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后,免不了妈妈的责问,陈时又一直想着於晏清的事,自然也就无心去回答妈妈的质问,随便用个理由就敷衍了过去。
回到房间,锁上门,写作业脑子里还是不停的回想着於晏清和她说过的话还有很少见到的满脸戾气,陈时低头看着试卷上的数字,陌生又熟悉票,徐徐的飘了起来,灵动的混杂在一起,看的陈时眼花缭乱。
她把笔甩在了一边,自知是写不下去了,也懒得去洗漱,就直接缩进了冰冷的被窝里,头顶上散发光芒的荧光灯让她头脑晕眩,不知不觉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圣诞节,一切又重归平静,十四班的老师和学生照常为了期末考试而焦头烂额,幸运的是,休假一个星期的化学老师重新回来上课,化学课代表於晏清终于可以轻松些。
陈时想,这次期末考试她就考差些吧,然后失去坐在於晏清附近的座位的资格,被老班一怒之下安排到角落里,一个不用一抬头就能看到於晏清的角落。
现在这样的日子对于想要放弃的陈时来说,实在太痛苦了,还没感觉自己已经拥有他,却感觉好像已经失去了他好几百次。
离期末考试还有三个星期时,考试座位表就被老班张贴在门口的墙壁上,陈时见很多同学宛若蜂巢而出般拥了上去,自己反而没了好奇心,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低头纠结上节课剩下的习题。
过了一会儿,有人跑她座位边上,戳她柔软的手臂,“林小羽,怎么了?”
不用抬头,仅仅一个动作都能察觉到是她,林小羽嘿嘿一笑,“陈时,你知道你在哪个教室考试吗?”陈时漠不关心的摇摇头。
“你怎么这么淡定,一点都不着急。”林小羽无奈的给了个白眼。
“人太多了,我等人少再去看。”陈时的右手还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唰唰划着。
“哎,我特地帮你看了,你在...”
“六班。”於晏清站在陈时座位前面,面色平和的看着她们俩。
陈时笔尖一顿,蒲扇般的睫毛缓缓闭合又分开。
林小羽站起身子来,“你怎么知道?”
於晏清淡淡一笑,“因为我也在六班。”说完话,人就转身走了。
直到听见前面椅子被拖动的声音,陈时才抬起双眸看了眼他的背影,“林小羽,我们去看看吧。”她目光看向门口,围观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林小羽嗯了声,跟在陈时身后,俩人走到教室门口,林小羽高挑,站着就能看清座位表,“你和於晏清座位还挺近的啊。”林小羽面色欣喜,一转头见陈时正费力的踮着脚,下巴抬起,睁大眼睛扫描着座位表。
“你这小短腿,真是心疼。”
陈时:“......”不过现在不是和她折腾的时候,她在密密麻麻的表格里寻找自己的名字。
“第一排第一个!”看到自己的名字刚好在最显眼的位置,陈时惊讶的喊出声。
林小羽评价,“你这位置很好,离广播近,英语听力一定能满分里。”
陈时冷冷的呵呵俩声,回道,“是啊,离老师也特别近呢。”
她视线继续在那个方栏里找於晏清的名字,第二排第二个。
陈时:“......”
“你和於晏清这座位挺好的啊,一一,二二。”
陈时放下脚,感觉自己的小腿绷的都有些紧了,蹲下身,揉了揉小腿肚,“好个鬼。”她语气里都是愤懑。
“哈哈,你就偷偷乐着吧。”林小羽逗弄他,趁她蹲下身子伸手把她毛绒绒的短发揉的乱七八糟。
陈时赶紧起身。一边理头发一边追着林小羽打,俩人嘻嘻哈哈,林小羽猝不及防撞上一堵坚固的墙,她回头一看,曲禾正站在走廊处,追在林小羽身后的陈时也停下了脚步,诧异的看着一脸凝重的曲禾。
曲禾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陈时,抬起腿走到陈时面前站住,连着凝重,让陈时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怎么了?”她声如蚊呐。
曲禾眼神深沉,“中午我和一起吃饭吧,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也许是因为曲禾对她别样的情愫,陈时总是很想躲着他,刚想开口拒绝,曲禾又低沉着嗓子出声,“关于他的。”
陈时睁大眼睛,曲禾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我中午会在楼下等你。”
看着他离去伟岸的背影,陈时心里抽紧,脑海里不自觉回响起於晏清昨晚对她说的话,越想越发诡异,她转过脸,透过玻璃窗看教室里的风景,喧闹的教室难得有了活力,她看到那个靠窗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奇怪,之前他不是在座位上吗?”陈时心里慌了,喃喃出声。
林小羽好奇的靠近,“怎么了?”
