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白！”顾绪川闻言怒斥，随后传来刺耳的杯子落地声，“啪”的一声，为这场不愉快的通话做了了解。
顾盛白将手机扔在桌面上，嘴角始终挂着讥讽，抱着双臂站在窗边，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已不见徐可恩的巷口。
望着近在咫尺的老旧区，徐可恩觉得有些仿若隔世，这里记载了许多她的回忆，连那棵老树，都已出现一圈圈年轮，垂着胡须给喜欢在这里玩的小孩子跳起来扯着玩。
这里可以说变了，也可以说没变。
除了那些不容轻易辨别出来的点点斑驳，房子还在，从小陪她的某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自嘲的笑了笑，明明已经决定不在意了，明明在自己期望中，随着失望而逐渐不在奢望了，可是再次站在这里，记忆还是轻易拉了出来，就像回放老电影，带了点旧，带了点念。
甩了甩烦躁的思绪，徐可恩扯出一个自觉很开朗的笑容，朝着小区大步走去。
她不应该将坏情绪，带给爱她的人。
提着行李箱，一步步爬上楼梯，幸好家在二楼，不然有她哭的时候。
小心翼翼踩着地板，不惊扰任何人，准备着给李悦喜一个惊喜。当看到李悦喜家门没锁时，她暗自偷笑，感觉老天都在配合她。
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冲了进去。
“李姨，你的恩恩小宝贝回来了。”
高声吼完，以为会见到吓的跳脚的李悦喜，然而在见到惊愕的两人，徐可恩挂在嘴角的笑一僵。
“回来就回来，嚷什么嚷。”李悦喜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然而眼里的欣喜却是一览无遗。
在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的时候，扫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女人，有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有些凝固的徐可恩。
幽幽的在心里叹了一声。
故作看不出气氛不对，笑呵呵道：“你们母女好久没见了，坐下来聊聊，傻站着干嘛。”
徐莹搅拌着手指，抬头笑容温和道：“回来了。”
“嗯。”徐可恩明明有许多话已经冲到嘴边想对她说，然而要说出时，却是这么一个不咸不淡的字。
明明曾经很亲密无间的。
李悦喜再次惋惜的在心里叹了声，面上却是和乐的笑，“还傻站着干嘛呢！”
徐可恩闻言抬头走到沙发上坐下，随后又低头沉默。
“回来也没说一下，我把材料买来都放着呢，现在就给你炖去。”李悦喜说完，朝徐莹挤眉弄眼了下，才起身往厨房走去。
徐莹抬头看着自个从小看顾到大的孩子，如今却觉得有些陌生，明明那时候，这孩子还挺喜欢粘着她的。
想起晏灵那孩子，徐莹有无奈的垂下眼帘，她还真是个失败的母亲。
嘴唇蠕动了会，最后还是问出心里所想的，“在学校还习惯吗？”
“习惯。”徐可恩低头回着话，然而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过单调，即使徐莹不要她了，曾经的养育，疼爱，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忘记？
随后又接下出声道：“挺好的。”
“那就好。”她抬起眸子，看着徐可恩并没有看着她，随后有些失望的盯着茶杯里的茶冒着热气，低声问道：“吃饭了吗？”
徐可恩看着鞋尖，异常乖巧的回答，“我回来的时候吃了。”
“那就好。”徐莹抬起眸又落了下来，以前有许多话的两人，现在却有些词穷。
李悦喜躲在厨房，瞧着这两个人，有些暗自着急，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这么不知道掌握呢！
故此端了杯温水放在徐可恩面前的茶几，语气带着轻快道：“连沉默两个人的姿势都一样，看着我都嫉妒来着。”
徐莹一愣，徐可恩也一愣，随后抬头望向彼此。
眼神相撞时，徐可恩却觉得别扭。
“行了，母女哪有隔夜仇，事情说清楚了就好了。”李悦喜将话搁下，又往厨房里走，将空间让给她们。
徐莹有些失落的盯着徐可恩瞥开的目光，蠕动着嘴唇半晌，才有些沙哑道：“恩恩，妈妈很想念你。”
徐可恩闻言，说没有感触是假的，然而一个想的人，为什么从那天离开后，一个电话都不曾打过，一个想的人，为什么不曾来找过她？
她低着头，闭口不言，然而眼角却有些湿润。
“我知道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连我自己都开始方寸大乱，很多事情突然一下压了下来，我都有开始有些茫然，又怎么敢来打扰我的恩恩，打扰我疼爱的孩子？”徐莹抹去眼角的泪珠，优雅的气息下，是一个无奈而平凡的女人。
