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来成都是来参加婚礼?“於晏清想起了那通电话。
陈时点点头,说:“是我大哥的电话,不过那次婚礼我在下面看着都快感动哭了。”
於晏清微微皱眉:”为什么会哭呢?”
“我大哥是典型的高富帅,好多女孩子追他呢,我没想到他最后娶得是一个微胖,长得也不是很好看的矮个子小姑娘。我一开始还想是不是我大哥被逼婚了,后来在婚礼现场那个新娘发言的时候,说到后来她都哭了,我只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什么?”
“我不是想结婚,我只是想嫁给你。当时我的眼泪就唰唰的流了下来,我大哥就用力的抱紧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大哥那么爱她了。”
於晏清淡淡的哦了声,陈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体会到那种感受。
但如她以后会不会也能穿着纯白色美丽的婚纱对他说出这句话,然后俩个人在教父和很多嘉宾前宣誓此生不离不弃呢。
陈时瞟了眼他的侧脸,心里暗暗想着。
俩人下了公交车,洛带古镇就在前方不远处,此时并不是旅游高峰期,所以里面的人也很好,恰恰好很幽静惬意,让过往的人忍不住频频驻足,流连忘返。
洛带古镇地处成都市龙泉驿区境内,而最出名的是广东会馆,江西会馆,胡光辉光,素有“天下客家第一镇”的美称。
雕梁画栋的门匾,依山傍水而修建的房子和巷子,曲折蜿蜒,陈时情不自禁念出孤城的那首诗。
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
没有窗
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
於晏清问:“你好像很喜欢孤城。”
陈时忙不迭的点点头,说:“对啊,我国近代著名的童话诗人,虽然最后的结局很悲伤甚至有些不合情理的变态,但他创作的大量诗歌都写的非常朦胧美好。”
身边驾驶过一辆黄包车,车上只有寥寥几个人,那开车的老大爷还回头朝他们吆喝:“小伙子,小姑娘,要不要上来坐坐。”
陈时和於晏清礼貌的微笑,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他们走进了一家会馆,门匾上篆刻着锡金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这是广东会馆,我们进去看看。”
俩人抬脚走了进去,顿时被里面的金碧辉煌所震撼住。
这是典型的明清建筑,圆木搭建成戏台,卷棚天花中棚和屋脊等均雕刻了各式各样龙凤花鸟的戏剧人物,栩栩如生,精工细雕,十分考究。
他们观摩了好一阵子,出去又精致走在青石板转铺就的街道上,俩彭有很多错落有致的店铺,造型倒是格外古色生香,但里面大多都是参观或者是卖些纪念品或地方特色的东西,他们已经捉襟见肘,万万是买不起了。
再走了些,快到了路的尽头,忽然听见一道婉转的歌声。
“有人在唱山歌!”陈时惊喜的说。
那歌声应是从重重叠起的房屋后面传来的,唱腔婉转优美,生活气息浓郁。
那男人唱:“山顶有花山脚香咧——桥底有水桥面凉咧。”声音高亢响亮。
於晏清忙扯着嗓子回应道:“山歌好比泉水流咧,深山老林处处有咧。”
对面的男子唱的更兴奋了,回应的歌也越发激动。
於晏清笑了,偏头看向陈时,开玩笑的说:“我可不能再唱了,万一他看上我了怎么办。”
“哈哈哈。”陈时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於晏清,你什么时候还会自恋了。”
於晏清说:“不过接下来我也不会了。”
陈时和他往回走,问:“於晏清,你怎么还会唱山歌?"
