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此提出来把她调到军校来吗？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想到也许言言自己也愿意进入军队，萧仪潜的心就呯呯地跳个不停。那样，自己可以去做她的辅导员吧？她打靶成绩这么好，十有八九是要进精英班的。萧仪潜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开始憧憬温言进入军校以后的种种可能，可是理智却一直在告诉他，温言从来没有表达过想要进入军校的一点儿意愿，而且，她现在已经是在中国最好的大学了，还有她现在做的那些事情，自己虽然不曾看见，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关注，她的人生，已经那么精彩，已经有了那么广阔的天地，进入军校，进入这种严格的管理和控制，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心里是在犹豫和期待中反复，脚 下的步伐却没有停止，这不是他常走的路，给清大的学生分的这一片宿舍区，和军校生的宿舍区是相对隔离的，在这里的除了面孔青涩的大一新生之外，也就只有少数的几个军训带队的教官。他们看到萧仪潜都会行军礼致意，因为萧仪潜所穿的军装上军衔都比他们要高。萧仪潜随意叫住了一个教官询问了计三连队军训的女生宿舍的位置，还没有走到宿舍门口，耳力极好的他就已经从众人的声音中听见了温言柔柔的悦耳的嗓音。
“温言，你今天打了多少环啊？我听说有一个班打过去靶纸都没有换一张，蹲靶坑里面的教官都睡着了。”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那个教官也没说。”
“那你知道陈凡打了多少环吗？听他们男生，他打完了，教官都愣了。”
“不 知道哎，他没讲呢。”
“哎，我发现你们两口子都好谦虚哦，明明很厉害的。”
萧仪潜站在外面微笑着听了一会儿，一年多没有见了，不知道温言的模样有什么变化，她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而且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缓缓地平和地说着话，让人听着心情就宁静下来。
整理了一下心情，他让宿舍的舍管去叫温言出来，自己则站远了一点儿，看着宿舍的门口等着。
温言开始只听见舍管说是有一名教官找她，心下正觉得奇怪，出来一看，原来是萧仪潜，顿时惊喜地叫到：“哇，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三步并做两步跳到了萧仪潜的面前，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跟着她的步伐也在跳跃着晃动。
“过来带兵。”萧仪潜看见温言脸上惊喜的表情和毫无芥蒂的亲近，脸上也浮起笑容。“军训怎么样？苦不苦？”
“这也叫苦，那不是要被师父骂死，这些都是小毛 毛雨啦。”温言摆摆手，“师兄，你带兵，那是不是能够带我再去一次靶场呀？”
萧仪潜简直招架不住温言亮晶晶的期待的眼神：“还想去打靶，今天早晨没打够？”多的是女生打靶之前期待得很，听到枪声那么响当时掉链子他见得多了，哭着不肯打枪的也不是没有。看温言这个样子，明显是瘾头还没过足，看来他们师门出来的人都是这样的喜好呀。
“才打了十枪。”温言无奈地说，“不过别人都是打了五枪，我打完五枪之后又让我打了五枪。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兄在这里待多久？”
“比你们要久。为什么多打了五枪呀，你看看你的靶纸。”萧仪潜从身后拿出靶纸递给温言。
“十枪都打在一个洞里。”温言接过靶纸，欣喜是有，不过一点儿也不惊讶，系统加强的视力，练武练出来的极强的力量和平衡，瞄准的时候她的枪就纹丝不晃，现在拿到靶纸只不过是确认一下自己的成绩罢了。
“明天估计就要有人来找你动员你入伍了。”萧仪潜说到，心下有一点忐忑，期待着温言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入伍呀……”温言沉吟了一下，这倒真不在她的预期里面，“现在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呢。在大学里，也一样能为祖国做贡献，对吧？”
萧仪潜看着温言有些不确定的询问的眼神，心里面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空了一块。似乎这样完全是应该的，完全不出乎意料，但是到底还是有些希望落空的难受，却似乎同时还有一些坦然，少了希望，也就少了失望。那本来就已经被自己定为不可能的可能性，经过了刚才那短暂的期待和雀跃之后，又可以被封入更深的地方，就这样
