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更强烈的对照却是苏联的社会主义世界和以美国为主的资本主义世界的繁荣与萧条相映成趣的局面。
一九四六年是苏联第四个五年计划的第一年,把工业、交通、运输作一次初步的总结之后,证明苏联社会主义的产业顺利地克服了战后复兴和建设的困难之后,又向前迅速发展着。一九四六年最初九个月,人民所用的工业品总额较一九四五年同时期增加百分之十九,铁路运输提前完成一九四六年计划。并且比去年增加百分之十二。一年之中共计修复一千公里长的干线,二千四百公里的辅线,二千三百座铁桥,一百七十四处车站,被德军破坏的二十六条铁路完全修复通车。
自一九四六年年初到十一月底,苏联工业的总结,显示各部门的出品都迅速增加,价值也较一九四五年同时期增加。例如铜、铅、镍、锌、锡的生产都见增加,曾受战祸极深的顿巴斯煤矿,采煤量增加百分之三十一,较战前增加百分之五十。三十六个机械制造业提前完成一年计划。例如汽车的生产即较一九四五年增加百分之三十五。皮鞋生产今年十一个月比去年同时期增加百分之三十一。棉布增百分之十四,毛布增百分之二十六点四。关于农业统计,还没有充分,但现在已经知道,全国有数十州和几个共和国完成向国家纳粮的计划。乌克兰的耕地较战前竟增加百分之八十强。许多新城市在建立起来,一种繁荣的气象笼罩着整个苏维埃国家。
但是在美国,社会与经济的危机却威胁着并未受过战祸的但发展到极度的产业。由于物价的高涨,金元的贬值,工潮的频发,经济恐慌的阴影又威胁着美国工业了。四十万矿工的大罢工方告结束,为了遏止危机的爆发,美国反动当局正在采取着必然引起更多社会斗争的措施:大财阀主张停止增加工资,并图推翻劳工保障法,新国会开幕时,即将提出镇压劳工法案。经济萧条的资本主义世界带着重重的危机步入一九四七年新的萧条中去了。
原载《时代》周刊第189期,1946年12月28日
署名:什之
之九
美国新国会开幕
美国第八十届新国会,已于一月三日开幕。这一届国会是由共和党员五十一名对民主党员四十五名的参议院和共和党员二百四十五名对民主党员一百八十七名的众议院所组成的。那就是说,以杜鲁门总统为首的民主党政府面临着一个以共和党占多数的国会。也就是说,立法权控制在共和党的手中,而行政权则握在民主党的手中。今后政府的决策,若没有两院三分之二以上多数票的支持,就不能成立,这是第八十届国会的第一个特点。
十六年来共和党第一次得势控制众参两院,所以一开幕,共和党议员马丁便被选为众议院议长,以代替前任议长民主党议员雷本。共和党议员范登堡则被选为参议院议长,以代替前任议长民主党议员巴克莱。接着两院的各小组委员会亦都将改由共和党议员继任。
十六年前,在共和党的总统胡佛任期之内,民主党控制了众参两院,曾使胡佛总统遭受许多困难。接着便是民主党的更大胜利,他们的总统罗斯福竟连续被当选三次,而共和党也被压制得失势了十六年之久。自然,今天的共和党必然会像十六年前的民主党对付胡佛一样来对付杜鲁门。
领导参议院的议长,就是一直指挥前国务卿贝尔纳斯进行所谓“对苏强硬外交”的范登堡,而且,在本届议会中,他还将更加直接地来领导外交委员会。而众议院的议长马丁在当选的第一天跑上台去演说的时候,便把共和党久欲一吐的反苏反共政策和盘托出,“当马丁议长演说时,掌声不绝,美国众议院充满反罗斯福及共产主义之情绪。”(法国新闻社华盛顿三日电)
由共和党控制两院的本届国会,是保守反动的国会。虽然从上届国会起,共和党和民主党的两党保守反动的分子已经联合在一起,共同行动,但是比较保守和反动的共和党占多数之后,联合在一起的两党保守反动分子也更加多了,因而更加保守和反动了。
保守反动的本届国会继续抨击罗斯福的“新政”,把两党反动分子勾搭一起的污手最近所作所为的一切恶劣后果,也都归罪于罗斯福的“新政”。然而他们一上台所做的“新政”是什么呢?那便是处处为独占资本和大资本家利益着想,而处处又是进攻人民,特别是进攻工人利益的措施:减低捐税(当然是减低资产者的捐税),不干涉私人利益,完全取消房租限价,设立新劳工法,制止罢工,强迫仲裁。而在对外方面则除了扩张基地之外,更“扩张经济”,一方面是维持强大军队,“保护世界和平”,对苏强硬,防苏反苏,另一方面则为扩大贸易,对英国进行商业竞争,夺取市场。
但是作为民主党的总统,作为美国历史上伟大革新政治家罗斯福继承者的杜鲁门却是怎样做呢?
