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被从内推开,大夫出来找人签字,沈静婉一个箭步窜到了大夫面前,带倒了她面前的林安祎,林安祎一个趔趄,蹲在了地上,胳膊肘发出了与地面接触的闷呼声。
发圈也被甩掉了,一头乌黑的发散落在身后。
江煜宸快步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小声的询问着。
林安祎摇摇头,转身看着疯癫了一样的沈静婉恶狠狠的拉着主治大夫的衣领,“你一定要治好我儿子,不让,我让你们这家医院关门。”
顾明谓和景雪深还算理智,上前拉着沈静婉,顾明谓说:“妈妈,您放开大夫,哥哥会没事的。”
沈静婉像是软了一样,瘫倒在地上,哭天抢地的说:“要是明朗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
大夫拿到了签字,走了进去,这种事情,他见多了,只是沈静婉的威胁绝对会起作用,这家医院就是她们家的,她有权利让这家医院关门,而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能力治好里面那个躺着的人。
咳咳咳,林安祎不停的咳嗽着,仿若一到了医院,自己的病情就会自动加重,就像对医院过敏似的。
她果真还是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
江煜宸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一边,这种事,干着急不来,看目前的情况,以他对沈静婉的了解,若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她不会变成这样,看来顾明朗真的伤的很重,如果来之前阻拦着林安祎,两个人之间,一定会爆发一场不可遏制的争吵。
林安祎一手捂着嘴,一手捂在小腹,剧烈的咳嗽,让她浑身颤.抖,咳得肺部都快要出来了。
得病真的很难受。
沈静婉听到林安祎的咳嗽,勉强在顾明谓和景雪深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走到林安祎身边,她想起来刚才推了林安祎一把,这个孩子,还怀着孕。
她哭红了眼睛,神色疲惫,上下打量着她,“安祎,你怎么病的这么严重?”
林安祎摇摇头,眼中的雾气愈加的浓重,“妈妈,您别哭了,看得安祎好心疼。”
沈静婉搂着林安祎,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她怎么能不哭,里面躺着的是她儿子,生死未卜,若是他进手术室前,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相见,那她会因为没有对顾明朗说出自己爱他而愧疚一辈子。
人在面对生死离别的时候,任性中的脆弱才会愈发的明显,往日优雅的母亲,此时,痛彻心扉,形象全无。
为何要等到这种时候,才明白,感情这种事真的是要说出来的。
她的愧疚不仅是对顾明朗,还有林安祎。
她欠林安祎的,比顾明朗的更多,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什么时候才能大白于天下,如果她不说,也没有去追查,那么这个秘密将会隐瞒一辈子。
她欠他们兄妹的,以后有机会再补偿。
顾明谓找了一个理由,让林安祎陪她出来。
顾明谓接了水洗了脸,镜子里的她满脸水珠,她脑海中是顾明朗在车祸之后满身是血的形象,他拉着她的手说的那些话。
林安祎是当事人,她应该知道这些的。
顾明朗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林安祎对沈静婉的话想了很久,“真的是顾明列做的这些事情吗?”
顾明谓不敢肯定,“哥哥是和大哥发生了争吵,大哥还说要报仇。”
林安祎瞪大了双眼,“报仇,那天你还记得吗?”
顾明谓想了想,“是一周前。”
一周前。
林安祎握紧了拳头,难不成是自己的强势,让顾明列记恨顾明列,才导致了顾明朗惨祸的发生,若是如此,林安祎心底的愧疚凝成了疙瘩。
在走廊里,顾明谓想了很久,最终,她拉住了林安祎,决定告诉她,“表姐,你知道吗?”
林安祎侧身看着她,眼底的清明下掩藏着某种不明的情绪。
知道什么?
她抿了抿发干的唇,“哥哥在昏迷之前,叫着的,一直是你的名字,他说他想见你,他怕进去手术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他若是死,也想在死之前见你最后一面。”
林安祎侧过头,泪水纷纷滑落,此时此刻的她还能说些什么。
顾明朗在最后昏迷的最后时刻,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林安祎。
深深的印在心底。
躲在拐角处的景雪深,长长的指甲,几乎陷入手中。
她感觉不到疼。
顾明朗,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心里终究还是忘不了林安祎,她好像把他的心刨出来,好好的看看,林安祎在你心里,到底占据了多少位置,而自己,又占据了多少位置,是不是,一点角落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