘记正事,立刻转过脸去看陆言止。
只见陆言止披着一件白色的外衣,发带松松垮垮的戴在头上,万千青丝也十分柔顺的贴在他的脸侧身后,手指素白修长,目光冷峻,脸色铁青。
“我睡觉睡到一半就被你吵醒了,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情!”陆言止脸色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路筱晓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那么陆言止真的能分分钟砍死自己,而且还是毫不留情!
“行,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从洋行那里买的袖珍玉佩还给我吧,大不了你花了多少钱,我再还给你……”路筱晓从怀里掏出了那五百两,在手心里垫了垫,然后就要递给陆言止。
陆言止面色一黑,冷声道:“我今晨都没有出门,你是如何知道我去了那洋行买了东西?况且,那洋行里的物什,你觉得有哪样能被我这么个天下第一富商的儿子看上眼?”
陆言止的话还真是没说错,身为天下第一富商的儿子,什么样的奇珍异宝他没有见过啊,怎么还会去那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洋行去买东西,而且还是浪费他宝贵的补眠时间去!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嘛!
“你……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那东西是我跟夜景轩的定情之物,凭借你对夜景轩的讨厌,难保你不会屈身去那种地方……”路筱晓虽然也十分赞同陆言止的话,但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看着陆言止。
“我有病?!你们两个的定情之物,老子为什么要去买?”陆言止突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暴躁的吼了两句。
“……”路筱晓被陆言止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拿着眼睛不断地瞄着陆言止青白的脸色。
这人生起气来怎么这么不是人?
连老子这样的粗口都爆出来了?!
“路筱晓,拜你所赐,当上这出力不讨好的左相,我他妈天天忙着跟那群老不死的喝酒吃饭,连睡觉的时间都缩短了一半,就这样的状态,你以为我还会闲到去跟踪你们买什么定情信物的地步?”
陆言止冷冷一哼,鼻息间的气息十分不稳,心情起伏颇大。
路筱晓咬着唇瓣,辩解道:“我,我知道你没有那么闲,可是,可是……那掌柜的说,来买那块玉佩的人穿着白色的长衫,谈吐不凡,腰间挂着配饰,我……我只能想到你和夜未染两个人,夜未染一直跟我在一起,所以……”
“所以你就怀疑我了?!”陆言止的声音提高了不只是一个度,他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路筱晓,素白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大门的方向,斥责道:“就按照你刚刚形容的外部特征,你出门左拐,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你凭什么就怀疑我了?”
也许是起床气太大,或者是美梦被人打破,陆言止现在的脾气十分的暴躁,十分暴躁!
在看到路筱晓一本正经的怀疑自己的时候,陆言止真的是心肝脾肺都要被气炸了!
就因为这些个根本就不能算是证据的证据,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就让路筱晓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了,这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点信任了?!
“不是,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路筱晓被陆言止的态度有些吓到,她垂了垂眸子,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陆言止看着路筱晓垂下去的脑袋,怒气勉强被压制住了,但是没吭声。
让他低下头,拉下面子去安慰个女人?
想都不要想!
“你不知道,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我……我……我没想到它会被人买走,我……没想到……掌柜的……然后……我就以为……”
路筱晓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又云里雾里的,陆言止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只是脸色越听越难看,越听眉头越皱,到最后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路筱晓觉得难受够了,她瞪着一双红的像兔子似的眼睛,抬起了头,对着陆言止歉意的点了点头,道:“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说完,路筱晓就要转身离开。
也许是路筱晓瞪着一双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看着自己,也许是路筱晓的声音有点凄楚可怜,不像当初那般嚣张狡黠,也许是路筱晓的背影看起来太过于孤寂和哀伤,陆言止最终还是开口拦住了路筱晓。
“哎……你现在要去哪里?”陆言止的语气很淡,但是目光却紧紧的锁着路筱晓的背影。
这家伙以这样的状态出了他左相府的大门,要是被哪辆不长眼的马车给撞死了,到时候赖谁啊?他陆言止可不敢保证还能从哪个山旮旯里找去找个一模一样的路筱晓出来赔给夜景轩当媳妇……
“我去找那个买走玉佩的人,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要找到!”路筱晓没回头,固执而坚定地说着话,只是语气有些颤抖。
陆言止看着这样的路筱晓,无声的叹了口气,嘴角抽了抽,道:“大街上满是这样的人,你难道还要一个一个的去问吗?恐怕还没等你找到那个人,你就被官府的人给带走了,理由就是骚扰百姓日常生活……”
路筱晓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咬着唇瓣,有些不知所措的道:“那我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把……那东西拿回来,那是我和四爷的定情信物啊,那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弄丢了呢?怎么能呢……”
陆言止彻底被路筱晓的这副模样给打败了,他拢了拢身上的外衣,上前走了一步,叹了口气说道:“看在我向来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的份上帮帮你好了,你现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分析一下……”
路筱晓立刻转过身,一双眼睛哭得像个兔子,但是却满怀感激的看着陆言止。
“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不会对这种眼神,觉得我见犹怜的……”陆言止伸手遮住路筱晓眼睛,砸吧了下嘴然后凉凉的说道。
路筱晓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刚不是还说你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吗?
怎么过一会就变成什么不是好人了?
但是,路筱晓还是很感激陆言止的出手相助的,毕竟如果有了陆言止的帮忙的话,找个人应该还是不难的。
所以路筱晓用了极快的速度跟陆言止详细的说了说刚刚跟那洋行掌柜的对话。
陆言止听完之后,眼神闪了闪,颇有些深不可测的意味,薄唇也是紧紧抿着。
路筱晓看着这样的陆言止,眼神一亮,兀自出口喊道:“陆言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你是不是听出点什么来了?!”
陆言止深深地看了路筱晓一眼,抿抿唇,然后十分正经的回答道:“嗯……什么也没听出来……”
路筱晓绝倒,然后恨不能扑上去跟陆言止同归于尽!
你妹的,你没听出什么东西来,你表现的跟看出来什么似的?
这不是耍着人玩嘛!
“不过……”陆言止的眼神转了转,声音悠扬的换了个调调,道:“你应该再去看看那洋行掌柜的,不过我猜……他现在应该已经逃窜到其他地方了,去了也是白去……”
路筱晓表情一变,不敢置信的开口道:“不可能,那人……怎么会骗我,他有什么理由骗我?”
陆言止的眼神变得幽暗,然后声音幽幽的飘了出来,像是反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钱吧,或者权?要不然会是什么呢?总不能是为了遵守与那个人的约定吧,或者答应了那个人保密?”
陆言止虽然是这样说着,眼神却一直打量着路筱晓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终究,陆言止还是浅浅的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明显没到达眼底。
“或许也没那么复杂,走吧,我随你一同去看看,不就可以知道那掌柜的究竟有没有欺骗你了……”
陆言止说着就将衣服穿戴整齐了,也没有管自己已经半披散着的头发,微微揽着路筱晓的肩膀就往左相府的外面走,步伐平稳,声音也十分的冷静理智。
是啊,这事情本来就不会给陆言止造成什么损失,所以即便……
他也可以保持这样的冷静的吧。
路筱晓甩甩头,想把自己脑海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干净,整个人像个幽魂似的随着陆言止的动作往前迈着步子走路。
如果那个掌柜的真的欺骗了自己,逃窜到其他的地方去了,自己又要怎么办?
到时候,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见过那个买主的人也消失了,那又该怎么办?
如果那个买主是夜景轩,自己又该怎么解释?
大婚当前,却出了这么多的波折,老天爷,你是在警告我不要跟夜景轩成亲吗?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跟夜景轩就一定要遭遇这么多的不公平,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