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地,现实帮她做出了判断——
“把她带走!”
关押她们的房门被粗鲁地推开,走进三个身材高大的壮年男子,如果叶知雯此时没有被蒙住双眼,或者她善于分辨声音,就会发现这三人正是两个多月前声称要“绑走”秋儿的那伙人!
其中一个领头男子指着秋心吩咐另两人道,“她已经没什么用了,别放在这里碍事,带走!”
秋心双眼瞪大,她想骂他们没有信用,又碍于叶小姐在旁说不出口,她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她想着等离开这个房间后,一定要好好质问他们,是以当两个大男人靠近她时,秋心没有挣扎地站起了身,满脸的忿恨忍耐。
“你们要做什么?”
双眼被蒙住,什么也看不见的叶知雯很难保持镇定,她颤抖着语调问道,“秋心,秋心!你们要带她去哪儿?”
还没说两句,眼罩再次被泪水沾湿,女孩细弱软绵的语调带着哭腔,“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我出两倍赎金,你们放过她好不好?”
这个傻姑娘!
秋心心情复杂地回望着狼狈不堪的叶知雯,他们还没说要把她怎么样,自己也没哭喊求饶,在一切不明的情况下,这傻姑娘就报出了底价!
“哦?”果然,领头的绑匪感兴趣地问道,“你愿意出双倍赎金,就为了一个小丫鬟?”
似乎是察觉到事有转机,叶知雯咽下了泪水,鼓足勇气点点头,“只要你,你们别带走她。”
“一个小丫鬟居然和小姐一个价钱,啧啧~”
领头人感叹了一句,话音突转,“可惜这不是由你决定的,叶大小姐。”
气氛陡然凝滞,叶知雯茫然地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秋心却感到一阵寒意袭来,让她不自觉颤抖了身躯。
“我们送去侯府的信一直没有回音,”领头人暗道晦气的呸了一口,不屑道:“你应该明白了吧,侯府根本不打算赎你出去,他们…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
男人恶劣的拖长了最后一句话,他猛地将女孩眼前的黑布扯开,欣赏着她因认出自己一伙人而惊慌失措的苍白面容,“所以,等到第二波人回来还没有回音,美人,你和这小丫鬟的价值就差不多了。不对,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卖去青楼楚馆的价钱定然要更高!”
吐出恶毒话语的嘴大张,咧开了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货物”,满意地点点头。
另两人很有眼色地拽起秋心就要往外走,小姐为了卖出高价不能怠慢,丫鬟可不同,总得先让他们享受享受,三人对视一眼,露出猥琐又淫邪的笑容。
秋心此时才觉出害怕,男人对她没有遮掩的上下其手、领头人的话、毫无利诱他们的本钱,都让秋心明白之前自以为是的“质问”多么可笑,她竟是邱复还要愚蠢自大!
就当秋心思索着要怎么摆脱困境时,那道柔弱的声音倔强地响起,“侯府的人不愿救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不过是一个克父克母的孤女罢了,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死去对谁都好。但是秋心她是无辜的……”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这位‘天真善良’到惹人厌烦的大小姐身上,领头人眉头一皱就要发难,他可不想听一个阶下囚唧唧歪歪的说教。
“你们可以将侯府小姐被绑的消息传开,”叶知雯没有单蠢到寄希翼于想要卖掉她们歹徒的同情心上,她被泪水沾湿的明亮双眸笃定地看着对方,“只要消息传到人尽皆知,呃,也不用人尽皆知,宣扬开就行。届时,侯府的人就不得不赎我回去!”
领头人眯起了双眼,“你不怕回去被沉塘?”
“勋贵世家没有随便沉塘的习惯,”叶知雯垂下眉眼,低落道,“下半生与青灯古佛相伴,也挺好的。”
小姑娘的自怨自艾绑匪们没兴趣听,领头人朝手下点点头,两人立刻出门办事去了,他一把将秋心推搡在地,冷哼一声带上了房门。
秋心的情绪在短时间里大起大落,她颤颤兢兢地挪到墙角,倚靠在叶知雯身边,将脸埋在了小姐的肩膀上,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哭泣。
“没事了,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叶知雯绵软无力的声线,仿佛也因这句话而充满了生机与勇气,她将头抵在秋心的脑袋上,蹭了蹭,“别担心,侯爷和夫人都是爱面子的人,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疲惫的心情让两个女孩选择了沉默,静静地相依取暖……
二人出府时是午后时分,如今暮色已缓缓降临。
除了开始稍稍放松了些,叶知雯主仆俩在此后的每分每秒都度日如年,在二人胡思乱想之际,房门再次被推开,领头人粗犷的声音如梦魇般在耳畔炸响,“聪明的叶小姐,侯府愿意出钱将你赎回。”
两个小姑娘脸上的笑容还没绽开,领头人语带嘲讽道:“可惜,他们只会付你的那一份。”
“怎么会……”叶知雯急急忙忙地说道,“我,我愿意自己出,等你们将我们放回去,我就把剩下的那份钱给你们好不好,秋心一个小丫鬟在外能卖多少钱,还不如重新卖给我,对不对?”
领头人有些意动,身旁的另一位大汉垂涎秋心的美色已久,他插话道:“大哥,她们都看到了我们,若是两个都放回去恐怕……侯府我们也惹不起,干完这一票京城就没法呆了,哪有机会再拿回银子!”
“说得对!”
领头人拍拍大汉的肩膀,使了个眼色,两人又一次拽起秋心往外拖去,这一回,无论叶知雯如何哭喊求饶谈条件,三人都面不改色地掼上了房门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