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程小七的柔弱,李恪的胸膛又挺了起来,责任感使命感油然而生,聪明智慧也回来了,慎重的思索了一下说道:“不如如此如此……”
随着李恪的讲述,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单鹰一开始还嫌自己从绑票主角变成小透明有些委屈,争辩了一番,李恪很明白这个小舅子在心上人心里的位置,哪里肯惹这位小爷不开心,赶紧好一番解释,最终,皆大欢喜了。
一行人终于密谋完毕,收工下山。
山下就是蓝田庄园,到了门口,阿九高声叫道:“都快出来,小娘子回来了!”
小娘子昨夜遭人掳走,庄园里的人也都惶惶然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听到这一声喊都涌了出来,看到好端端的程小七,一个个欣喜若狂,看见凤凰一般簇拥着小娘子让她进庄园歇息压惊。
程小七知道家里肯定要急疯了,哪里肯在这里休息,要了一辆马车,单鹰直接跳上车辕充当车夫,阿九扶着小主子钻进马车,迅速向长安城跑去。
李恪一行都骑着快马来的,他派出一人飞马先入城报信,其他人充当了护卫,左右围着马车一起飞奔。
很快城门在望,城内已经找疯了的人听到吴王亲卫的报信,也都飞快的迎接出来,城门洞里,就上演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喜极而泣!
一夜功夫,丢女之痛煎熬的老程两鬓斑白,此刻看到闺女失而复得,任是英雄也落泪,抱着闺女咧着大嘴,老牛吼一般大哭不止。
原本奶牛般健壮的七奶奶被打击的虚弱无比,连马车都下不来了,挣扎着看了一眼又一眼,看到闺女毫发无损的时候,心彻底放下,人也又晕倒了。
这自然引起了又一轮惶恐,程小七赶紧使出金针刺穴的功夫,没有金针用金簪子代替,刺了老娘的内关、合谷、太阳、百汇几个穴道,七奶奶才缓过来了。
程小七好端端回来,最开心还有各有司衙门的差人,他们得到的命令可是找不到郡主谁都活不成,现下郡主回来了,小命就算保住了,而且小郡主刚刚感谢大家搭救她的时候,可是说了不会亏待大家的,好处肯定是少不了的。
一路簇拥回到程府,其他府邸接到报信的亲友们纷纷过来祝贺,程家热闹的不亚于上元夜的朱雀街。
小姑子失踪,李琦思想压力最大,现在看小姑子失而复得,一下子慷慨无比,命人打开宝库,抬出一箩筐一箩筐金灿灿的铜钱,摆在门口,也不分点数目,让参加搜救的人根据自己的出力大小自己取。
程小七此刻从这个人怀里被拽进那个怀里,芭比娃娃般身不由己,百忙中还看到了李琦这猪头败家的举动,铁杆财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那些衙门的人还不可劲的拿啊,这得多少才够啊!
谁知令程小七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人竟然没有哄抢,而是一本正经的讨论了一下,然后每人都很有分寸的取走了一定的铜钱,没有一个人面露贪婪的疯狂往口袋里塞,善良淳朴的令人发指!
“小七,小七,你回来了?”
随着一声疯狂的叫喊,一个人毫无风度的飞跑进来,从牛夫人怀里一把抢过程小七,把她前前后后拨浪鼓一般转着看了好几圈,才咧着大嘴哭了,眼泪顺着腮帮子流进嘴里,含糊的嚎叫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啊!”
若说这“疯子”是哪一个,正是大唐太子爷李承乾!
一屋子人都被李承乾的疯狂直率震惊的瞬间石化!
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门口太监一声尖叫:“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立刻,一屋子人簇拥出来,在门口迎接圣驾,一起又回到屋里,长孙后跟亲闺女失而复得一样,把程小七拉进怀里就落泪了,絮絮叨叨的念叨道:“傻孩子你怎么就丢了?你可吓死本宫了,你若是今日不回来,说不定明日就见不到本宫了……”
集体再次石化!
太子爷刚刚已经够直白了,娘娘您就不能含蓄点么?这孩子再金贵,也无非是大臣家的闺女,何至于丢了您就活不成了呢?
紧接着,皇帝陛下双眉紧锁,“啪!”的一拍桌案,冲着老程就发飙了:“程咬金,你堂堂国公府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好,真真是废物!若是没能耐,朕就把人带进宫自己养了!”
如果说,刚刚太子跟皇后的表现仅仅是让人石化,皇帝陛下的震怒跟毫无道理的指控就如同旱天惊雷,活脱脱把在场观众雷的皮焦里嫩,半生不熟!
程咬金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秦琼打个哈哈说道:“哈哈哈,陛下,这不是有惊无险吗,闺女好好回来了,咱们是不是先问问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要紧啊!”
