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好熟悉,好温暖的声音,想必是自己太想忘记他,以至于出现了幻听。盛幽兰自嘲着,继续着自己的步伐。
“幽兰,你等等,和我谈一谈吧!”可是那声音没有消失,而是再次直击心扉。
盛幽兰不甘心,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转过身去,没想到真的是杨镇。
“我们不是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吗?没什么可说的了!”盛幽兰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压抑着,冷冷的回答到。
“我错了,原谅我可以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杨镇面容憔悴,眼底像两潭死水,没有波光,没有涟漪,没有一丝的生机。原先闪耀着耀眼夺目的光辉的黑宝石,仿佛被污浊包裹住,隐藏在迷雾背后,混浊而又朦胧。黑眼圈清晰而浓重地挂在他无精打采的大眼睛下,似乎在提醒着盛幽兰,这个男人已经好久都没踏踏实实地合过眼了。
以前气宇轩昂,像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的杨镇,那个迷的盛幽兰甚至不惜舍弃自我,让他欲罢不能的男人,却因为一场错误失去了所有光彩,可怜兮兮的站在她面前。
盛幽兰就像被一把叉子插在心尖上,又被狠狠地自上而下扯下一般,无以言表的撕裂的疼痛,揉起她的眉头。
“不可以。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走吧!”即使心痛,盛幽兰也必须这么做,她必须干净利落的斩断这段情丝,因为这只是个错误,而她不能再继续错下去!盛幽兰用指甲使劲地抠着自己的大腿,咬着牙说到。
“幽兰,我真的后悔了。所以想结束所有错误和你重新开始。”盛幽兰从没见过高傲的杨镇如此低声下四,仿佛一只被拔去羽翎的凤凰,不仅失去了华丽的外表,也失去了振翅高飞的能力。
“可惜世界没有后悔药!如果有的话,我一定选择从未认识过你。”虽然说着冰冷刺骨的话,但盛幽兰好想冲过去抱住他,安慰他,疼爱他,让他变回自己崇拜的顶天立地的伟岸男儿,可以任她依靠。但她不能,她绝不可以心软,决不能把自己再次至于悲惨的境地。
“不要对我这么绝情,好吗?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杨镇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仿佛被丢在了冰川中,刺骨的寒冷让他瑟瑟发抖。
“别再自欺欺人了!”见杨镇在接近自己,盛幽兰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幽兰,你那么善良温柔,这么狠心地话肯定不是出于你的本意。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所以对我的所有惩罚,我都无话可说,因为我活该!但不要离开我,可以吗?”
杨镇,你居然这么了解我,知道我是在用曾经插在我心上的,拔下后还在滴着鲜血的利剑刺向你,知道我是违心的向你投去恶毒。但我不是在惩罚你,而是在了结这一切。盛幽兰按住胸口,不让穿心的疼痛,再次扯裂刚刚拾起的,被他撕的粉碎的意志。
“杨镇,清醒一点!”盛幽兰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崩溃。如果此时杨镇还像视频里那样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话,说出这些伤人的话可能还能容易些,但现在,真是损兵一万,自伤八千。
“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幽兰,我是动机不良,但和你在一起后,我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你了……”杨镇再次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杨镇的话趁其不备钻进了盛幽兰的心底,她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在原地,怎么也动弹不得。杨镇借机,像捏起蒲公英一样牵起了她的手。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盛幽兰使出全身力气甩开杨镇。她怕再听下去,真的会守不住最后一道防线,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我是真心想和你好好谈一场恋爱……”
“到现在你还想骗我!你真当我是白痴了吗!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盛幽兰立即打断了杨镇,她几乎是在嘶吼,是在用生命抗拒着他的每一粒甜蜜的毒药。说完,盛幽兰头也不回的跑进了楼里,而杨镇傻傻的,像被冰封了一样愣在那里。
一晚上,盛幽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旁的手机不停的振动着,盛幽兰猜想是杨镇,想都没想,抓过来关了机,把头埋在枕头下。
