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之后，胡凡便沉声说道：“不管怎么样，人已经杀了，你恨也好、怨也罢，事情已经成定局。从此刻开始，尘夜楼我说了算，但念在他十年教导的份上，我会好好给他办一个葬礼。”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段尘蝶决然转身，蹲下来，努力将段义天的尸体抱到床上。
胡凡看着段尘蝶对他如此冷漠，心中一股烦躁的情绪油然而生，也不知怎么地，一股子邪火蹭蹭蹭地就冒出来，他一把抓住段尘蝶，搂着她的腰，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嘴唇。
过去的那些年，这样的亲热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当时他们的身份是未婚夫妻，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可如今，他们的身份对立，真相揭开，血淋淋地，中间还隔着无法跨越的生死血仇，他们又怎么能心无芥蒂地恩爱缠绵？
段尘蝶挣扎着，反抗着，她已经错了那么多年，又怎么能放任自己继续错下去？
“你放开我……呜呜……”
“不放！”胡凡紧紧地箍着她，“小蝶，你是我的人，这一辈子都是我的。我知道你现在恨我怨我，恨不得杀了我，将我扒皮抽筋、蚀骨喝血，但我想要你，我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控制。反正你对我已经恨入骨髓，倒不如更恨一些，也好让你永远记得我。”
他的动作丝毫不见温柔，甚至可以说有些粗暴，她的衣衫就这样被扯开，桌上的茶具被扫落在地上，腾出了位置。
胡凡他竟然就当着段义天尸体的面，在这个房间的桌子上，狠狠地要了段尘蝶。
所有的反抗和委屈，在男女绝对的力量差异面前，尽数化作无边的恨意。段尘蝶一动不动，像是死鱼一样任由胡凡为所欲为，她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因为心如死灰。
红绡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忽然间觉得全身冰冷。
她知道，感情是最不受人控制的东西，胡凡的那颗心，早就已经遗落在段尘蝶身上了，只是从前的他被仇恨所压制，不敢承认也不愿承认，如今大仇得报，他便不再隐忍。
对胡凡来说，就算段尘蝶是仇人的女儿，他也要穷尽力气将她困在身边，成为他的禁脔，成为他的私有物，才能满足他那因为压抑而变得畸形的爱情。
这一夜过后，段尘蝶和胡凡之间，便有了一道永远跨不去的鸿沟，超越生死。
“小蝶，你最好乖乖地待在尘夜楼里，我会安排好段楼主的身后事。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任何别的举动，那么关在地牢里的那些人，还有你那两个情同姐妹的婢女，就一个也别想活了。”胡凡穿好衣服，然后威胁着。
段尘蝶沉默着，将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绝望而平静地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她在自己亲生父亲的尸首旁边，被杀父仇人占有了身子，那个曾经她深爱过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深刻在骨子里挥之不去的恨意。
段尘蝶被胡凡困在她居住的院子里，陪伴她的便只有晴禾、晴柔姐妹俩，三个人哪里都不能去，她甚至连段义天的遗体都没能再见到。
院子周围都是尘夜楼一等一的杀手，打不过、跑不掉、出不去，像是待宰的羔羊。
等到段尘蝶被放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了。
段义天的遗体在灵堂停灵七天，过了头七之后上山，入土为安，段尘蝶被放出来送殡，但是全程胡凡都跟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在段义天的棺椁入土的时候，段尘蝶看到了那个已经十年不曾见面的义兄，肖铭。
昔日会不顾段义天阻拦，私自带她出去溜达的义兄，如今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断魂阁阁主，那堪比女儿家还貌美的容颜，一头披散的长发，疏狂不羁。
他就那么站在挖好的坟墓前，神情淡淡的看着段尘蝶，眼神中带着某些欲说还休的意味。
“我知道你和肖铭的情分，但是你该知道，在他面前要说什么，否则我可不保证，地牢里的人还能活着走出来。”胡凡在段尘蝶的耳边，低声说着。
这句话，打碎了段尘蝶最后一丝希望。
她本想求助肖铭，可她却不得不考虑那些忠于父亲的旧部的性命，更要考虑的是，肖铭历经艰险才创立断魂阁，在江湖立足，又怎么能为了她，拿全部身家性命做赌注？
段尘蝶默然了。
“小蝶，关于义父的死，我听说了一些传闻。”肖铭走到段尘蝶的身边，开口说道，“义父对我恩重如山，只需要你一句肯定，我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肯定什么？”段尘蝶强忍着说出真相的冲动，“父亲是在做任务的过程中，不小心中了埋伏，遇刺身亡，与任何人无关。不管哥哥你听说了什么传言，都当它是假的吧。”
听着段尘蝶的话，肖铭的眼神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你应该知道，凭着断魂阁如今的实力，有些事情是瞒不过我的，可你为何要替他隐瞒？”肖铭质问。
“因为我喜欢他呀。”段尘蝶笑着开口，“肖铭哥哥，我爹杀了他爹，他又杀了我爹，一命换一命，上一代的恩怨已了，只要我不介意，我和他就能好好过日子。”
“你当真愿意为了他，堕落至此？”肖铭沉痛不已。
“我不觉得这是堕落，倘若有朝一日，你遇上了能让你心动的女子，你也会为了她不顾一切，甚至连性命都不要。”段尘蝶说的决绝。
可是在她的心里，却是不停地在跟肖铭道歉——无数个对不起，只因为她不能接受他的好意，她有父亲的旧部需要保护，胡凡人质在手，她不能轻举妄动；她更不能连累肖铭，赌上整个断魂阁的未来。
即便是要将尘夜楼拿回来，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只要胡凡留她在他身边一日，她就还有机会。
只可惜，段尘蝶没想到的是，胡凡会为了彻底断绝她的念头，千里迢迢跑去南疆，找到了擅长养蛊的梅婆，想通过下蛊的手段，将她永远禁锢在身边。
然而现在，肖铭不知段尘蝶心中的想法，只以为她对胡凡的感情已经到了深入骨髓、不离不弃的地步，连杀父之仇都能够忽略。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事了，反正我早已不是尘夜楼中人，这些事情本也与我无关。”肖铭说道，“但义父的恩情，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