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子背着旅行包,出现在家人面前的时候,全家人都兴奋不已。
“我大孙子回来了。快把身上背的包放下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海子的奶奶皱纹都乐开了。
“几时下的车,也不给家里写封信,让你爸爸去接你。你舅舅还好吧,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海子的妈妈也乐的最合不上拢。
“我是和刘冬冬一起搭伴回来的,不用接。舅舅很好,他要再等些日子就会回来。”海子回应着。
“怎么想着回来了,我以为你没有这个家了呢!”谭兴业嗔怪着海子,是高兴的。
“出了门才知道,家里是最温馨的港湾,能不想家吗?”海子答复者。
“哥哥,我要礼物。”海子的几个弟弟凑上来,围着海子不离开。
“有礼物,每个人都有礼物。”
海子先从旅行包里掏出一个汽车玩具,送给了他最小的四弟。
“四弟,喜欢吗?”
“喜欢。哥哥,我爱你。”四弟拿着汽车玩具乐呵地走了。
海子从包里取出一本连环画,递给了他的三弟。
“三弟,这个给你。我知道你喜欢画画,就卖本连环画送给你。喜欢吗?”
“哥哥,谢谢了。喜欢。”三弟也乐呵地拿着画册走了。
海子又从包里拿出一本很厚的一本习题集,递给他的二弟。
“二弟,我知道你已经上初中了,已经是初中生了,要学会自学,多做题。这本数学习题集对你可能有帮助,就送给你了。”
“哥哥,谢谢你。我正缺习题做呢,哥哥你这是雪中送炭啊!”他的二弟也拿着书,到一边翻看去了。
海子从包里拿出两个马甲,一个送给奶奶,一个送给妈妈。
“天冷了,穿上个马甲暖和一些。”奶奶和妈妈喜滋地试穿马甲。
海子从旅行包里拿出一副棉手套,递给谭兴业。
“爸爸,你一到冬天满手就裂口子,我给你买副手套,可暖和了。”
谭兴业接过来,在手上试戴一下:“挺合适的。”
海子没有看到谭秀莲,就问:“我姐姐呢?”
“你姐姐捎回信来,今年过年不回来了。她在那头已经订婚,对象是一个小学校长,对你姐姐挺好的。你姐姐百分之百地满意。”海子妈妈对海子说。
“姐姐终于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太好了。”海子替谭秀莲高兴。
谭兴业瞅了瞅海子,意味深长地说:“海子,我知道你喜欢孙丽惠,那你就好好地跟人家孙丽惠处。你的未婚妻,那个麻双燕你就甭指望了,听说去了河北,也有的说去了广东,也不知道今年过年能不能回来。我和你妈都商量好了,打算等麻双燕回来,到老麻家把婚退了,就依了你吧!”
海子大喜过望:“爸爸,你同意退婚了。”
“同意了,你这次出走,教育了我们。只要你认为自己好,就自己去争取吧。”谭兴业叹了一口气,“唉!就是你叔叔觉得对不起老麻家。你看,是他大包大揽的,说是不会出什么事,结果还是出了事。前些日子,你叔叔还碰到了麻福生,他把你叔叔好顿骂,你叔叔自觉理亏,就什么也没有说,回来后,将这件事情和我说了,最后我们俩琢磨琢磨,还是依了你吧。否则,就是强迫你结了婚,也是打仗的底子。”
“叔叔还好吗?我明天想去看看他。”
“他调到乡总校任主任去了,兼管着后勤。你是点应该去看看他。他为了你的事,没少做了瘪子,最后弄得里外不是人。你不满意,要退婚;老麻家不满意,埋怨你叔叔大包大揽了。老邻旧居也批评你叔叔,说他做事太武断。你叔叔也觉得很委屈。你去看看他,暖暖他的心。”
“我给叔叔买了一双皮鞋,明天一起送过去。”
“海子,你叔叔昨天来看我,我跟他说了。风水沟村要招民办教师,已经有很多人都到上面去活动了,我也让你叔叔到上面说了一嘴。说成了,你就不用往外跑了,守家在地的,当个老师很好,也省得我们替你担心。”奶奶接过话茬说。
“现在,当个老师多好啊!你看你叔叔,家里责任田有一笔收入,上班又有工资收入,还不是要啥有啥。将来干的年岁长了,再转了正,那还不是铁饭碗。”海子的妈妈也搭言说服海子。
“要是你叔叔说成了,那敢情好了。你看杨树沟村的杨徳兵,过去也是一个民办教师。他父亲是一个老教师,他接的是他父亲的班。他父亲在文革时挨批斗,死了。现在落实政策,国家就给他转了正。你看现在多好,国家正式职工。”谭兴业也热衷于支持海子当老师。
海子沉默了。他的目标是参加高考。但是,如果当上了民办教师,就会更有时间和精力复习备考,而且又有了工作,真是一举两得。
“我同意当民办教师。明天我见到叔叔时再提一嘴,看叔叔怎么说。”海子答应了家里的安排,全家人都感到很高兴。
夜幕降临了,奶奶拉着了电灯,屋里顿时亮了起来。海子走的时候,家里还点煤油灯,谁知不到三个月,就灯头朝下了,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电灯,这种变化可以说是革命性的变化。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今天的饭菜是特为迎接海子回家而做的。海子感觉到这顿饭吃的特别地香,奶奶还一个劲地让海子多吃点。饭后,海子提出到外面随便走走,就借着月色,向杨树沟村走来。
海子是来找孙丽惠的。既然家里同意和麻双燕退婚了,海子认为可以正大光明地与孙丽惠确定恋爱关系。自己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孙丽惠是不是还想着他。
月色皎洁,照亮了海子前行的路。但是,毕竟是隆冬的天气,清风刺面,像刀割一样痛。海子裹紧自己在沈阳买的军用大衣,将棉帽的帽耳落下,帽带系好,顺着孙丽惠常走的小路,向杨树沟村走来。
海子知道孙丽惠的家,靠近她家的门口时,心里紧张的像打鼓一样,“蹦蹦蹦”直跳。海子做了一个深呼吸,稳定了情绪,去敲大门。
“谁呀?”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风水沟村的。请开一下门。”海子对答。
门“吱”的一下被拉开了。
“谁?”出来的居然是海子的小学同学、孙丽惠的哥哥孙立军。
“是我。立军,眼睛花了,不认识老同学了!”
