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里慌成了一团,林小羽抓着一个年轻警察的衣领冲他吼着,“我妈呢,你们把他关哪儿了?“周围的警察看她这样疯狂的举动都不好上去帮忙,方恒赶过来时就看见这样的场景,”林小羽你在干嘛啊!“他抓住她的手腕,抱住她的后背,用尽力气才把她拉开来,”林小羽,你冷静些。“林小羽的手渐渐垂下,好不容易干涸的双眼又泛起了泪光,她抬头看着方恒,期期艾艾,“我...我妈不在这,我都找了没看到她。”
方恒轻轻拍她的肩膀,“我们一定能找到她,你别担心。”他安抚好林小羽的情绪,问那些警察,“各位同志真的对不起,她心里太焦急了才会那样,你们看她这么担心就别和她计较了,你们前段时间是不是有个女人被带过来了,举止很疯狂很古怪的?”
有个戴着警帽,穿着整齐制服的女警手里还抱着一个蓝色文件夹,她走出来,将文件打开,取出一张纸,“前段时间是有一个,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她将纸递过去,林小羽忙接了过来,“对,就是她,就是我妈妈,她现在在哪儿?”
“这位女士因为患有神经分裂症被我们送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我们一直在尝试联系她的家属,小姑娘,我们给你大了很多电话你怎么现在才来?”那女警皱着眉有些不满的语气。
林小羽垂眸,紧紧咬着下唇,双手攥紧衣角,“对不起,我可以问我妈妈的具体情况吗?她...她其实...”话在舌尖上翻滚了几圈,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得等我们老大回来才能和你说详细的情况。”
林小羽问,“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女警看都没看她一眼,手里拿着报告走向一台桌子,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老大去查岗了,等会应该就能回来了,你们等着吧。”
方恒气的想打她,林小羽朝他摇了摇头,周围的警察也散了去,各做各的事去了,方恒恨恨道,“这帮警察真是废物。”
陈时和於晏清赶了过来,俩个人停下来喘了喘气,扫了眼整个警局,走到他们俩前停了下来。
陈时用手作扇子在脸庞边扇着,脸色潮红,完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哎...你...咳咳。”
於晏清替她说完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妈妈什么情况了?”
林小羽后背靠着墙,头发都乱了,她用力的拨了凌乱的额前碎发,往右边拢了拢,擦了擦头上一层薄汗,“他们说我妈妈得了精神病,被送到精神医院去了?”
“那具体怎么样?”
“不知道,得等他们老大回来才能知道。”林小羽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弯起洁白的手指捏了捏眉骨,双眼无神的盯着铺陈的光滑的大理石地砖。
陈时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卧槽,那我们现在只能等了。”於晏清不知什么时候倒了水,给陈时递了杯盛了热水的塑料杯,方恒也拿了杯给林小羽,四个人靠着墙,小口抿着热水。
“终于回来了,累死了。”一声粗汉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小羽等一干人饮干杯里的水,将塑料杯扔进垃圾桶里,目光定格在门外那个大腹便便,挂满杂乱胡须的男人身上。
帅气的警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很紧致,腰身宽了不止一磅,真像只水桶慢慢向他们移动过来,“你们是谁?”他瞧见盯着他的四个面色紧张的学生,双手背着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闲庭散步的走到他们面前,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四个。
“你好,我是刘芳的女儿,我想问下我妈妈的具体情况。”林小羽眼里满是焦急,往前走了一步,呼吸不自觉的加快。
那男人端详了她一会,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几个人,哼了声,走到一张大桌子前坐了下来,将警冒摘下摞在桌上,斜睨着那个小姑娘,“你母亲出这么大事,你竟然到现在才来。”语气里都是嘲讽之意。
林小羽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及解释,方恒就抢先说,“是这样的,她这段时间跟我们几个人出去了,不知道情况。”
“如果不是楼下的那个老大爷察觉到异常及时报了警,你的母亲现在怕是一具白骨了。”他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皱着眉砸吧着嘴,“这茶怎么这么凉。”
“我的母亲...出什么事了?”林小羽呼吸急促起来,双眼紧紧盯着他。
“我们到现场时你的母亲躺在浴缸里,整个浴缸里的水都染成红色了。”那警察呼了口气。
林小羽闻言往后踉跄了几步,身子眼见就要倒下去,陈时扶住她,“所以...所以,她是要割腕自杀是吗?”
