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的榴莲千层切块和榛果拿铁。”伴随着甜蜜的点心香气与馥郁的咖啡香醇一并端到客人的眼前,身着雪白衬衫的年轻侍者将手中托盘里的餐点逐一放下,嫩黄色的榴莲千层切块与粉蓝色的托盘相映成趣,小清新感扑面而来,海蓝色的条纹咖啡套杯则有满满的夏天的气息。
“不是考试吗?”朝风等得着急。
“是啊。”朝来一边吃着千层切块蛋糕,一边点头,“顺便发点儿福利。”
“这……”这间梦境之中的茶点屋,从布置到餐点,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的考试现场,倒像是朝来的休假还没有完。
朝来和庄俊逸埋头猛吃,闻人谕慢条斯理戳着咖啡,濯弦研究着蛋糕的千层,没有人像是准备考试的。
朝风撅起嘴:“等张师兄过来,看看濯弦的法术。”
“我来了。”低沉冷静的声音响起。
濯弦顺着那一声转头看,看见的是一个长了一张俊俏娃娃脸的少年,脖子上系着一条类似红领巾的方巾,一声不吭地坐在朝来身边,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沈濯弦,张佳律。”闻人谕微笑着介绍。
“哦。”张佳律只是看了看濯弦,吐出一个“哦”。
朝来听了这句话毫无反应,埋头吃蛋糕。
濯弦看着这个长相甚至有点像软妹子的娃娃脸少年,实在难以把这张脸和传闻里敏锐犀利法术酷炫的法器大家联系在一起。
朝来的博浪锤耍大刀就是这一位设计的,那法术效果出众,效果恐怖,所以濯弦一直以为张佳律是个和观人定一样的气质高冷气场霸道的纯爷们。实在没想到,本人长得还挺萌。只不过接下来张佳律叫点心和饮料的时候,毫不客气,大概是因为反正也是濯弦出东西做梦不花钱,一点儿没顾忌。
濯弦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位法器大家吃了差不多有四五人份的东西,还包括四杯味道各异的饮料。
闻人谕对濯弦歪歪头:“说好的,试试吧。”
濯弦想了想,对张佳律道了一句:“得罪了。”说着,手里捞出炒勺,毫不客气就是一锅热油。朝风第一次看见濯弦的油锅,吓得差点叫出来。
“如果张佳律连这一勺热油都躲不过,也就不必提出什么关于法器的意见了。”闻人谕很高兴地说。
濯弦因为这句话,也毫不留手。
只是下一秒,他就发现,张佳律依旧不为所动吃着点心喝着饮料,只是他面前撑出来一个类似保护罩的光罩,光芒从张佳律的掌心延伸而出。
濯弦看见张佳律手上有一个类似于玉韘的玉扳指,光芒就是从那扳指里冒出来的。
油锅不成,还有炒勺。囚笼般的炒勺轰然落下,栏杆坚挺就要把法器大家一罩了事。再看濯弦,还是一派天然,似乎这两招相连,对他也没有什么负担。
张佳律端着蛋糕,出现在了濯弦身边,继续吃着,只有他一瞬间收起来的乐器能够证明,他刚才的确换了一下位置,大概用的法术,是和朝来一样的切换地图。只是张佳律的切地图,直接把自己切瞬移了。
濯弦一哂,果然是很厉害啊。
这么想着,濯弦搭弓上箭,羽箭咻咻,接连而至。
张佳律终于是从蛋糕上抬起了头,可他并没有躲开,而是顺手扯下脖子上的方巾,照着那些羽箭一兜。方巾哗啦啦旋转起来变成了一把伞,将那些羽箭挡在了伞外。
濯弦射出黑色羽箭想要用那条飞索把张佳律绕住,可惜张佳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娃娃,飞索绕住了娃娃,张佳律已经吸着奶茶站到了不远处。
果然有了瞬移也会有替身术之类的嘛!张佳律难道是忍者啊……
濯弦叹气。
朝来一手托腮,一手铲着千层蛋糕往嘴里送:“不要客气,使出你浑身解数。”
闻人谕点点头,顺手也叉了一口蛋糕。
濯弦欲哭无泪,其实他觉得,他差不多气数已尽了。
作为一个梦魇猎人界的萌新,他尽力了,但是还是打不过全身都是法器的法器大家,还能说什么呢。接下来濯弦努力尝试了组合技能,但还是收效甚微。
“濯弦,他手速不行的,你动作切换得快一点。”朝来在一旁提醒,说着,顺手拿出法杖,上下左右开始丢火球。
果然在朝来频繁且角度刁钻的攻击下,张佳律终于不那么淡定了,他不得不小心地放好蛋糕,然后用刚才的光罩左支右绌,濯弦见缝插针地变换角度放箭,效果更佳。
“所以法器大家对付同胞们还是差了点啊,把你的实力好好地拿去PK梦魇吧。”朝来对着张佳律嘻嘻笑。
张佳律也不再是刚才那生人勿进的模样,而是瞪圆一双眼睛,气鼓鼓看着朝来。
朝来很没有良心地赞美:“看来你生气的时候,比你正常时候,可爱多了。”
张佳律狠瞪了朝来一眼,终于说出了他今天的第二句话:“这些蛋糕都是他做的吗?”
