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陈时犹豫着要不要见曲禾,林小羽说,“一起去吃饭吧。”
陈时冲着她摇摇头,“不了吧。”
林小羽大概猜到她是要去见曲禾也不好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就先走了。
陈时站在教室门口边,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於晏清从她面前直接走了过去,陈时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她还想叫住他,刚转过头,他就已经走到楼梯口了,陈时失落的垂下头,挪动着脚步下了楼。
楼下,远远的看到那一抹嚣张的红色,曲禾校服外套的是红色的大棉袄,再配上他188的高个子,在人群中实在太显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曲禾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她竟然有些宽慰的松了口气,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曲禾笑着走上前,“陈时,走吧。”他歪了脑袋,挑起浓密的眉毛,笑的有些张扬,陈时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之前不是还一脸凝重吗,怎么现在看上去心情很好啊,难道她上了贼船?
她一个分神的时间,曲禾就已经走到前面了,还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她,应该是在等她。
陈时跑了过去,追上他。
“你好像心情很好。”陈时仰头问他。
“还不错,最近模拟考考的还可以。”
“哦,那恭喜恭喜。”
曲禾问,“你想吃什么,中午?”
陈时想了想,“随便吧,我不挑的。”
曲禾闷声笑了,“我就喜欢这样不挑剔的。”
陈时:“......"此刻她恨不得林小羽赶紧从哪儿蹦出来,蛮横的把她拉走,可惜,她刚才还拒绝了林小羽的邀请。
曲禾带着她去了学校外一家面馆,走了不少路,刚进门,曲禾就朝里喊了声,“师傅,要俩碗阳春面。”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高和,“好嘞。”
店的装潢很朴实,顾客也不多,他们找了个空位就坐了下来,
曲禾故作神秘的说,“这儿的阳春面特别好吃。”
陈时打量了下整个店面,这家店里好像只有那一对老夫妻,男人负责在厨房里做面,那个用用一枝木钗挽着一头乌黑秀发的女人系着围裙在招呼其他客人,看样貌大概三十余多。
陈时问,“这家店只有他们一对夫妻吗?”
曲禾喝了一口茶,嗯了声,“他们本来有个孩子的,不过三年前被人杀死了。”
陈时不禁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吞咽了下,“被人杀死了?那么小的孩子,”
曲禾倒是泰然自处的模样,甚至还拿起桌上摆着的茶壶再添了些茶水,“对啊,凶手还逍遥法外呢。”
陈时听他意思是真相大白了,“那凶手是谁,为什么没有被判刑?”
曲禾只是漠然的喝着水,看凝重的神情是不愿再提,陈时看了眼那个还在弯着用抹布擦着桌子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回过头,也不好多问,只好低着头喝水,心里却还有些害怕。
“俩碗阳春面好咯。”里面传来一声高和,女人便放下抹布,用围裙擦了擦手,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俩碗香喷喷的阳春面就上桌了。
陈时先夹起些面条,入口酥滑,面条筋道,汤汁也美味可口,比她在食堂吃多了的面要好上百倍。
曲禾看着她小馋猫一样笑了,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陈时问,“你不是说跟我说些关于於晏清的事吗?”
曲禾动作一顿,抬起漆黑的双眼看着陈时干净的脸,“回去路上就告诉你,先吃吧。”
陈时自知这是自讨没趣,噢了声,就低下头专心吃面。
回去的路上,学生也多了起来,陈时心不在焉,一面是纠结那家面馆的事,一面是想着曲禾说的话。
“你等很久了吧?”曲禾问她。
“什...什么?”
“关于於晏清的事。”曲禾苦笑,好像除了流浪猫狗他好像只有於晏清这样一个能够激起陈时兴趣的话题了。
陈时嗯了声,“所以你要说了嘛?”
曲禾眼睛望着前方,一览无余的街道,树木凋零,冷风袭人。
“我不是告诉你那家面馆的主人儿子被人杀死了吗,凶手就是於晏清。”
陈时惊讶的睁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曲禾自然猜到了她的反应,“你一开始不接受很正常,但我告诉你,他真的很危险,他是个神经病。”
陈时逃避他的眼神,心里却七上八下打着鼓,“我不信。”
“他杀死他们家儿子后还派人给了一大笔抚慰金,后来那一对老夫妻用这些钱开了一家面馆,俩个人勉勉强强的过着日子。”
陈时扯了嘴角,“你有什么证据呢?”
曲禾语气依然很平静,“你可以去问於晏清或者是那家面馆的老夫妻,不过他们这三年一直没能从伤痛里走出来,还是不要去揭伤疤了。”
“那...”陈时抚平加快的心跳,“那为什么那对老夫妻不去讨回公道?”