李恪一直没走,他在众人面前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高傲,倨傲的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其实,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恪一直知道父皇跟皇后看重小七,喜欢小七,却从不知道已经到达了这种地步!
他现在越发明白程小七为何要不提吴王妃雇凶一事了,说出来固然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杜柔玉,但他吴王连妻子都管教不好,闹出这种事来,绝对会被一并严惩,最轻也会被驱逐,随意指一个偏僻州县打发他滚蛋。
“小七,你对我的爱护我李恪牢记在心,现在你是保护我,等我一飞冲天之日,就是我宠你爱你之时,此生此世,我对你不离不弃!”
程小七没工夫琢磨吴王的内心活动,她已经在皇帝的逼问下开始了艰难的讲述:“皇帝叔叔,老师,各位大人,昨夜正跟嫂嫂看灯,总觉得心神不宁似有所感,转脸却被人不知怎么弄了一下,浑身发软也说不出话来,虽然神志清醒却不能动,被塞进马车掳走,一夜间一直在马车中颠簸,醒来已经在玉山了。”
“玉山?”老程忍不住插嘴叫道:“妈的这狗贼真够胆大,竟然把你弄到封地去!嗨,老牛,都是你,昨夜二哥说让去蓝田找找,你偏说蓝田是丫头封地,贼不会去,看看!”
牛进达诧异的说道:“还真是没想到。”
皇帝不屑的说道:“贼子狡诈,明白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的道理,这一招朕当年也用过。”
众人赶紧阿谀几句,接着听程小七讲述。
程小七看看皇帝皇后,又看看吴王跟承乾,猛想起上次逃脱法网的李泰,心念一转,不趁机给死胖子上点眼药都对不起他,她稍微偏离了一点商议好的内容,开口说道:“小七被装在麻袋里,听到贼人在车外商议,声音很小,恍惚是说事情已经办好,让把剩下的一半薪酬付了。
有个人说怕我能听到,另一个人说点了我的昏睡穴我听不到什么的,后来就把我拎出马车扔在地上,然后有人赶着马车离去的脚步声,再后来就剩下一个人看着我。”
一帮老人家互相看一眼,都有一种明了的神情,这的确跟他们初步判断一样:“雇凶杀人。”
“那人拿到钱,开心的冷笑自语,说什么‘区区一万贯,就想让我杀了卢国公的掌上明珠,当我是傻瓜啊?
这女子值钱着呢,连袁老神仙都说贵不可言的人,被我弄死了还不被雷劈!
你们不知道老子收了两家钱,办的一桩事,等下随便弄死一个小女子,把这妮子的衣衫换上,脸蛋打坏随意一扔,再把这妮子卖给第二家雇主,又是十万贯到手,哈,活的可比死的值钱多了!’”
讲到这里,不光是屋里人被程小七惟妙惟肖模仿贼人的的话气的义愤填膺,连“同谋”李恪的脸色都变了,诧异的盯着程小七,心说咱们商议的没这一轱辘啊,您哪来的?
皇帝特特的又跟皇后对视一眼,眼神里同时掠过一丝狠辣,他们已经确定,这绝对是知情人做的案,外人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小女子付出十万贯的高价,看起来,钦天监也好,袁天罡那边也好,统统需要再次加强保密力度了,真不行的话,不排除杀人灭口!
程小七接下来的话恰好符合了皇帝夫妇的印证:“那贼人还说:‘嘿嘿嘿,就是不知道出一万贯的金主,在出十万贯的金主家里看到这妮子时,会不会以为见鬼了,女人都胆子小,若是吓死了就更妙了,反正那时候老子已经早就远走高飞了,权当你们狗咬狗了!’”
秦琼最是精细,沉吟道:“如此看来,盯上小七的两家贼人是熟悉的,但是一家要命一家要人,似乎又大有不同,要小七命的人是个女子,八成是仇恨所致,要人的就是别有图谋了,这件事倒是越来越复杂。”
程咬金气的咬牙切齿,气哼哼道:“管他什么图谋,图的都是我老程的闺女,要是被我抓到,一定千刀万剐!”
皇帝冷静的挥挥手制止了老程的机动,开口问道:“小七,那后来如何呢,你怎么又跟恪儿一起回来了?”
“贼人试探了一下,我确实不能动,又假装昏迷,他就放心的把我藏在一个小山洞里,还用白雪掩埋住洞口,一个人走了,想来是去找替身杀了。
正在我百般挣扎的时候,一个人在洞外小声叫我,原来是我的婢子阿九。
这丫头有些武功,当时第一个发现不对劲,但她怕叫喊起来我会被当场打死,就悄悄跟到玉山,却势单力薄不敢正面救我,现在看贼人去了才敢出来,把我给背了出来。
我主仆好容易挣扎着爬到山顶,恰好看到吴王一行在玉山打猎,就把我们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