“是啊。”朝来笑嘻嘻地看着张佳律。
张佳律鼓着腮帮,想了想,对濯弦开口:“伸手我看看那个。”
濯弦见他指着玉韘,想了想,便要脱下来递给张佳律看。
“不要把你的法器轻易脱手给别人看。”张佳律又用那种生人勿进的冷漠表情看着濯弦。
濯弦连忙住手。
张佳律像是一个在肉摊面前挑五花肉的主妇,就着濯弦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才对濯弦说:“是唐代以前的古物,更具体哪个时代,我不会看了。”
朝来吓了一跳。
就算是古物,也不至于有张佳律看不出来门道的玩意吧。
濯弦祖上什么行当这么牛,唐朝以前已经是很厉害的了,能把这种东西留下,难不成是摸金校尉吗。
“还有别的技能吗?”张佳律盯着濯弦。
濯弦被张佳律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发毛。
“不要介意,他就这样。”朝来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濯弦这种货真价实的软萌甜,还是扛不住张佳律的僵尸眼,很快败下阵来,交代了一下自己能够做到的各种技能和法术。
张佳律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等濯弦说完了继续低头挖蛋糕,一边挖还一边盯着挖蛋糕用的小叉子小勺:“以后你每天晚上拿好玉韘,和我一起,训练一个小时,为期三十天。”然后蛋糕勺子指了指朝来,“我刚想起来,你得去找一趟大观。”
“我进来了。”朝来说完,打开了观人定书房的门。
观人定听见朝来的声音,发送了手机里的那条讯息:“确认了,沈濯弦的玉韘,出自沈家。从他的娴熟程度来看,他至少使用这件东西有两三年。另外,南先生也确认,他和沈濯弦在梦境里聊过沈家的问题。”
“卧槽。小来来没和你说,看来你也走下神坛了。”对方很快回复。
观人定一笑,露出几分温柔神色,摇了摇头,发出一条:“孩子总要长大的。”
“会不会有隐患?”
“人终其一生,怎么可能事事稳妥。”回想一下甯心知那边的结果,观人定推了推眼镜,手腕白色羽翼图案瞬间浮现,将整张满是资料和照片的桌子都替换成了全新的环境。
当最后一张沈濯弦的毕业照也在风中翻卷着化作幽绿浅光消失的时候,朝来走了进来。
朝来敲门来到观人定的书房的时候,一进门,看见的就一片南北朝的乱世景象,观人定穿着素色的书生常服站在那里,连眼镜都很应景地摘掉。
“这是那个时候吧。”朝来从前就知道,那件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我临时有任务,所以不得不把和你约好的时间提前。正好今天阿律给濯弦评估,你也没什么事。”观人定说着,往一旁让了一步,露出树下睡觉的庄淑娴,直属师姐也穿着一身小袄襦裙,睡得昏天黑地。
朝来很快就意识到他们说的是什么——是要看看当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云朝往当年的事情。
“当时的事情,我和她知道的并不完整。我们按照任务,在一定的时候就分开走了。跟着朝往的是闻人,闻人将他的那一部分接给了我,所以你一会儿要看见的,是我们两个人当时的记忆。”观人定很平静地说着,“是从我们的琉璃川和直梦里提取的东西,因此较为客观。”
“我明白。”朝来点头。
不管是什么事情,一千个人可能有一千个印象,就算是记忆,也是按照每个人的性格来记录事件的,真正能做到不偏不倚纯粹客观的,大概只有全景摄像机。
如果星云镜能研究到那个地步,观人定也就千古流芳了。
“你从苏堤上去,就是了。”观人定指了指,“无论什么时候,我和你师姐,都在你身后。”
朝来一笑,转过头看着自己这位师兄:“放心,我要是承受不了,也就没有资格替他报仇了。”
观人定没有笑,他淡淡地看着朝来:“你错了,你从来没有资格替他报仇。变强,变好,活下去,才是他唯一允许你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