首先是在一九四六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宣布第二次世界大战终了,因而所有战时紧急状态的法令一概结束,解除了对于资本家的许多束缚。废止的特别法律达十八种,影响到司法部的法律达五十一条之多。共和党人在惊异之余表示满意,他们说:“总统与国会合作,推行其理想,并实施吾人竞选所揭橥之纲领,吾人大为欣慰。”(联合社华盛顿三十一日电)
杜鲁门于一月六日向国会发表咨文,其要点,对外方面为保有原子弹秘密,维持强大兵力“以保护世界和平”,对各国以“忍耐精神”继续合作,对德日两战败国“明定疆界”,“预定命运”;对内方面则为废止一九二五年的华纳劳工关系法(支持劳方之合法权利),一九三二年的诺里斯与赖伽第亚法令限止法(禁止以法令作为弹压罢工的手段),一九三八年的费尔斯劳动标准法(规定工人最低工时薪给比例,每周四十小时以上工作另给工资)。提出四项办法:制止罢工;其次为陆海两军合组为一部,以统一军事指挥;实行普遍军训,取消经济管制,实行裁员减薪以使财政收支平衡,而适应军费之任何庞大……
这咨文发表之后,共和党对之大体满意,无异就是共和党的意见,杜鲁门的这种做法,一般人以为,与其说这是他所想出的在总统任内渡过难关的办法,不如说是率民主党向共和党的投降。
杜鲁门政府和八十届国会的这种行动必然会引起美国广大人民的反对,特别是工人的罢工运动,而且会造成一种有利的条件,使酝酿已久的新政党出现。十二月二十八日纽约先有工会政治行动委员会,艺术科学独立委员会及其他自由派代表三百人举行会议,讨论新政党之党纲,并已定名为“美国进步公民党”,当时前商务部长华莱士亦出席发表演说(法国新闻社纽约二十九日电)。联合社一月四日的华盛顿电报说:以华莱士为发起人之一的这一政党是“全国公民政治行动委员会”和其他九个团体合并而成。又有一批人,为了和这新党竞争自由主义人士,又于一月四日在华盛顿发起组织“民主行动委员会”,虽然“指定”罗斯福公司佛兰克令等为发起人,但标明不准“共产党员及其同僚入会”,显然是分化中间势力以为反动派服务的一种活动。此外,民主行动联合会推举罗斯福夫人为临时计划委员会主席,着手组织容纳共产党的自由阵线。
假使我们知道,无论在民主党的队伍中,无论在共和党的阵营中都存在着为数不少的进步分子,这些进步分子正在团结着和成长着,那么配合上面所说的新党的组织,人民力量的增涨,必然会结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和顽固、保守、反动的势力作斗争。再加上民主共和两党之间的矛盾和两党内部进步与反动力量的矛盾,必然会更加助长这一进步的斗争。八十届国会的揭幕将展开这一斗争并使之深入。
马歇尔回国任国务卿
正当美国第八十届国会开幕,在杜鲁门总统向国会演说,宣读其内外政策的时候,白宫于一月六日晚宣布杜鲁门总统召他的驻华特使马歇尔返国。第二天,一月七日,白宫又宣布,国务卿贝尔纳斯呈请辞职,当即照准,遗缺任命奉召回国的马歇尔继任。同日,白宫又发表马歇尔告美国人民书,报告他一年来被派到中国执行特别使命的经过情形。马歇尔于次日,一月八日上午八时二十分,乘机由南京起飞,回国履新。同日,美国参议院一致批准杜鲁门的这一任命。
从召返、任命到批准这一切手续是在空前迅速的三天之内完成的。正因为如此,所以“马歇尔返国述职后是否再来中国调停国共冲突”,“马歇尔是否完成他的使命”已经不成问题,而且是否正如一般人所说,“马歇尔虽未完成调停的使命,但他已经竭尽所能,表现了伟大的人格”,也不成问题了。
我们可以确定地说:“马歇尔已经光荣地完成了他的使命”。
无论前年十二月莫斯科三国外长会议关于中国问题的决定如何,无论杜鲁门总统同年同月所声明的“书面”对华政策如何,他是真正完成了杜鲁门所责成他的,美国政府所赋予他的任务,他为自己的祖国立了一个很大的功。这样,自然不必再待在中国了。