“海子—,你怎么到我们家来了?”
“怎么?看看老同学你,难道不行吗?”
“你快拉倒吧。你那个小心眼我还不知道,是不是看我妹妹来了?”
“丽惠在家吗?”
“你要是再不来啊,我妹妹可就真要疯了。前些日子,还闹着要到沈阳找你去呢,好说歹说才劝住。家里人人自危啊!怕她再割腕子。你小子,可把我妹妹折腾苦了。现在既然你来了,你必须给我妹妹一个说法!”
“那是自然,立军,快去将丽惠叫出来。”
“你等着。”孙立军冲着屋里就喊上了:“妹妹,你的人来找你了,你还不快点出来!披上大衣,外面冷。”孙立军知道海子这次来,是要和孙丽惠长谈,不可能在家里,在外面天很冷,当哥哥的也必须替妹妹多想。
“在哪?海子在哪?”孙丽惠从屋里跑出来,带出一股热气。正在向屋里走的孙立军立即将她迎回去:“海子在门口等你,跑不了!你看你,穿那么薄的衣服,光着个头,这么冷的天,怎么受得了!去穿上大衣再出来!”孙立军将孙丽惠推进屋,让她穿上大衣,扎上围脖,稍稍武装一下,又急急地跑了出来。
“海子,真的是你!”
“丽惠,是我。”
二人在大门外拥抱在一起,幸福的热浪冲走了所有的寒气,天地、月亮、星星和村庄,都成了附庸物,存在与否都变得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了。
“让我好好看看你。”海子捧着孙丽惠美丽的脸,无论如何也看不够。
“让你看,让你看。”孙丽惠的明眸中分泌出一些晶莹的液体,在月光下,点点如珠。
他们就是这样对视着,他们都分别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入对方的眼睛里,一直走进彼此心灵的深处。暖流冲击心肺,身子就像自动飘起来,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总认为自己就是对方,或者互为彼此,不分你我了。感情合而为一,气息就该合而为一。两片热唇,恰到好处地对接,让彼此的呼吸合拍,流畅而深沉。舌尖,滚烫的舌尖,温润着含香吐润的口,你攻我守,你来我往,你含我吞,你卷我舒。不愿,不想,随便停止。久久,久久。
月亮最懂情。柔柔的,含蓄着,朦胧着。
星星也知爱。晶晶的,热烈着,直白着。
两个人相拥着,不言语,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去看月亮,他就去看月亮;她的眼睛瞄上星星,他也去瞅星星。
该告诉她了,海子想。让她高兴高兴,这么久了,我们都等着这个结果。
“惠,我告诉你,爸爸答应我退婚了。”海子已经从此亲昵地称呼孙丽惠为“惠”了。
“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海,我好幸福!”孙丽惠从此称呼海子为“海”。
“爸爸答应我和你来往,让我自己决定我们的事情。”
“太好了。爱情万岁!”孙丽惠从海子的身上滑下来,跳跃起来。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订婚好呢?”海子问孙丽惠。
“你和麻双燕的婚约解除了吗?”
“专等麻双燕回来,就去她家退婚。”
“可我听说麻双燕今年不会来过年。”
“不回来过年也没关系,让我父亲到她家告诉一声就行了,就说我们提出退婚,彩礼钱也不朝他们要了。”
“最好是等麻双燕回来亲自跟她说好一些。”
“我怕让你等急了。”
“我们已经获得了家里的承认,就不存在等不等的了。关键是你的未来怎么打算?”
“我想参加明年的高考,我必须带你走出大山,去外面感受精彩。”
“好!我相信你!那就等你考上大学时,我们再订婚,怎么样?”
“是不是晚了点?”
“不晚。我们现在才多大。你安心考大学,我支持你!”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