“到时候按自己的想法说就是了。他们也是走个过场。名牌大学的一流学生，进军校有的确有点儿屈才了。”萧仪潜有点儿想摸摸温言的头，但是手才微微抬起就放下了。心里面却是想好了，和那边招生办的人打一下招呼，免得他们一次一次地来打扰温言。
“倒也不是啦，只是在这边学习的确还蛮喜欢的。”温言迟疑地说，虽然萧仪潜只比自己大三岁，但是在他面前说到军队军人，还是会有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头还是觉得他是师兄的原因。但是温言自己的路也是早就打算好的，不太可能只是因为一点别人的建议或者询问就改变主意。
“知道的。你的身手，这边军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刚才说到还想打靶？”萧仪潜岔开了话题。
“有那么一点儿。如果可以的话。”
萧仪潜最喜欢看她眼神里亮晶晶的期待：“那走吧。”
“现在？”
“嗯，你们晚上不是整理内务吗？你的内务有问题？”
“当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白天也不是不可以去靶场，但是白天训练的人多，要想各种靶子都走一遍不太方便。走吧？”
“哦，好。等我一下。”温言回屋和同学还有指导员打了个招呼。本来还想有没有人有兴趣一起去，结果昨天还兴奋不已的同学们一听说是去靶场直接大摇其头。
叶依茜撑着下巴说：“打枪，我的肩膀痛，我的耳朵痛，我的腿痛。言言啊，为什么要有你这么让人嫉妒的人存在呢？连打枪这么男人的事情都做得来。哎呀。”叶依茜夸张地看向窗外：“军官哥哥很帅很帅很帅，我的心都痛了。宝贝你快点走，我实在控制不了我的嫉妒心了。”
温言面对叶依茜的耍宝简直无语，明明是个大美女，为什么内在是这么搞笑的一个活宝？冲大家挥挥手，她反正也是一身清爽，又不用换衣服，又不用整理内务，直接就出了门。
大概是避免打靶的声音影响太大，靶场在整个教学区的最外侧，另一边就是山。现在只看见月亮下面黑黑的山的影子。萧仪潜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忽然又想起那次他看见温言在月夜下舞蹈。她一个人在月光下的舞姿，那么美，那么轻灵，那是他最开始知道自己的心可以跳的那么快的时候。那一次是什么时候，是几年之前？他忽然觉得有点记不清楚，好像一切都那么清晰，却又好像模糊得他想不起具体的时间。现在他们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里，让他有种在约会的错觉。他早知道温言来军训，但是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来找她，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可是下意识地找到她，突破了心里的那一重克制之后，似乎一切都简单了。他完全放轻松了，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上了大学有什么感觉？”萧仪潜努力让自己的问话贴近一个高年级师兄的状态。
“没什么特别的吧，自由了一点儿？”温言想了想，“可能算是到了京城了，还有点儿可以大展宏图的兴奋感。”
“大展什么宏图，说来听听？”萧仪潜领着温言穿过岗哨，门口的卫兵敬礼致意，他一边回了一个敬礼，一边问到。
“科技公司的事情啦，还有首饰设计的事情。对了，师兄喜欢不喜欢就袖扣？”温言好奇地张望着打量着打靶场。他们早晨军训打靶是在外面，现在萧仪潜带她来的是室内的靶场。可以打移动靶和固定场，电子报环。
“袖扣？好啊。”萧仪潜想都没想就说到。
“下次设计一个送你啊，刚刚才有灵感。”温言说到，说起来有点惭愧，其实师兄照顾她还蛮多的，但是可能是因为后面这几年都没有怎么联系，她还真是没太想起来要给师兄设计一点什么。最近陈凡老在她耳朵边上唠叨想要一个专属自己的设计品，使得她现在对于男性饰品的关注多了不少，时不时就会想到男士可以用的装饰品的设计细节。今天看到师兄，突然就冒出了结合太极风格的袖扣的想法。送师兄一个小小的很有设计感的单品，也好弥补一下自己好几年没有和师兄联络的内疚感吧。
“不许忘了啊，我可是要去讨债的。”萧仪潜听到温言问他是不是喜欢袖扣就估计她是要送自己，竟然还真是，而且会是她的特别设计。开心得连连点头。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来是最不喜欢这样麻烦的装饰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