假使照莫斯科三国外长会议的决定,甚至杜鲁门的对华声明来说,并且照中国人民的要求和希望来说,当然,特使的使命并没有完成,而只是完成了相反的任务。而这相反的任务正就是美国政府和杜鲁门总统要他完成的。
关于这一点,最好的说明便是他的告美国人民书。
正像一个多月以前一般人士的估计,马歇尔待在中国已经没有什么事可做,他一定是等国大闭幕后带了一本国大所通过的宪法回国去交差。现在,从他的文告中可以看见,这估计果然不错。他说:“事实上,国民大会业已制订一项民主宪法,其中主要部分均与去年一月各党各派政治协商会议决定之原则相符合。”
中国既已有了宪法,并且是民主的宪法,今后的工作便只在于改组政府和实行这宪法了。怎样改组政府呢?他认为:“唯有使政府中之自由分子与少数党派担任领袖,少数党派为优秀人物之集合……余相信,在蒋主席领导之下,此等团体如能顺利推行工作,必可经由良好之政府而达到团体之目标”。这里所说的“政府中之自由分子”,自然是指国民党中的自由分子,而少数党派,也自然很明显是指这次参加国大的党派。因为他在下文又说:“吾人并希望在此过渡时期,共产党或其他集团仍有机会得以参加政府……”新政府的组织(当然不是莫斯科会议所决定的联合政府)不必有共产党的参加,也不必有民盟这样的“集团”参加(因为“不幸”它们并没有参加国大),不过可以虚席以待,仍有“机会”可乘。
马歇尔认为组织这样的政府是挽救危局的唯一道路。因为“共产党不愿为国家利益而妥协。彼等以为经济崩溃将使政府倒台,并深信沿铁路交通的广泛游击,将加速政府之倒台”。对于这种以“叛乱”为能事的共产党,自然不必包括到新政府里去,而且也不能包括进去,因为在去年的二月之后,共产党已经“不妥协”了,因此,“即欲促使中共代表与政府代表会谈问题亦属不可能”了。这样,非但政府之门对共产党和其他“集团”关闭,而且连和谈之门也关闭了。虽然马歇尔并没有说明对于“一万万人民及一百余万军人”的共产党该怎样处理,但是改组政府既不要他们,和谈又不可能,那么自然只有军事解决的一途了。所以他要说:“余对于军事之支配力量亦复引以为憾。军事之支配力量已使中国政府之力量愈益薄弱。”
但是所以使国民党能违反政协召开一党国大,并且“制订一项民主之宪法”,当然是靠了一九四六年一月十三日之后的军事行动,而支持这一军事行动的一个交战方面者,就是美国,就是代表它特别使命而来执行的马歇尔将军。马歇尔将军的使命便变成了在打打谈谈与拖拖打打的情形之下拖到一九四六年的十一月十二日国大开幕。于是马歇尔任务便完成了。
马歇尔指出,“促使谈判中断”者是“中共提出的最后要求”:“解散国民大会并恢复一月十三日前之军事地位”。接着他并且指出:“此皆政府不能接受者”。他没有指出一月十三日的停战协定是被谁和怎样破坏的,也没有指出国民大会的召开是违反政协的,但他武断说:“最近数月中,中共所追随之路线,显示彼等不愿促成公允之妥协,此为最确定者”。像这样倒果为因的说法,充满着文告中的所有论据。关于双方猜疑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他一方面说明包括军事与政治各领袖的政府方面的有势力集团,公然宣称:“中共之合作实为不可想象之事”,下面又说:共产党中的极端分子,“完全不信任国民党之领袖,彼等似乎相信,凡政府所提出之建议,无一非用以打倒共产党者。”
现在,就在马歇尔所促成的国共停战协定签字的一周年的前夜,他奉召返国了,并且返国是荣任国务卿。据电传,这位六十七岁高龄的军人,并将被民主党人推选为一九四八年改选总统的候选人以与共和党推选的另外一位军人——麦克沃塞竞争。
今年三月在莫斯科召开的外长会议,马歇尔势将代替贝尔纳斯赶到苏联去出席。一年前莫斯科所议定的关于中国问题的意见,可能仍在那里被提起。在各方正提议由英美苏三国来共同协商调解中国问题的现在,以曾经调解一年有余的马歇尔去折冲,应该是使人很感兴味的问题。
英美军事合作和蒙高茂莱访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