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一）

几人回到议事营已是未正，陶卿季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先前在那杂物营还没感觉，回到这里才觉着渴得慌。陶卿清和顾然的椅子正好相邻，顺便帮顾然倒了杯茶，顾然轻声道谢，接过茶一饮而尽，喝完后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顾先生说两人的死亡时间约在午正，会在那么晚出现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实在奇怪。”陶卿清率先开口说，会那么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极有可能是被人叫去的。

“应当是有谁叫他们去的吧。”王校尉接嘴，紧接着皱紧眉头说：“可要查出是谁叫他们去的又谈何容易，此时，我们不能让军中人知道这件事，又怎么去问呢？”

王校尉话一说出，其余人都没有说话，如果这件事不那么特殊，完全可以把叫人过来，把事情说个一清二楚。

“顾某斗胆一猜，不让军中人知道可是为了不扰乱军心？”顾然想了想，开口问道。陶卿清看向他：“正是如此，边防军刚回来，如果被他们认为，是朝廷想处理他们，怕是会乱，边防军也保不住了。”陶卿清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不算军机。

“皇上如果散了边防军，那么又有谁可以去守卫边疆呢？”顾然继续问，他未涉足过官场，对这些东西实在不理解，陶卿清移开头，勾了一下嘴角道：“这吴国，不止这一支军队。”

陶卿清没有细说，这事情细说起来，就是军机了。朝廷有许多军队，这一次哥哥打下宋国五成，宋来求和，这五城必是要不回去了，哥哥的功劳大，皇帝表面赞赏哥哥骁勇善战，其实认为哥哥功高盖主了，否则她的婚期也不会这么着急着举行。若此时军中军心不稳，被有心人一利用，在皇帝面前参哥哥一本，说哥哥欲举兵谋反，就是外祖家倾全力，也保不下皇上想杀的人。

“要查这件事，暗地里查便是，不过耗费些时间，妹妹你先回丞相府，这件事情我来处理。”陶卿季看着陶卿清脸上微微显露的担心，心里稍微暖了暖。

其实这件事陶卿季稍微猜得到一点点是什么理由，但他不想让陶卿清担心，军中有人消失，第一个消失的人是前日，可竟然没有人报上来，看来，这件事的理由，怕是军中人，或者再准确一些，是军中的将领。

“也行，但出结果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必须告诉我，我是边防军的将军，皇上没有除了我的职，谁都不能瞒着我。”陶卿清点头，但把话说死了一定要让她知道，不然依哥哥那个性子，一定会瞒着她，让她专心准备出嫁。

“会立马告诉你的。”陶卿季笑笑，正打算叫王昭去找马车送陶卿清回丞相府，陶卿清像是想起了什么，制止了陶卿季，问：“哥哥，你怎么安置顾先生？”

“这还用你担心？”陶卿季瞪了陶卿清一眼，对她不相信自己哥哥的办事能力表示不满，转头对顾然说：“顾先生，这几日要委屈你与严校尉一起住了，营中没有多的营帐。”

严校尉：“……”跟他住很委屈吗？他又不会打呼，也不会磨牙。

“我可以去附近的客栈住，就不叨扰严校尉了。”顾然礼貌性地笑笑，委婉拒绝道。

“可是，万一又有案子，不是要去找你吗？这不是…怕打扰到顾先生的休息吗？你别怕打扰到严校尉，不用管他。”陶卿季话说到一半赶紧转话头，讪讪一笑。陶卿清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哥哥对人情这种事还真的是一窍不通，真当谁都是跟他一样不在乎这些东西吗？还让她放心他去处理人情，能放心才有鬼了！

“哥哥，我的帐子呢？没人住的吧。”陶卿清询问，以为哥哥是不愿意把她的帐子给别人住才会拒绝，其实没什么关系的。

“这还哪有你的帐子，你又不来住，根本就没扎你的。”陶卿季摆摆手回答。

陶卿清：“……”倒还是她把他想得太好了。

“哥哥，顾先生住军中不妥。”陶卿清看着陶卿季，决定还是帮顾然一把，不然依陶卿季这个偶尔一根筋的样子，怕是顾然还真得跟严校尉住在一起。

陶卿季闻言疑惑，这是为何？

“顾先生来此的消息军中的士兵已知，顾先生若是与严校尉住一起，军中人不免怀疑他的来意，哥哥难不成要把大家集合起来解释一下，顾先生只是哥哥的朋友吗？这是欲盖弥彰。若不解释，被有心人利用一下，那不是他愿意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陶卿清循循善诱，看着陶卿季皱起眉，心知他已经被引到她的话里头了，微微一笑，继续道：“不如让顾先生住到丞相府去，对外就说是远房表哥，是过来参加我与太子的婚礼的，这样如何？”

陶卿季想了想，这样可行，便转头看向顾然，看他愿不愿意，愿意的话就这样做。顾然不动声色地叹口气，点点头同意，总比跟严校尉一道住得好，住客栈也要银子，倒不如就住到丞相府中，有了人命也好及时赶到。

陶卿清低头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她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王昭跑到帐外，唤人去寻两辆马车来，定远将军和前来参加她的远房表哥顾然送回丞相府，那人一听远房表哥，一下子八卦起来，派了手下一个兵去办这事，然后向王昭打听，这表哥为什么要来军营。

王昭想了想，让他去传播一下未尝不是件好事。

“将军这个表哥啊，是从乡下来的，没有见过军队，便说要来见识一下，这不将军就是来接他的，不然干啥过来啊，将军过几天就要嫁人了。”王昭开始捏造事实，王昭的声音本就有点大，离议事营又不远，这话就传到议事营众人耳朵里，顾然的笑容开始有点僵硬。

陶卿清讪笑一声，解释道：“这小子是我管得不好，总爱擅自发挥，顾先生海涵。”顾然闻言，笑着颔首，表示无碍。

外边那人还想问些什么，先前被派去找马车的人回来了，带回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马车只有一辆。

王昭回来报告时，陶卿季想了想，准备让马车跑两趟，陶卿清摆摆手说：“跟自家表哥，哪来那么多避讳。”说这话的意思也是告诉陶卿季，表哥这件事已经说出去了，如果太过避讳，反而适得其反。

陶卿季想了半天点头，叫王昭驾车送两人回丞相府。

过了一小会儿马车就到了，陶卿季看着两人坐上马车，王昭驾车离开，想了想，还是叫王校尉暗地里跟着他们到京城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