曲禾笑了,“因为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黑暗太多,於晏清的家庭背景有多大,绝对不是你或者他们能想象到的,根本没有办法,只能屈辱的接过那笔钱,苟且偷生。”
陈时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差点撞上前面的电线杆,曲禾忙拉住她手腕,陈时双目无神的把他的手臂甩开,“我是不会信你的话的。”
她冷冷的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眼睛却没有看向曲禾,径直就走了。
她眼前出现了很多个於晏清,看着书的於晏清,低下头认真做题的於晏清,还有篮球场上帅气逼人的於晏清,每一个都很美好阳光,耀眼的让她不自觉就在他面前低下了头。
但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於晏清很有可能真的做过那样的事,那种可怕,泯灭人性的事。
她想起那次她和於晏清一起坐他家的车,黑夜里,没有灯光,只有天际挂着的一盏弦月,但陈时还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他的家,一幢气势磅礴的复古城堡,那个晚上,二楼还站着一个西装革履,身姿挺拔的男人。
她想,於晏清家的势力真的很大,在这么小的一个地方,至少可以一手遮天。
她想,她要去问问於晏清,用不唐突不古怪的方式探出消息。
几乎是小跑着回了教室,教室里静悄悄的,连个人都没有,陈时抬眼看向挂在墙上的钟,才十二点多,她回来的太早了,其他人应该还在吃饭。
她脑子里乱的很,就站在走廊边上,将下巴搁在阳台上,闭上眼大口呼吸着清新冰冷的空气,凉凉的,麻痹了她的大脑,思绪渐进清晰了很多。
她再睁开眼,教室里已经有了几个人,她想着还是进去等於晏清吧,也刚好可以准备下措词。
她刚转过身,抬起脚,就见於晏清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头发已经干了,松松软软的搭在他白皙的额角,面色很冷淡,眼眸里都没有温度。
陈时看着他,知道他眼里没有她的影子,自从那次平安夜之后, 於晏清对她的态度也是慢慢冷化,折让陈时心力交瘁。
“於晏清。”她轻声喊他,於晏清的脚步停了下来,留给陈时的是他弧线好看的侧脸。
“於晏清。”她又叫了他一次,於晏清这才转过身,面对陈时,和她四目相对,微微皱起的眉表达出他有些不耐烦和愠怒。
“我想问你件事。”陈时直截了当,不拖泥带水,她想,就直接这么问吧,如果不是,就姑且被他当做神经病。
“什么?”於晏清问。
陈时踌躇不定,於晏清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哼了声,“你中午和曲禾出去了?”
陈时额了声,“你怎么知道。”
於晏清看着她不说话,陈时抿了抿嘴唇,
“其实...是这样的,他带着我去了一家面馆,离学校还挺远的。”
於晏清打断她的话,“你不会是要和我汇报你们的约会过程吧?”
陈时啊了声,“什么约会啊,就是...就是...”她突然找不词来形容。
“曲禾和我说,你和这家面馆有些关系。”陈时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於晏清疑惑的问,“什么面馆?”
“就是一家老夫妻经营的。据说这个面馆的投资资金还是你给他们的。”
“可笑,我哪来的钱资助别人。”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个笑话,陈时有些分不清真假,他的神情里有些不自然的笑意。
“曲禾说那对老夫妇的儿子是你杀死的,你还给了他们一笔抚慰金让他们生活下去。”陈时还是把话全部说了出去。
於晏清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塌方,虽然很短,但还是被陈时捕捉到了。
“所以是真的吗?”陈时又一次表情认真的问他。
於晏清眼里的淡淡笑意烟消云散,他表情也认真起来,他漆黑的眼眸盯着陈时很久,终于从嘴巴里蹦出了一个字。
“是。”
看着陈时一脸震惊的模样,於晏清心里竟然有些病态的愉悦感,他俯下身子,靠近她的脸庞,手指替她将散乱在前面的短发撩到了耳朵后面,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杀死他的吗?”
陈时那种久违的窒息感再一次压在了她的胸腔上,她已经快喘不过气来,红着眼眶瞪着近在咫尺还微笑着的少年的脸。
“你没骗我?”
於晏清拉开距离,哈哈笑了,“你真信啊,陈时。”
眉眼弯弯,笑的前俯后仰,陈时脸瞬间红了起来,看着他的笑得越发开心放肆,心里反而越慌。
於晏清止住笑意,“我都是骗你的啦,怎么可能会杀人吗,我哪有那么厉害。”
陈时:“......"
於晏清看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揉了揉她软软的短发,“不知道曲禾又和你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时推开他的手,“感觉你和方恒在一起久了,就越来越喜欢欺负人了。”
“哎,陈时,你又说我坏话。”方恒和林小羽一起出现在走廊上,她看着方恒冲上来就要打她赶紧往林小羽身后缩了缩,“方恒,说你坏话怎么了啊?”理直气壮的怼了回去,要不是林小羽护着,陈时估计被方恒打的体无完肤。
站在一旁的於晏清和林小羽默然的对视了一眼,接着各自偏过头去看他们俩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