在徐可恩还没有回应之前，她又开口道：“晏灵那孩子从小刁蛮任性惯了，谁也架不住她的脾气，不是妈妈不打电话给你，每个夜晚我都拿着手机站在窗口，一度想打给你，却又犹豫怕打扰到你，给你希望，却害怕你失望。”
徐可恩盯着她，眼泪盈满顺着留了下来，颤抖的嘴唇说开口说话，却又难以开口，很多感情堵在胸口，却又形容不出来。
“恩恩，在妈妈抵不住思念打给你的时候，却被晏灵那孩子知道，手机被她夺过摔了，还因为情绪激动，而大病了一场，晏冠城知道后拿你威胁妈妈，如果再与你有联系，他不会放过你，恩恩，妈妈真的怕，怕你受到伤害，怕晏冠城用残忍的手段来针对你。”
语落，随着她低头抹出悲恸的眼泪，头发也顺着她的动作落了下来，想一个苍白无力的女人，难过自己的无力与无奈。
“妈妈……”徐可恩仿佛心中所有嫉妒，怨恨，都在这一刻全部被推翻，真相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让她对自己的自我可怜，对徐莹的抛弃她的哀怨，感到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娇作，她不配有这么一个爱她的妈妈。
她不配有这么一个待她如亲生女儿的母亲。
“孩子，我只希望你好，不敢奢求太多，你怨恨我也好，恨我也罢，只有你心里好受点。”
徐可恩如果心里还有什么顾忌，但在听到徐莹的这句话时，全部抛向脑后。
捂着嘴跑到徐莹身边，扑到她的怀中，哭道：“妈妈，我过的不好，我想你，我很想你，我害怕你不要我，当我知道你有晏灵这个亲生女儿的时候，我嫉妒，我甚至幻想过杀了她，这样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我承认自己幼稚，承认自己善嫉，我并不大方，我不想与这个世界分享你的宠爱，不想谁与我争夺你……”
说到最后，徐可恩只剩下抽噎，抱着她温暖的怀抱，将脑袋埋在最深处，呼吸着让自己安心的味道，那来自徐莹的身上，让她莫名安心的味道。
“傻孩子，我的恩恩。”徐莹抱紧她，温厚的掌心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责备，没有怪罪，有的只是至高无上对她的宠爱。
她徐可恩，何德何能？
“你们母女心结解开了就好，我真是老了，看你这母女情深的样子，想起我那不着家的儿子，还挺心寒的咯！”李悦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佯装嫉妒的瘪着嘴，
“李姨！”徐可恩睁着眼泪汪汪的眸子不好意思的将脑袋钻进徐莹的怀中。
徐莹温和的笑着，摸着她因害羞而拼命窜进她怀中毛茸茸的脑袋。
“唉唉，被我一说，你们还越来劲了。”李悦喜双手怀抱，很不悦的嚷嚷着。
徐可恩躲了一会，突然抱着徐莹的腰，看向李悦喜，招呼道：“李姨，过来啊。”
“干嘛，还让我近看虐我？”李悦喜僵着不动。
“过来啊！”徐可恩讨好道。
李悦喜半丝犹豫后才坐过去，徐可恩这才从徐莹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坐在她们两人中间，伸手抱住她们彼此，说道：“你们都是我最爱最爱的人，李姨，你也是。”
“我排第一？”李悦喜打趣，朝徐莹挤眉弄眼，两人都盯着她。
徐可恩瞪着眼，半晌后将脑袋埋在她们两人中间，跳脚道：“李姨，你最不可爱，排最后，最后。”
接着是哈哈大笑的声音，徐可恩也跟着她们笑。
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徐可恩抬头望向时钟，一时想不起，那么也不需要再去想了，现在就好，不是吗？
徐莹呆了一会就准备回去了，徐可恩虽然心里不舍，但也不想徐莹为难，将她送到小区楼下。
两人面对面站着，徐莹摸了摸她的头，温声笑道：“长高了不少，回去吧！”
“我每天都有喝牛奶。”顾盛白给的，徐可恩自动将最后一句瘾去。
她打趣，“妈妈倒喜欢你现在这副样子，怕到时候你高过我，揽你肩膀都难了。”
徐可恩反打趣道：“没事，以后我揽你好了。”
“你这孩子。”徐莹笑呵呵的想捏她脸颊，被徐可恩避开了，拍心脏，故作吓到。
徐莹白了她一眼，“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她点头，“好。”
徐莹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才转身走了。
徐可恩盯着她走远的背影，不舍与难受交缠着她，随后又释然的笑了笑。
她应该习惯，不该任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