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丝毫玄气可用的情况下所施展出的剑即是剑,也是倥偬剑法第一层彻底大成后的剑即是剑。
快若奔雷,繁如星辰,却又简单至极。
面对这一剑,游十三终于神色微变,右手松开了长鞭,然后双掌携着蒙蒙白气一合,刚好将星奇剑夹在双掌之间。
但是,剑尖离自己的胸口已经只有寸许,眼看着就要透胸而入。
“好霸道的剑法!”游十三沉声喝了一声,手中的力道不敢减弱分毫。
见此情境,冯如梦再次挥起长鞭,鞭影同时罩住了游十三背部三处大穴。
受到这般前后夹击,游十三似乎也略微有些慌乱,额头上上沁出细细的汗珠,眼珠一转,便再度施展缩地成寸后消失在了原地。
苏白收住剑势落回地面,看了冯如梦一眼,然后疑惑的扫视向四周,却哪里还有游十三的半个踪影。
“又让他给逃了……”冯如梦低低的叹息道。
“是……怎么会……竟然是……”苏白似乎没有听到冯如梦的话声,只是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停的嘀咕着。
冯如梦看到苏白的样子,刚要开口询问,忽然感到一股热浪气息从不远处传来,转头定睛一看,只见一只三尺宽大的红色大鸟正扑扇着翅膀停在半空,一道紫色火焰从那黄色大喙中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个寸许高的小人在紫焰中急速的放大,放大到普通人形后重重的跌落回了屋顶上。
游十三身上的衣服被烧的破烂不堪,仅仅残留着几片焦黑的破布遮挡住了几处重要的地方。
头发也变得焦糊一片,面上的黑巾早已化为烟尘飘散到了空气中,一张黄黑的尖瘦面庞呈现而出,两只失去了眉毛的小眼正惊恐的望着半空中的红色大鸟,嘴唇哆嗦着呼道:“炽云紫焰?!不……不可能是……如果是的话,我怎么会还活着?”
“炽云紫焰。”苏白淡淡的暼了游十三一眼,跟着轻轻的嘀咕了一句,却是没有再理会他,径自走到了红鸟的下方,盯着看了半晌,才有些迟疑的喊道:“小红?你怎么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红色大鸟似乎能听得懂人话,发出一声欢快的清鸣,扑扇着翅膀降低了一尺多,然后用右翅拍了拍苏白的肩膀。
“小红,你能听得懂我说话,你能听得懂我说话是吗?”苏白声音有些颤抖,眼眶的边缘隐隐有着几滴晶莹,“师娘还在门中的吧?师娘她还好吗?”
虽然只是过了三年半,但太华门中的记忆却如同隔着数百年般久远。
虽然久远,但却清晰。
久远到让人心颤,清晰到让人心疼。
冯如梦秀美的双目看了苏白一眼,便挥动长鞭将游十三卷起从屋顶抛落了下去,然后自己也跟着跃了下去。
提起太华门中的事情后,红鸟的神情似乎有点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再次挥动右翅拍了拍苏白的肩膀。
“那就好。”苏白自言自语道,“我离开师门,毕竟也能让师娘少操些心。”
说完后,苏白扬起右臂。红鸟或许是知会了苏白的意思,又将自己降低了尺许,刚好把脑袋抵到了苏白的手掌心处。
手中摸着那毛茸茸、软绵绵的红色羽毛,苏白忽然意识到——
原来五年已经过去了,这只红鸟应该也至少五岁了。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沉,最后被层层暮霭彻底笼罩了住。
一人,一鸟,在屋顶待了良久,良久……
第二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因为前一日众人早已见识到了苏白的实力,外加上其半夜在屋顶的惊鸿之威,到了晨练之时,其余护院看向苏白的眼神都充满了深深的敬畏,都下意识的给苏白腾开一处颇为宽大的地方。
苏白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乐得逍遥,既然自己已经由护院成为了客卿,自然是变得更加清闲了,晨练完便到了冯府的后院随意的闲逛起来。冯府的后院基本被一个大的离谱的花坛占据了下来,其中五颜六色的鲜花娇艳欲滴,争相斗艳,纷纷在春风中施展出各自的浑身解数,用来“招蜂引蝶”。
却不想,刚刚逛了不久,一名家丁就半跑着来到了后院,看到苏白后微一鞠躬,开口说道:“白公子,老爷在前厅找公子有要事相商。”
“嗯,我知道了,你先退去吧。”
又有要事?苏白心中有些纳闷,以自己多日来的接触了解和道听途说,冯延龙虽然为人正派,不是心机深沉之人,但能够将冯家做出这般大的家业,自然也并非等闲之辈,不可能全凭喜好行事。就算是自己的实力已经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冯延龙也没必要白白给自己个客卿的职位。
由此想来,这次的事情,可能会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情了。
心中这般想着,苏白还是快步向着前厅走了去。岂料,来到前厅的时候,整个厅堂里面已经聚满了人,苏白淡淡的扫了一眼,发现不光冯如梦在场,竟然还有少半的护院都在这里,心中不禁疑惑更甚。
“不知……冯伯父找我来所为何事?”
“冯贤侄先坐下吧,既然你已经到了,那老夫就开始讲正事了。”冯延龙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浅泯了一口后看向众人说道:“在我冯府做事多年的人应该都清楚,我冯家世代经商,虽然也常常提供洪国皇宫内的日常供给,但主要做的还是丝绸生意。而每年的现在,就是与西域之地通商的日子,也是我冯家每年最大的一笔生意,这笔生意,几乎站了我冯家收入的一半,其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说了。今天招来各位,便是让各位护送这次运往西域的货物,共计十八名护院,以及我冯家新任的客卿白肃。当然,因为我还要留在望城主持大局,年纪也大了,不再适合长途跋涉,因而只能让小女带队,生意上的事情小女自会安排,你们所要做的就是保护货物和小女的周全。”
冯家的护院平日里还是很清闲的,薪禄又高,虽然此去西域之地会有一定的危险,但众人也没理由拒绝。如果拒绝了,那明天就赶紧卷铺盖走人吧。
看到众人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冯延龙满意的点了点头,璇又开口道:“这次行商,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外,其他一切都由白肃做主,你们都要好好听命行事。”
冯延龙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苏白的身上,微笑道:“这一道,怕是要多多辛苦贤侄了。”
“冯伯父言重了,冯家本就于我有恩,我现在又是府中的客卿,这也是我本份的事情。”苏白笑着点头道。
冯延龙笑了笑,然后又将头转向其余诸人说道:“那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吧,三日后就要出发了。”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就是那么一眨眼就晃过去了。
苏白本来是将红鸟留在冯府的,但一伙人刚刚出了望城,那红色大鸟就追了上来,然后就赖死赖活的不肯回去了。
这次的目的地其实已经到了魔道诸门的腹心之地,一路上说不好会碰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那红鸟可以轻易的击败游十三,即便是仗着奇异紫火的威能,但自身的实力一同样不可小觑。而苏白自己如今依旧玄气未复,真正的实力难以发挥出来,若是让红鸟随行,说不得会帮什么大忙。
这般想罢,苏白也就懒的再多说什么,任由红鸟在半空中自己飞自己的,自己却是跨上马背,赶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望城本就是在洪国的西北部,路过几座边塞重镇后,一伙人便浩浩荡荡的出了国境。
边境之处,几无人烟,入目处是一片荒山野岭,杂草肆虐,不知死活的枯木零星散落在路旁,也不知还会不会再等到它们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