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雾气还很重,於晏清送陈时回了家,在楼到门口,陈时转过身和他对视。
“你还会回学校吗?”
於晏清笑笑:“回不去了。”
陈时慢慢低下头,眸光暗淡下来,轻声问:“那你要去哪儿?”
“去成都吧,去旅游一趟。”他说这话时眼里都是星光,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些美丽耀眼的风景。
陈时哦了声,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还想说什么,於晏清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我走了,你赶紧回去吧,和你妈好好解释一下。”
陈时还没来得及挽留,他已经快步的走进了拐角,身影隐匿在雾蒙蒙的晨光里。
回了家,陈时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门锁嘎吱的转动后,她手还没碰上金属门把,门就猛然被打开了,门里站着的是她的妈妈。
一天不见,妈妈的脸色就苍白了很多,眼里都是沧桑和落寞,在见到陈时的瞬间慢慢有了光彩。
陈时酸涩了眼睛,支支吾吾的喊了声:“妈!”
妈妈越过门槛紧紧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双肩轻轻颤抖着,嘴里念念有词:“陈时,你回来了啊,你去哪儿了啊。”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陈时热泪盈眶,紧紧回拥着妈妈单薄的身躯,一日不见,妈妈就老了。
身在青春期的她总觉得妈妈对她很严厉,很淡漠,每天都忙着工作,基本没什么时间来关心她,还常常数落她的成绩不够好,学习不够突出,可妈妈终究还是很爱她的。
亲情血浓于水。
“昨天你去哪儿了啊?”饭桌上,妈妈给陈时又夹了块鸡腿,“肯定饿坏了吧。”
“我...我昨天去山上玩结果迷路了,没什么大碍。”陈时低下头努力扒饭,她的的确确是饿坏了。
“哦,对了。”妈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等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还有给公安局也打个电话。”
陈时双眼瞪大,期期艾艾的说:“你...还通知警察了啊?”
她妈妈温柔的给了个白眼:“当然了啊,你突然不见了担心死我了。”
陈时哦了声,想到刚才离别时於晏清眼里的落寞,心里也有些难受,他没有家人,好不容易有了个勉强像正常人的生活如今也没有了。
妈妈打完电话从阳台走了回来,坐了下来,加了些青菜到陈时碗里,淡淡说:“不过你那个同学还没被找到,连家人也没联系到。”
陈时不说话,将碗里的米饭往嘴巴里送。
“我听说啊是你那个同学以前一些照片爆了出来,所以才...”
陈时把筷子噔的声重重的放在碗上。
“妈,能不能不提那件事了啊!”
妈妈被吓得一懵,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有些不明所以。
“你...这是怎么了,好了,妈妈知道这个事对孩子的打击都很大,但还是希望那个孩子能勇敢坚强的生活下去。”
妈妈把筷子重新递回陈时手上,陈时一想到学校里的人会怎么议论於晏清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於晏清经历了什么,就像她的妈妈一样,把他的伤疤揭开还撒了些盐。
“你还会学校吗?”
“回不去了。”
微弱淡漠的晨光下,少年逆着光线,芝兰玉树般的站在离她只有几米的距离的地方,眼里还有些揉碎的星星。
陈时看着桌上的几道极好的菜,只感觉味同嚼蜡,她放下碗筷,淡淡的说:“妈,我吃不下了。”
她起身准备回房间,妈妈严厉的说:”你是不是和那男孩子有些关系?我可是听你们老师说你在那男孩子失踪后突然逃了自习出去的。“
陈时的脚步停了下来,鞋底宛如灌了铅,迈不出一步。
“你是不是昨天和那个男孩子在一块,那个男孩我也打听过了,你看他在学校里传闻有多差,你还跟他...”妈妈似乎是急了,啪的声把碗筷搁在桌上,扶额大口的喘着气。
陈时吸了下酸涩的鼻子,强忍住眼里的泪水,哽咽着说:“妈,我是喜欢他,他是很好的人,你们不要再提那件事了,你们都不了解他。”
“我是不了解他,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和他有什么关联了!”
陈时眼里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就要往门边走。
妈妈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喝道:“你干嘛去!”俩只眼睛都红了,布着血丝瞪着她。
陈时扭着手腕,结果妈妈把她的俩只手腕都牢牢扣住了,用力的往她的房间里拽 。
“我告诉你,你别想出去找他,这俩天你在家里好好反省。”
陈时被推进了卧室里,倒在了床上,耳边传来房门被用力关上,门锁咔嚓一转的声音。
妈妈把她锁在了这里,陈时心如死灰,脸埋进被褥里哭了出来。
过了段时间,她哭的累了,就望着天花板发呆,心里还在想着记忆力的於晏清。
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
“我去学校和你们老师处理下这件事情,顺便给你请俩天的假。”
话刚说完,家里的门也被重重的关上。
陈时躺在床上,双手随意的摊开,手背却突然接触到一个冰凉的洞。
她摸索过去,方块小巧玲珑,是她的手机。
陈时双眼惊喜的从被窝里取出小手机,忙翻开联系人打了过去,电话那头是嘟嘟的声音,漫长的等待还是没能联系到於晏清。
她不甘心,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二连三的电话让於晏清终于决定接通。
“喂,陈时。”
电话那头陈时喜笑颜开,开心之余又有些苦涩。
“於晏清。”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起来,她咳了俩声,让声音听起来清亮很多。
俩个人都没有说话,陈时突然听见电话那头的播报声,心里咯噔声。
“你在哪儿?”
於晏清停顿了很久,淡淡说:“在火车站。”
陈时听清那里的喧闹,心里越发空落落的。
“什么时候的火车。”
“上午十一点二十。”
陈时沉默了很久,捏紧手机的指节泛白,卷翘的睫毛分分合合好几下。
“於晏清,带上我吧。”她说,我不想让你再一个人去经历那些痛苦和磨难了。
电话那头的於晏清握在手里的矿泉水瓶落在了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陈时。”几乎是颤抖着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
“於晏清,带上我吧,我陪你去看世界的风景。”陈时又强调了一遍,嘴角开出一朵苍白的花朵。
“你在哪儿?”
陈时看了眼自己的房间,有些委屈的说:“我被锁在家里了。”
於晏清低声笑了,声音也温柔很多:“没事,我有办法,等我。”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什么能够颠覆你的天平,让你在最可贵的青春放肆一回,那一定是你最爱的人。
火车站,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并排坐在候车厅的椅子上。
男孩问:“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像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女孩笑了,揉揉他松软都头发:“你长得这么好看,也应该是我拐卖你。”
男孩噗嗤笑了出来:”那我还得感谢自己长的比较好看,能让你拐卖我。”
女孩望了眼远处镶在高处的指示牌。
“我们去哪儿?”
“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