陈时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约我吃个饭而已。”眉心却是紧紧皱着的。
林小羽抱着手臂,“不错啊,要不你考虑考虑曲禾,毕竟人这么帅还对你一往情深。”
陈时偏头给了她一个白眼,“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喜欢我。”
林小羽反问,“那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喜欢於晏清吗?”
陈时想了想,“因为他很耀眼啊,无论在怎样的背景里,他都像是在发光一样。”
林小羽声音放低了些,“那如果他并没有像你想的那么美好怎么办?如果他是个很可怕,黑暗的人呢?”
陈时拧着眉头见林小羽也褪去了嘻哈的笑意,面色沉重,眼里仿佛盛满了化不开的乌云。
“什么意思?”陈时心里猛地抽紧,林小羽却是看了眼手表,“上课了走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身的一瞬间,微张的嘴唇,欲言又止。
她突然觉得,好像,於晏清,曲禾,林小羽都知道一个秘密,但她一直在他们身边,但却一概不知。
所以,现在,他们是要主动向她揭开这个秘密了吗?
再抬起眼看天空,天空灰蒙蒙的,仿佛永远都洗不干净,我们打开雨伞,索性涂黑了整个天空。
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淅淅沥沥下着绵绵细雨,教室里灯没有开,老师在黑板前讲着枯燥无味的知识点,陈时坐在位置上,望着前面的椅子,空空的座位。
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好像她是在一副栩栩如生,逼真的画卷前,又好像是在做一场梦,於晏清,曲禾,林小羽,方恒,甚至是已经死去的蒋音,都是她梦里杜撰出的角色,他们一哭一笑都在她的眼里化成悲怆的黑色水墨。
上课将近十分钟,於晏清才匆匆赶了回来,他头发湿漉漉的,短发粘在他白皙的额角,他喘着气停在教室门口,校服凌乱,他是去了楼下吗?
老师看了眼他,“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
於晏清睁着清澈明亮的双眸,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他的双眸像洗干净的玻璃珠一样闪着光,陈时心里的慌乱又出来作祟,涌满了她整个胸腔。
“抱歉。老师,我去超市买东西了,迟到了。”他解释,亮出手里的东西,是一盒感冒药。
明明...明明他昨天亲口跟她说,他不需要喝感冒药,那为什么还去买?
陈时心里咯噔一声,去超市要经过高三的楼,曲禾......
有什么支零破碎的东西在她脑海里开始拼接,缝合起来。
她瞪大眼睛,看於晏清在老师允许后,坐到他的座位上,从桌肚里拿出一盒餐巾纸,开始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还拉好了校服的拉链。
陈时脑海里蹦出一年前的某个场景,那个时候蒋音还没有死。
她晚上拿着水杯去楼层的水房打热水,那天她经期,身体很不舒服,在水房,看见蒋音和几个女生也在那儿打水。
她本想默默无闻的站在身后,结果蒋音还是看到了她,和她温柔的打了招呼,陈时只好向前走了几步,显得俩个人不是很疏远。
蒋音打好水后,陈时准备上前打水,蒋音就和她闲聊了几句,陈时不舒服再加上她和於晏清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虽然於晏清已经解释过,但她仍然有些介意,答她的话自然也是寥寥几个字。
排在前面的女生转身结果撞到了蒋音的身上,蒋音手里还没盖上盖子的水杯就直接脱手而出,热水滚滚泼洒在陈时握着水杯的双手上,幸好陈时及时躲远了些,陈时的手才没有导致大幅度面积烫伤,但那种疼痛让她松了手,手里的杯子也掉在了地上。
俩个杯子碎在了地上,玻璃零零散散了一地,所有人的关注度都放到了她们身上,蒋音反应过来忙上前关心陈时手上的伤。
一大片的红印,陈时被几个人簇拥着送到了医务室,手里很快起了泡痛的她龇牙咧嘴,眼泪都从紧闭着眼框里溢了出来,医生给她挑破了水泡,上了药,折腾了好久,她手里的伤才完全好了。
对于这件事,蒋音深感抱歉,那几天,天天给陈时送水果糖果,关怀问切,无微不至,陈时也不好和她追究,毕竟是另一个女生不小心撞到了她,才导致她手里的水杯抛了出来。
当时,林小羽和方恒每次看到蒋音在班里对陈时嘘寒问暖都嗤之以鼻,林小羽甚至还想大骂蒋音一顿,被陈时喊住了,於晏清倒是没什么反应,就是第一天出事的时候来问了她详细的经过就没了下文。
对于於晏清的冷淡,她还伤心了很久,但再怎么样,也没把陈时对于於晏清的热情给消磨掉。
陈时不知道为什么,很久以前都快忘了的事情突然蹦出脑海,好像是要提醒她什么,陈时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