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咖啡屋工作，说多不多，也算见过些形色各异的男人。杨兰眼中，只分讨厌和不讨厌两种。对眼前男人即使有几分欣赏之意，但也只限于欣赏，无关皮相。毕竟人还特意跑来帮忙解围，杨兰不免好奇。
“我是陆永浩的朋友，罗云天。刚让人去开了个包间，换个地方喝酒吧。”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杨兰竟觉得罗云天看着自己的双眼带着笑意。一个看起来凶狠冷漠的人，怎么会有这样温和的表情，还这么谐和。侍者这时才慢悠悠拿来酒杯。杨兰并没说什么，都是些看人下菜碟的人。整个仁何也就这么一家酒吧，生意爆好从不缺客，怠慢你也得等着。但见着罗云天，侍者一脸惊讶。“天哥，你来了。”
罗云天转头皱眉，像是没想起他是谁，嗯声又回转头看着杨兰。
“杨兰走吧，去包厢还可以唱歌。”张漫妮走过来拉着杨兰，“大家都一起去吧。”
面对罗云天和张漫妮两人的目光，杨兰转头看着张梦洁。张漫妮天生自信喜欢唱歌，公园投币一元一首的露天唱歌场所都要去一展歌喉。张漫妮要去，张梦洁看来也是不反对，让阮若凡他们也一起。
阮若凡怯怯看着杨兰，话说得都不利索。“我们…就不去了。也不会唱歌。”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杨兰说完从座椅下来，招呼张梦洁一起走。心里就三字，窝囊废。如果之前是他的无能无用令自己深恶痛绝，那今天，是对他整个人根本上厌憎的肯定。本想狠狠羞辱他，反倒弄得自己闹心。加之刚刚那女人的一阵闹腾，气怎么都不顺。再这么下去，杨兰不保证自己还会说出什么过分话或做出些什么出格事。也干脆不挽留。
阮若凡神情沮丧站起身，犹豫开口。“杨兰，能和你…说点事吗？”
见他几近恳求又不便开口的样，杨兰犹豫了。她还是心软，哪怕对厌恶的人。无奈朝罗云天看了一眼。“你们先去，我一会就来。”
“22号房。”罗云天瞟了眼阮若凡，居高临下的蔑视眼光碾压着他，让阮若凡此时看起来像个滑稽的小丑。通红的脸憋得更加红，站在那不自在地抬起眼皮又耷拉下来。
等人走了，杨兰斜挎背包歪头看他，不耐烦问。“什么事快点说。”
“是这样。今天我们过来身上只有120多，打车过来钱没剩多少。我想…”
没等阮若凡把话说完，杨兰“噗”得低头一笑。原来是没钱。两个大男人就揣着这么点钱出来，还真是难以启齿。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可以形容他了。
“我会还给你的。”
杨兰抬头看他，哭笑不得。“行了，给你200块应该够你去开房休息了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
“闭嘴。”杨兰拿出钱夹掏出两张毛爷爷递给他，“拿着，没想过让你还。走了。”
杨兰把钱放在桌上径直往前走，头也不回。再听多一句，估计会吐血。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心乱如麻，又觉得特别可笑，一切都可笑。喝个不醉不归吧。
第二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洒落，杨兰揉着太阳穴睁眼，大脑晕晕沉沉，昨夜的记忆也有些残缺不全。一身酒气熏得忍不住自觉坐起身想去洗漱。低头一瞧，昨晚的黑衣裙被丢在了地上，身上只穿着内衣裤。
“梦洁！”
杨兰捂着薄被敲着上床板，张梦洁半天才从上铺探个头，眯着眼。“干嘛？困死了。”
“你脱我衣服？！”
“要不然你还想刘子华给你脱吗。昨晚你都喝疯了，衣服都吐脏了。”
关刘子华什么事？依稀记得昨晚在街头一些片段，然后再无记忆了。杨兰正努力回想昨夜的一切，是不是胡言乱语说了些什么。张梦洁爬下坐在杨兰床铺另一头，愣了一下，笑得前俯后仰。“杨兰，你跟个鬼一样吓人。快去洗洗吧。”
杨兰顿了顿，想起什么，刚想起身去洗漱，却捂着被子看着张梦洁。“你转过头去，别看。”
“杨兰你不是吧？都是女人你害羞什么劲啊，你有的我也有。再说了，昨晚都是我帮你脱的，早看了。”
张梦洁说完要扯掉杨兰抱着的被子，杨兰扯着被子不撒手。“张梦洁！别闹。”
平时杨兰从不叫她全名，张梦洁停下一脸不解看着杨兰。“怎么了？还生气了。”
“没有，不习惯而已。你转过去别看，成吗。”
“好吧。你还真是个传统的女人。”张梦洁见杨兰依旧扯着被子，干脆俯身趴在床上。“这样总可以了吧。”
杨兰一溜烟跑进了洗手间，拿浴巾裹着。站在洗手池前，对着镜子看自己一夜未卸妆花掉的整张脸，忍不住笑了。“还真像鬼。”
只是昨晚，自己有没有说些干些什么蠢事。她担心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一边卸妆一边皱眉想得出神。连张梦洁几时出现在门口都不知道。
“杨兰，你昨晚哭了。”
杨兰惊得愣住，心虚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张梦洁，正怀抱双手一脸认真看着自己。难道真的说漏嘴了？
“嗯是吗？那我，都说了什么。”
“你呀，说了很多。还让我们送你去见刘子华，不送你去，你自己还跑去拦车。你疯起来真吓人。”
见张梦洁神情认真，杨兰尴尬地抿嘴。“那后来呢。我还干了什么蠢事？”
“你还真喝断片了。后来拦下别人的车，不让别人走。非得人家拉你去见刘子华。不是我和张漫妮连哄带骗拉你走，你都要和别人动手了。你是头牛吗？昨晚把我和张漫妮累得。”张梦洁说完看着杨兰直摇头。
杨兰杵着发愣。潜意识里，很爱刘子华，想见他，想得借酒发了疯。可是清醒的时候理智告诉她，她还没准备好见他，她还不能接受残缺不全的自己，她跨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希望把最好的自己留给他，可是…
一切又重回到那事件。明明就被毁了，哪还有最好的自己。忘不掉，也做不到不去想，不去恨。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杨兰才回过神。张梦洁坐进浴缸倒了一瓶红色的洗浴盐，水变得艳丽鲜红。
“杨兰，一起泡澡吧。我给你分享一个我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