於晏清的眸色按了些,扯了扯嘴角,说:“小时候爷爷教的。”
陈时看他垂着眸,知道自己无意间戳到了她的同出,也不好再说话。
俩个人沉默着沿着这条美丽的小路走了回去,寂静无言,但陈时一点都不觉得气氛尴尬。
回去后,俩人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面馆,又吃了碗素面,他们今天花了将近五十块钱,剩下的寥寥无几,只能靠着於晏清唱歌挣得了。
华灯初上,街道上川流不息,这座繁华的城市在黑夜里焕发生机,俩人拉紧棉袄的拉链,相视一笑,走路去那家民谣酒馆。
进去后,陈时问老板有没有服务生,清洁工之类的工作。
老板还没回答,於晏清就背着吉他过来,皱着眉头说:“陈时,你不准做兼职。”
还没等陈时反驳,他就走上了台子,调整吉他,和后面的贝斯手,架子鼓手讨论晚上的演出节目。
老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小姑娘,你男朋友可真心疼你,你等会啊就坐下面听他唱歌就好了。”
老板还不忘附加了句:“我们这白开水是免费的,你随便喝。”
陈时感动的不行,反反复复的感谢了老板。
低头一看手表离於晏清演出只剩下五分钟了,酒馆里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她不好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就选了个偏僻的单人座位上坐下,自己倒了杯白开水,端着看台上的於晏清。
於晏清试了试吉他的音,骨节分明的右手轻轻拨动着琴弦,穿着黑色棉袄的他也挡不住帅气。
果然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陈时单手撑在台面上,托着下巴心里想着。
第一首歌他唱的是王菲的《红豆》,这歌对她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也算是首老歌了,陈时没想到他会唱这首。
民谣酒馆和其他的酒馆不太一样在,整体氛围很好,没有嘈杂的音乐,也没有肉体摩擦,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点了杯饮料坐着,站着,偶尔会和身旁的人说几句话。
这些光顾小酒馆的人只想安静的喝一杯,听一段时间的歌。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台下的陈时看着昏暗的灯光下,弹着吉他唱着《红豆》的少年,莫名想哭。
她守护了这么久的人,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一切都走到了尽头。
十点,於晏清唱的很累,嗓子都沙哑了,他取下吉他,交给前来值班的阿辉,台下有很多人对於晏清的离场有些恋恋不舍。
老板给了於晏清工资,他礼貌的说了声谢谢,陈时给他递过去一杯温水,听着他的声音就很难过。
“於晏清...”
“我没事。”一杯水咕噜咕噜下咽,於晏清和陈时出了酒馆的门,於晏清咳了几声,清清嗓子。
他说:“陈时,我们还是去找家酒店住吧,就住最便宜的也好。”
陈时直到上午的事又被他重新提了出来,肯定也是他想了好久的,便也不反对,和於晏清找了家最近的酒店,选了最便宜的标准双人间,一晚七十,他们还能剩下些钱。
“明天我们去吃大餐。”於晏清甩甩手上的几张钞票。
陈时笑着点了点头,她发现,和於晏清越相处,越能看到他那些隐藏很深的小孩子属性。
俩人难得舒服的洗了个澡,但房间里的气氛忽然微妙起来,陈时乖巧的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毕竟是和男生共处一室,即使对方是她特别喜欢也特别想睡了的男生。
还记得以前林小羽和她说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是想要睡了他,无论自己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有这样的冲动,当时陈时还一直啧啧的说林小羽太不正常了,后来发现的确是这么回事。
於晏清看陈时包裹的这么严实,标准二人间,床位离得不远,中间只隔了大概几分米的距离。
於晏清掀起被子,陈时以为他要准备睡觉了,却发现他走到了自己的床边。
在陈时的错愕下,於晏清弯下腰,露出纯真无害的笑,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这是赤裸裸的勾引,陈时既害怕又期待,想起早上被阿辉打断的吻。
可於晏清只是冲她温柔的笑,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然后不拖泥带水的回去躺在了他的床上,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陈时眼里慢慢由惊愕转化为水光融融,感觉自己头顶上方有好多粉色的泡泡,慢慢的升到了半空,然后噼里啪啦的一个个炸裂,落下好多好多个可爱的小鹿。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跳出了心脏。
真不要脸!她把脑袋也埋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