那警察大叔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林小羽彻底崩溃了,“警察叔叔,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妈妈,我很担心她。”
“你母亲当时送进医院里抢救,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嘴里一直絮絮叨叨什么,表情非常古怪,整个人看着神经颠颠的,我们一开始以为她是沉浸在悲伤的痛苦里无法自拔,结果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整天,院里派了个心理医生去给她诊断才发现她患了至少有三年时间的精神分裂症,后来我们把她送进太明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既然你睡她的女儿,那麻烦你和我们进行一次记录我们才能带你去见她。”大叔招呼了下,那个抱着文件的女警走了回来,“有什么事,老大?”
那大叔指了指林小羽,“带她去做个笔录关于之前那位割腕自杀的女士的。”
那女警点点头,“好的,老大。”看向坐在椅子上精神恍惚的林小羽,“请跟我来一趟。”
林小羽起身跟着她进了审讯室,方恒想跟过去,那大叔出声,“这是她的家事,你再关心人家小姑娘也还是别牵涉太多。”
方恒担心的看了眼关上的房门,找了个空椅子坐了下去,陈时和林小羽也各自坐下去,等待着。
端庄静默的审讯室,林小羽和女警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呢坐着,女警察将手里的文件放下,掏出一本记录本,翻到空白的一页,从桌上的笔筒里取一只自来水笔,将笔盖盖在后面,写下一些摘要。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女警看着林小羽。
“好。”
“我想先简单问一下关于你母亲的一些事,她有没有经历过让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
“有,我的父亲。”林小羽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双手无措的放在大腿上,绞着。
“麻烦具体说说。”
“我的母亲是在上大三的时候认识了我父亲,我父亲比她大五岁,当时是个街头流浪歌手,长得挺帅,还会唱歌,虽然身份卑微但还是很招女孩子欢心,我妈对他一见钟情,追了很久俩个人才正式在一起。后来大四的时候,我妈怀孕了,也就是后来的我,她很爱我爸,我爸也答应了要娶她,所以我妈干脆辍学和她结婚,生下了我。为了这事她和外公外婆都断了关系,再也没回过老家一次。因为母亲是辍学的,拿不到大学毕业证和学位证,只能找份苦活累活干,父亲唱歌也不够养活一家人,只好去找了个工地的活干。俩个人就这样很艰苦的生活着,后来存了点钱买了一套便宜的房子,这才有了个像样的家。后来,父亲和一位富婆好上了,据说那富婆的老公半年前死了,父亲就提出要和我妈离婚,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妈才开始一直陷入痛苦着。”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十三岁, 我上初二的时候。”
“那这么多年,你妈会做出失控的事吗?”
“会啊,会经常打我,觉得是我害了她,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大概多少次?”
林小羽心里有些苦涩,回想了下,“大概一年三四次吧。但是...她每次发泄完后就会清醒起来,就会一直和我说,对不起,对不起,让我原谅她。”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发现母亲的状况越来越严重,国庆放假前,她看着我突然就发火,打我,我躲进房间里,锁上门,等她清醒过来。结果第二天早上她就把门撬开了,把我拽到浴室里用冷水泼我,拽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撞,后来,是我的朋友担心我过来看我才救了吓我。”
“是门外那几个吗?”
林小羽嘴角抿成一条线,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没带你的母亲去医院。”
“其实国庆被她那样毒打虐待时我真的感觉很累,为了让她不难过,我总是很努力的学习,讨她开心,可是她总是把怒火发泄在我身上,我真的很累。”
“你应该早点把你母亲送过来的。”
林小羽冷哼,“她是我妈啊,我怎么可能把她送到那么可怕的精神病院里去,大不了被她多打几次啊。”林小羽的眼泪决了堤,声音也终于呜咽了。
女警察一反之前的冷淡态度,走到她旁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我能理解你的心态,但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要送到医院进行康复治疗,这样不仅对她对你,对很多人都会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