该死的是,眼前全是杨镇的脸。盛幽兰,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就没有自尊吗,那个混蛋有什么好留恋的!你不是已经决定埋葬这段感情,已经与过去道别了吗?那又为什么因为他的出现而心神不宁!傻丫头,清醒点,不可以想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哭累了,竟嘴里含着泪水睡着了。
一如往常,盛幽兰一大早就被小A拉着走出了家门。
春天到了,果真天变长了许多,天已经不是漆黑一片,透亮的天空,柔和的阳光,抬头仰望一片湛蓝,又是美好的一天。
盛幽兰习惯性的拉了拉帽衫的帽沿,想把自己捂的严实点,以防凉风偷偷钻进她的脖子,毕竟刚睡醒,每根神经都很敏感。
突然小A很激动,它顾不上束缚,一跃一跃的,尾巴兴奋的摇着。
盛幽兰顺着那个方向望去,一个疲惫的身影吃力的站起来。
“你在这坐了一晚上吗?”盛幽兰把狗绳在自己的手上缠绕了几圈,拼命的控制着小A。
“我有话要对你说。”杨镇无精打采的,深陷的眼睛,耷拉的肩膀,看得让人心疼。
“你疯了吗?”虽然已经是春天,但夜晚的寒冷,清晨的潮湿,都会让人觉得不适,而他,居然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整整一个晚上。他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是在折磨他自己,还是在折磨盛幽兰。
盛幽兰鼻子一酸。
“你不理我,我能怎么办?我真的很想你,我想见你。只要能看到你,能和你说说话,让我等多久都可以。”杨镇嘴角含着一点苦涩的笑,“你心疼了吗?”
杨镇,不要再窥视我的内心,不要再假装了解我,不要再试图动摇我了!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以这副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也是多少天里,忍着剧痛把自己敲成碎渣,又艰难地重组起来的。盛幽兰怔怔地看着满脸胡茬的杨镇,冷风好像把他摧残得更憔悴了。
盛幽兰的手无法控制的想要伸过去抚摸杨镇的脸,好在最终还是忍住了,她攥紧的拳头都没有了血色。
“心疼?我的心早就没有知觉了!都是拜你所赐!”盛幽兰背过身去,仰着脸,睁大了眼睛,想让微风蒸发掉快要溢出的泪水。
“是我错了,我混蛋,我人渣,我罪该万死,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能不能不要不理我,可不可以不离开我?”杨镇的嘴角无力的垂下,但并没有因此而心灰意冷,他不愿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就这么熄灭,他不愿这么轻易地就放弃,放弃了就真的结束了。杨镇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哀求着盛幽兰。
“你对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混蛋啊!你本来不就打算玩玩吗?现在不用你费事甩我,我主动从你眼前消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虽然盛幽兰无数次的在心底咒骂杨镇,但听到那几个词语从他嘴里蹦出来时,盛幽兰还是有种心碎的感觉。
“你听我解释好吗?”杨镇伸出的手,颤抖着停在半空中。
“哦,是因为目的没达到是吧,没得到我这老处女的初夜觉得心有不甘是吧!那怎么办,可我就是这么一个陈旧保守的榆木疙瘩,无趣,乏味,让你无可奈何……”
“你别这么说自己,错的人是我……”杨镇有些激动。
“你错了?哪里错了?错的人是我,是我妄想能走入你的世界,能抓住你的心;是我以为我有能力改变你,让你真的爱上我;是我不自量力,我凭什么!”
“不是的,幽兰,求你不要再这么说了!”杨镇紧缩着眉头双眼紧闭。
“你怎么变得这么低声下气了?那个不可一世的杨镇哪去了?这种卑微的模样不适合你,就别再勉强装下去了!”盛幽兰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杨镇在视频里那个模样彻头彻尾的混蛋模样挺好的,至少可以让她彻彻底底的死心。而现在的杨镇总会让自己动恻忍之心,想要回到那个对他没有底线,没有原则,失去自我的状态,而那是她盛幽兰最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段日子,想来,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我不想因为自己愚蠢的错误葬送一辈子的幸福,我不想错过你。即使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可笑,我也不在乎,和你比起来,尊严什么的根本不重要了!”杨镇睁开了眼,满眼落寞。
“真的这么在乎我,早干什么去了?这么多天你都哪去了?不是对我挺绝情的吗!”盛幽兰无法再次相信他,一个字也不行。
“这些天我也在整理思绪。我承认我一直也是无法相信我会不可救药的爱上你。”杨镇不顾小A在两人之间跳着,撒欢的踢他的腿,“你那么不起眼,感情面前笨手笨脚,还总是对我冷言相对!可就是这样的你,总会牵动我的心,让我不自觉的想你。我以为只是我太在意……那个……赌注,但触摸你我会脸红心跳,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会牵挂,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走的太近,我会妒火中烧,这完全不是假的!我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整理一下我们的关系!”
