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中行,华夏新一代青年导演的代表人物,华夏电影学院导演系学习一年后,被推荐到法兰西FM学院,该学院每年只招收2-3名非欧洲学员,考核方面非常严格!
22岁顺利从FC毕业后,纪中行以拍摄纪录片走访过世界各地,获奖无数,也因此渐渐打响了名声,其独立执导的短片曾获得过柏林电影节的最佳短片“银熊奖”,那时他才不过27、8岁。
被国内誉为新一代导演的“希望之星”,五年前回国后,到目前只拍摄过两部华语片,均是都市题材的剧情片,其中纪实的风格、独特的拍摄和剪辑方式,一直为专业人士津津乐道,票房也不俗,但要说有多惊艳也谈不上。
专业影评网站“悦览”里,纪中行的获奖短片高达9.2分,纪录片平均在8.3分,而两部华语片的评分分别是7.5分和7.7分。
产量低、成果一般,这让几年前炒作的热火朝天的“希望之星”,屡屡被国内媒体嘲讽贬斥,这一年多来更是因为毫无建树而被公众遗忘!
11月下旬的一天,帝都的最低气温已经处于零下,阳光被阴云遮蔽,空气中雾霾“醇厚”的气味久久不散,冷风呼啸而过,从任何透风的缝隙钻入,巴不得冷却过往人群的心肺。
就在这个天气勘称恶劣的午后,纪中行裹着军大衣快步走进“烁时代”新搬的大楼,头戴毛线帽子,半张脸都是络腮胡子的壮硕男子让前台小姐吓得差点报警!
“不好意思,我和施文峰经纪有约。”
与扮相完全不符的温和嗓音响起,适时地缓解了前台小姐的失态,她松了一口气道:“请稍等,我帮您确认一下……您是纪先生吧,施经纪已经下来接您了,您可以在沙发上稍坐片刻。”
纪中行道谢后,一把拉下毛线帽子,露出乱蓬蓬的一头卷毛,随手撸了两把,结果更乱了。
他不在意地从大衣内口袋掏出一卷纸,被窝的皱皱巴巴的纸张上是他精心筹备了一年多的剧本纲要,纪中行将纸张尽量抚平,坐立不安地等着施文峰,脑海里却闪现着一周前去的那场首映礼的画面——
周阊导演执导、尹萝主演的电影《相依为命》的首映礼。
纪中行是看着周导的戏长大的,也深受周氏一派写实风格的影响,看着首映礼上十年你如一日儒雅严谨的老人,他低叹一声。
老人身旁坐着的是女主演尹萝,和男主演黄安东,女孩一袭淡绿长裙,青葱可人,在两位西装革履的中老年男子的映衬下,更显青涩鲜嫩。
而眼尖的纪中行却感到了女孩的变化,比起在电视剧和直播里看到的尹萝,此时的她脱去了那层厚实的外衣,露出超然表象下真实可亲的魅力!
这一发现让纪中行对影片更加期待起来,他想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女孩。
周导一贯简洁流畅的过场结束后,影片正式播放,上百人的放映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老城区拥挤的住户楼里响起鞭炮声,匆匆而过的居民们扫了一眼铺满白色花圈的过道,了然地收回了目光,头也不回的加快了脚步。
狭窄的房间里挤满了亲戚朋友,他们热心的帮着主家料理丧葬事宜,一群人互相招呼着上了去殡仪馆的车,安葬了逝者的骨灰,在墓碑前献花烧纸,再平凡不过的一场送葬。
整个喧闹的过程,伴着帕格尼尼小提琴协奏曲《钟》响起,滴答滴答,颤抖的尾音、欢快的节奏,除了严家父女僵硬疲惫的面容,偶尔有人抹泪的动作,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气氛。
繁忙的一天仿佛被按了快进一般,迅速从白天进入昏黄的傍晚,曲终人散,亲友们相继离开,骤然安静下来的氛围不由得让人心下一紧。
昏暗的室内,徒留父女两人,父亲捧起相册,女儿掏出手机。闷热的初夏里,风扇呼啦啦地吹着,窗外大树上知了鸣叫不停,老楼里各家关门开门声、过道中传来的脚步声,不绝于耳,更衬得屋内的静默,尴尬而压抑。
“快要高考了,你要好好复习。”
“嗯。”
“你妈妈最想看到的就是你考上重点大学,别让她失望了。”
“嗯。”
“要好好复习,快高考了。”
“嗯。”
“嗯。”
一段不算对话的对话结束,又是一阵难言的静默。
画面一转便是四年后,同样的房间,同样的父女俩,同样是昏黄的傍晚,彼时已经大四临近毕业的严小琪,仍旧与四年前一般窝在沙发上,双眼紧盯着手机,对其他不闻不问,时间像是在她身上定格了一般。
不同的是,曾经因为失去女主人而杂乱无章的房间,此时已经整理的井井有条。
桌椅沙发摆放整齐,地板洁净,窗户透亮,窗台上的绿色植物焕发着勃勃生机,厨房间传来咕噜咕噜的水沸声,以及兹拉兹啦的食物油炸声,顿时让这个场景充满了温馨的人情味。
“吃饭了!”
“唔。”
明显苍老了不少的严父端着晚餐摆在桌上,两碗粥和炸春卷,配着两碟小菜,简单家常。
严小琪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路眼睛不离手机的来到桌旁,扫了一眼眼前寡淡的稀饭,嫌弃地撇撇嘴,“又吃稀饭。”
她咬了一口炸的金黄酥脆的春卷,手里不停地划拉着手机。
严父没理她的抱怨,喝了口稀粥才道:“工作找到了吗?”
含胸驼背、穿着宽大T恤短裤的女孩顿了一下,嘴里包着食物嘟囔着,“你别管了,毕业证书还没发呢。”
严父张了张口,还是沉默下来。
此后的镜头都是如此乏味而平凡,天气从初夏碾转到了隆冬,炎炎夏日里裹着棉被开空调的女孩,到了隆冬仍旧裹着被子开空调,只是从冷气变成了暖气。每天凌晨入睡,次日中午方醒,懒散颓丧,毫无斗志。
父亲几番催促下,小琪勉强打起精神去面试了几家公司,均被拒绝!
“啊好烦呐,真想死了算了。”
“打死我也不会去打工的!”
“都要工作经验工作经验的,难道有人生下来就有工作经验么,切,万恶的资本家!”
……
每当小琪一边玩手机一边抱怨时,严父总是异常的沉默,终于有一天父亲忍不住教训了女儿:“你看看隔壁家的孩子,人家也是今年毕业,从底层做起,现在都已经转正了!你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手机,你都这么大了,能不能长点心!”
“别人家孩子那么好,你去认她做女儿啊!”
“砰”地一声巨响,小琪摔门离开。
重新安静下来的房间里,严父抚摸着相框,看着照片里一家三口脸上璀璨的笑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