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闲闲地扶着月娘躺下,又为她盖好被子。月娘晕晕乎乎地翻了个身滚到床里面去了。
这丫头,表面上乖巧得体,其实内里还是个小孩子呢。
可这一幕落在钱裕眼里,就成了月娘害羞了。
当然,这种误会我求之不得。省得有人怀疑我的身份。提前打好预防针有何不可。别人知道了只会说将军正是年少方刚的时候,又是与自己的妻子,顶多算是年少风流,无伤大雅。
“我许久未归,将军就不曾派人看看是什么情况?”
“你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么?”我心平气和地给钱裕倒了杯茶。
原也没说错,除了眼睛里有红血丝,看起来疲惫了些,他也确实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
“打探出了什么?”见他没有喝的意思,我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自己拿起来抿了一口,有些凉了。
钱裕皱着眉,看了我一会儿。
我只顾晃悠茶杯,任由他看。
“凤雍太子一到边境便不见了踪影,只有他身边的得力干将守着大营。”
我点点头,赞许道:“做得不错。”
我与那凤雍太子交过手,那厮狐狸似的,能探到他的踪影才见鬼。能知道他不在营中已属不易。
看来是我小瞧他了。
“你……”顿了顿,他带着点怒气说,“你早就知道他的去向了。”
我站起来,不置可否,“时候不早了,回去整顿一番,这几日好好休息。”我想起哥哥总喜欢拍拍下属的肩膀以示鼓励,犹豫了一下,也学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一向对自己的身高颇为自信,这也是我敢伪装成哥哥样子的原因。哪怕穿着定制的鞋,还垫了厚厚的鞋垫,这厮竟还比我高出一截。
我摸摸鼻梁以掩饰尴尬,“愣着做什么?去吧。”
钱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脸色更加不好。突然拿起桌子上刚才我抿了一口的凉茶一股脑地喝了下去,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抹抹嘴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呆呆地望着他穿着黑衣的背影走出去,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吸了吸鼻子,他是一天没喝着水吗?
“再盯着我看,我就要以为将军看上我了。”那人头也不回道。
我浑身一激灵,这人是长了后眼?他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幸好这里是军营,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不然够他受的。
能力不大,胆子倒不小。
“将军,”黑暗中出现一道身影,是孙俊良,“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近日你的办事可是不如以前啊。”我揉了揉眉心。
孙俊良立刻单膝跪在地上。
他怕是还不知道那女人假扮月娘的事。我看到她手臂上有宫廷才有的守宫砂……狼血印在我手里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凤雍太子的耳朵里,孙俊良怎么现在才来汇报。
“你放心,他是我哥哥,我比你更想把他救出来。”
孙俊良迟疑地说,“捉住梁国太子,将军会立刻把他交给军师吗?”
“你觉得我交了,他就会放人?”我要气笑了。被自己人怀疑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至少有一线机会,万一不交人,军师动怒……”
“人在手上,我们才有话语权,”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觉得人都给他了,军师还能放人?哥哥回来了,他拿什么要挟我们。到时候他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说了。”
“属下愚钝,差点坏了将军的计划。”
“更何况,”他不来报我消息,不就是想自己抓住凤雍好去军师那换人,我不由得气笑,“你觉得,就凭你,能抓住一国太子?”
我知道孙俊良不服气,我一个女人凭什么坐在哥哥的位置上当大将军。
可是我三岁便能拿动哥哥都拿不起来的大刀,我大夏的天师都说我是天生习武的好苗子……可知道我的人都摇头叹息,道“可惜是个女孩”。
“如果你再敢擅作主张,我保证你绝对活不到我哥哥回来那天。”我冷冷地说。
“自己去天机阁思过吧。”
孙俊良面色一白,道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我向来最讨厌别人轻视女人。谁让我就是个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