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亚之笑了:“你说得对,如果没有充足的睡眠,我们也无法集中精神查案——既然如此,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你们都累了啊?”段宏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疲倦感,“那你们先睡吧,我与平常人相比,每天的平均睡眠量少些,平时我都是接近一点才睡觉,而早晨六点半就起床,即使是这样,我白天还一点都绝不到困呢。”
“那你也别自己独自调查啊。”熊祯叮嘱道,“李亚山、林晓娜、欧阳靖都是在黑夜里被杀的,对于见不得光的凶手来说,黑夜是他们最喜欢的时间了,你可别让凶手给盯上了啊。”
“放心吧。”段宏磊摆了摆手,“我自信还不会被人下了黑手……更何况,睡觉前我不会再查案了,这个时间最适合躺在床上看横沟正史的推理小说啦。”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在这个万物进入睡眠的时间,段宏磊却从床上坐起,慢慢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在这样的星级宾馆里,长廊里的灯是通宵点亮的,只不过在这冷肃的黑夜里,昏黄的灯光比一片漆黑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段宏磊缓缓的在长廊里行走着,窗外不时传来如同婴儿啜泣般的猫叫。
每走两步,段宏磊都抑制不住想要回头查看,他生怕当他注视到自己前方的墙上闪出身后行凶者举刀的影子时,自己已经无暇逃离。
段宏磊深吸一口气,咽了口唾沫。
步速渐渐地加快,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收紧,肌肉也绷得硬邦邦,行走的双脚也越来越僵直。
害怕。
尽管段宏磊不愿承认,但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在害怕。
待终于走到长廊的尽头时,段宏磊才长舒一口气。
他伸过手去,将长廊尽头的门缓缓打开。
吱呀——
门发出长长的声音,好似悠扬的曲调。
这是通往宾馆外的后门,只要打开它,段宏磊就能呼吸到宾馆外的空气。
为什么这么想出去?段宏磊问自己。
可惜,连他本人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这个奇怪举动。
只是想出去而已,想出去看看……
心里有股强烈的预感,只要这时候自己出去,就能目睹到与破案密切相关的重要线索……
吱呀——
门再一次响起了声音,段宏磊索性一用力,把门彻底打开。
宾馆外湿冷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段宏磊打了个激灵,四肢也紧跟着抽搐一下。
风声。叶落。猫叫。
各种各样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钻进段宏磊的耳朵里,仿佛有一台连接大自然的录音机在段宏磊身旁忽然打开。
这一刻,段宏磊竟然忘记了血腥的杀人事件,他闭上眼睛,整个人陶醉在丛林气息中。
刷!
段宏磊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好似皮肤与衣料摩擦的声响,又好似某人的双脚在草丛中穿行。
想到这里,段宏磊紧闭的眼睛才慢慢睁开。
他竟然看到一个黑影正站在自己眼前,黑色的斗篷盖住了他的头部,让人无法辨别他的五官。他与段宏磊的距离不足半米。
在那一刻,段宏磊竟然忘却了一切应有的警惕,呆呆的愣在那里。
忽然,黑影猛地伸出双手,将段宏磊的颈部紧紧的扼住。
窒息感顿时传遍全身每一个神经,最后全部灌注进段宏磊的脑中,段宏磊口中发出了喃喃的呻吟。
段宏磊的两只手挣扎的慢慢抬起,毫无目的的在半空中缓缓舞动着。
“死吧……死吧……”黑影如同腹语师般,从嘴唇的缝隙中发出诅咒。
如同被扼死的欧阳靖一样,段宏磊的眼白渐渐增多,四肢也渐渐无力,刚才还挣扎着的双手也慢慢垂下来。
黑影的嘴角露出笑意,在这一刻,用力掐住段宏磊脖子的双手竟然因得意忘形而微微放松。
与此同时,段宏磊的双眼忽然闪出光芒,他霎那间又绷紧了全身,右胳膊猛地抬起,向盖着黑影头部的斗篷扑去。
刷!斗篷被掀了起来,黑影的面容在月光照耀下一览无遗。
是、是你……
段宏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段宏磊打了一个激灵,猛然从床上坐起。
是梦……
段宏磊从床上下来,走进洗手间,打开水管冲洗着头部,刚才的一场噩梦让他全身出满虚汗,连头发都被汗弄湿了。
他看着洗手间里镜子中的自己,脑中竭力回忆着自己刚才梦中所看到的影像。
那张脸……梦中看到的那张凶手的脸……
段宏磊皱了皱眉头:自己竟然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梦中那张脸的主人。
这样也好,毕竟梦境是没有根据的,段宏磊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嗡——嗡——嗡——
段宏磊忽然感到耳中传来一阵轰鸣,轰鸣声中还夹杂着清脆而短促的杂音,类似于木柴丢进壁炉中发出的那种噼啪声。
是耳鸣吗?
段宏磊曾有过中耳炎的病史,因此耳鸣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汇,病情最严重时,耳朵曾因鼓膜穿孔而流脓不止。
不、不对……
耳鸣的声音,类似于听到有人在身旁吹口哨,亦或夏天那恼人的蝉鸣,而这次听到的却与众不同。
这到底是……
段宏磊披上一件外套,草草地登上裤子,走出房间。
一打开房间的门,那种声音变得更大了。
本来类似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渐渐地被越来越响的轰鸣声所遮掩,持续不断的声音在寂静又阴暗的长廊里回荡着,令人寒噤。
段宏磊脚下趿拉着拖鞋,小跑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段宏磊,发生什么事了?”从段宏磊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段宏磊吓得全身一颤,但判断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后,段宏磊的表情便舒展开,他回过头。
“白天,你也被着声音吵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