“对我这样的人,你的一个玩弄对象动了真情,很贬低身价是吧!不理解,想不通,根本不可能!你是这样自我怀疑吧!”盛幽兰觉得刚结痂的伤疤又被凶狠地撕扯开了,“对嘛!我也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开什么玩笑!不要再玩下去了,好无聊!”
盛幽兰躲开杨镇,拖着小A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杨镇紧跟在她身后,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就像雷达锁定目标,生怕追踪丢了一样。
杨镇想了很久,最终憋在心中的话不受控制的喷泄而出:“我已经不想玩了,我也从不觉得你无聊!你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妙不可言的礼物!
记得再次和你见面的时候,你就是个刺猬,见到我就竖起刺来刺向我。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你不是不温柔,只是过于保护自己,所以不轻易对别人温柔。就这样一个身披盔甲的女战士,对我死心塌地,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让我很感动,也产生了从所未有的满足。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有想法,又懂事,你理解我,懂我,愿意倾听我的心声,愿意分担我的忧虑。跟你在一起很轻松,很舒服,也很温暖。你让我知道了陪伴的意义,懂得了什么是互相扶持,每当想到有你在我背后默默地支持我,无论我是这么样子,我就很安心。
幽兰,你最让我心动的地方是,你虽然是一个成熟的女性,在感情面前,却像一只青苹果,有一点点酸涩,但格外清新。和你呆在一起,我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重温了一遍青涩的初恋,单纯,简单……”
“够了!”杨镇的声音,他的话就像一直淘气的小手不停地骚动着盛幽兰的心,痒痒的,又很难受。
“我努力过,试图阻止自己爱上你,阻止自己踏上一个自我毁灭的路。我曾经以出差为借口,刻意和你保持距离。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于是我开始刻意疏远你,冷落你,逼着自己冷静一下,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越是和你分开,就会越想你,只要再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分钟,都会发现你往我心里又扎深一寸。”
杨镇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想完成这场游戏,对我来说并不难,只要我闭上眼横冲直撞,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也绝非不可能……”
杨镇说的没错,盛幽兰心里明白,当她决定和杨镇在一起后,确实,进度快得超乎了她的预想,牵手,接吻,一切发生的太快,又似乎顺理成章,她沉醉在杨镇的温柔中,包容着他的胡作非为,甚至期待着和他的未来。
沉沦在杨镇魅力中忘记自我的她,被杨镇攻陷城池,恐怕也不需要太久吧!倘若他真的不疼惜自己,想要硬来,纵使百般不愿,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虎口脱险了。他虽然说得很无赖,但还是没真的烂到骨子里。
“但每当看到你楚楚动人的模样,我就会心软,竟怎么也下不去手。慢慢的,胜利的渴望被发自内心的欲望所取代。”杨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我无数次都情不自禁地想占有你,但一想到该死的赌约……我不想伤害你,也害怕一旦你知道会恨死我,所以我都忍住了。
我早就不想用手段得到你这个人了,我渴望征服你的心,我想让你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给我。所以我会挖空心思的给你准备惊喜,甚至,鬼使神差的买了一栋房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杨镇从来没为任何一个女人花了这么多心思,甚至不计成本。第一次坐在那幢房子里,看着想着你布置的家,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我试图说服自己家只是我随口说出来哄骗你的借口,但那天你离开之后,我才意识到那是我内心深处的最真挚的渴望。”杨镇发现盛幽兰小跑着把他甩在身后,急忙大步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