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尘蝶的事情,看起来就很复杂,关系到尘夜楼这个杀手组织的更迭,更关系到幻舞灭族的秘密,所以即便陆雁回很想入段尘蝶的幻境,但是也不能操之过急。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不管是晴禾、晴柔姐妹俩,还是借助在她们这里的顾西楼等人,亦或是尘夜楼的几个人。
然而陆雁回还是在顾西楼的强迫下睡了,毕竟顾西楼可没忘记,她现在的身体如果休息不好,当灵力耗费过度的时候,很有可能会一睡不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晴柔一大早就起来做了早膳,招待这些客人们用膳。
饭后,顾西楼说是要出去走走,好歹来了一趟南城,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出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一些其他的线索。
晴禾与晴柔没有阻止,毕竟他们是来帮忙的,总不可能一直把他们困着。
原本晴柔是想给他们带路的,但是却因为晴禾受了伤需要照顾,便留在了家里。
南城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已经位于宜国的最南端了,再往南方走,就是与宜国接壤的南疆。
宜国从来都秉承着兼收并蓄的原则,除了这些年因为一纸合约而强行友好的碧国,对其他邻邦都是十分宽容仁慈的,所以南城也能看到很多来做生意的南疆人。
他们的衣着服饰和生活习惯,都与中原汉人有着天壤之别,走在街面上,只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南疆人,谁是汉人。
南疆人擅药,也擅毒,南疆境内有很多雾气弥漫的沼泽,以及蛇虫鼠蚁密布的山林,那里的地形和气候很适合生长一些少见的药材,所以南疆的药物在南城这个地方,很受欢迎。
南城的百姓都知道,只要常在街上走的人,经常能看到几个医者会围在一个南疆人的小摊前,一蹲一下午,研究这些药材的形状、属性,然后为了一颗珍奇药材,要么大打出手,要么一掷千金。
“这里和北方倒是大不一样。”陆雁回走在这座气息浓郁的南方边城,没来由地感叹了一句。
“怎么说?”顾西楼反问。
“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北境边城?”陆雁回不答反问,“北境边城,与北狄接壤,而北狄,是个十分好战的民族。所以北方边城的百姓,经常被北狄的起兵所骚扰。”
“北方苦寒,粮食产量低,所以需要依靠中原的商人运送粮食过去。但是北狄的商业并不发达,多数部落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阶段,尤其是大漠里的部落,因为缺少水源,连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顾西楼说道,“尤其是碰到天灾的年份,北狄人为了存活,会更加来势汹汹。也正因为如此,北狄一直是宜国的心腹之患,可至今却没有彻底杜绝的办法。”
像之前他们在烟胧镇碰到的梨妆,她的族人也正是因为漠北的水源问题争端,导致了最终的惨剧。
“办法……你不是已经在想了么?”陆雁回轻笑,“不然你拉拢程锦风做什么?”
“还是你懂我。”顾西楼也笑了。
其实很从早之前,顾西楼就一直致力于解决北方边患的问题,想要从根本上解决战争问题,最重要的是让北狄人能自己种地,等他们有足够的粮食能自我满足的时候,就不会想要抢夺宜国老百姓的粮食。
当然,这只是外部因素,更重要的策略是民族融合——让程家开拓塞外商路,与北狄做生意,互通有无,调剂余缺,宜国给北狄提供粮食、茶叶等物,从北狄购买牛羊、马匹。
只有来往增多,交流加强,认同感才会随之上升,战争才会慢慢地减少。
当然,这只是顾西楼和陆雁回闲聊时有感而发的题外话,毕竟民族融合的政策,南城显然比北境做的更好,因为宜国人和南疆人可以和平共处,可以做生意。
这些年,虽然已过当朝皇帝是顾绍陵,但很多政策都是顾西楼这个太子爷提出来的,他走南闯北这些年,为的就是体察民情,改进不足,才能让宜国从昔日的弱势地位,变成如今的泱泱大国。
一行人正有说有笑地往前走,感叹于南城的繁荣与和谐,可是前方的人群中却突然间传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喊叫:
“啊——好疼啊!有虫子在咬我!”
顾西楼和陆雁回对视一眼,一种本能的好奇心驱使他们走上前去,却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南疆人的摊位前面,围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两三个背着药篓的人,看样子像是大夫或是采药者。
而这些人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可是现在,他正在发狂——一双手臂张牙舞爪的挥舞着,然后在自己的身上乱抓乱挠,不管是脸上还是脖子上,全部被他自己挠出了好几条血痕。
他一边挠还一边叫,说是有虫子咬他。
可现在是秋天,不似夏日蚊虫那么多,空中也看起来很干净,怎么会有蚊虫咬他呢?
就在众人好奇地对着他指指点点的时候,陆雁回却是脸色一变,她后退一步躲在顾西楼的身后:“挡着我!”
顾西楼不明所以,只能按照她说的挡着她,然后却见陆雁回手指翻飞,几只幻蝶从指尖飞出来,直接朝着那个惨叫的大汉飞过去。
幻蝶融入了大汉的身体中,那大汉的表情有那么片刻的缓解,紧接着是更大的痛苦,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大汉突然间吐出一口鲜血,围观的人分明看到,地上的那滩血迹里,有一只小小的白色虫子在如蠕动。
而与此同时,旁边的南疆人也吐出一口鲜血,他的目光狠狠地盯着那个大汉,似乎很不甘心。
“他妈的!就是这虫子在咬老子!”中年大汉恢复过来之后,便拔出长剑,直接砍在那虫子的身上,把白色的虫子斩断成两半。
“噫!尘夜楼的人,真该让他被虫子咬死!”旁边一个围观的普通路人开口嘀咕着,便可以看出他对尘夜楼的人有多么憎恨。
那尘夜楼的中年大汉刚刚被虫子折磨了一通,没工夫跟人磨叽,转身就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而这个时候,陆雁回才走到那个南疆人的面前,问道:
“你为什么要用蛊虫害他?”
“我没有害他!”南疆人涨红了脸,说道,“他天天来我这里拿药材,不给钱,还打我!我奶奶想吃你们中原的叫花鸡,可是他们说要三两银子,我要拿药材换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