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妆将陶公子的为难看在眼里,心中十分不忍。
或许女人都是极傻的,尤其是在欢愉过后,最容易把男人的话当成真的。
梨妆在家中本就是极为受宠的小女儿,父兄都疼她如掌上明珠,也不曾让她见识过什么人心险恶。如今她家中遭逢变故,在最需要安慰和陪伴的时候,陶望亭出现了。
这个男子符合她对未来的所有期许,温柔体贴,俊朗不凡,所以她情不自禁的沉沦了。
她丝毫没有想过,这个男人只是想骗得她的身子,只是想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边缘,寻得一段露水情缘,以纾解自己身为男人的欲望罢了。
“陶公子,你救了我,又留在这里照顾我,我怎么还敢耽误公子的行程?”梨妆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公子若是有要事在身,尽管启程便是,等我安顿好了族人,我便去中原寻你。”
反正,呼莫族如今也已不复存在,整个梨家葬身狼口,她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倒不如去有他的地方,寻个安稳。
陶公子一听这话,能摆脱这个麻烦,岂有不同意的?当即便点头说道:
“如此甚好,我将陶家祖传的胭脂玉送给你,权当做是你我之间的定情信物。等你解决了大漠的事情,务必要来中原,我会在中原等着你,然后娶你为妻。”
“那么陶公子,敢问你家是在中原哪里?我到时候,又该去何处寻你呢?”梨妆问道。
陶公子一时语塞,良久之后,他才说道:“我陶家家大业大,只要你手握胭脂玉,到了中原就能够打听到的。”
这样敷衍的话,也就只有梨妆这个傻丫头,才会相信。
她当真宝贝似的将那块胭脂玉收好,嘴角扬起甜美的笑容,幸福而又满足。
话毕,陶公子才想起他们在床上度过了一整天,如今也有些饿了,于是起身离开房间,吩咐下面的人做了顿好吃的送上来。
梨妆也很快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与陶公子共进晚膳。
中原的服饰穿在梨妆的身上,别有一番滋味,陶公子看着梨妆那不堪盈握的纤腰,想起昨夜躺在自己身下承欢的美妙女子,刚刚消弭下去的火气顿时又窜了出来。
晚膳过后,又是永无止境的缠绵。
然而当第二日,梨妆从睡梦中苏醒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已经冷却,陶公子不见人影,而是在桌上留书一封,还有一碗“安神汤”。
“梨妆,我爹来信催促,迫不得已不告而别,望勿见怪。这几日你过于操劳,特命人备下一碗汤药,调养身子。千万保重,我在中原等你。”
这便是陶公子留下的信,寥寥数语,却让梨妆心里如同灌了蜜一样甜,她将这张纸折起来收好,小心翼翼地放到贴身的位置,仔细保存着,然后端起桌上的汤药,一饮而尽。
陆雁回就站在梨妆的身边,将她脸上甜蜜的表情尽收眼底。
若是可以,她多想告诉梨妆,所谓的调养身体的补汤,不过是一碗避子汤而已,那是陶望亭为了怕梨妆怀上他的孩子,给他带来麻烦而备下的。
陶公子就这么走了,除了一块胭脂玉,什么都没留下,当真是云淡风轻。
可梨妆的心里却存了一个最美的梦,从此以后,她有了最想去的地方,有了最想念的人。呼莫族已经不再是她的牵挂,她的远方,在中原。
在驿站休息了两日,等彻底恢复体力之后,梨妆启程重回大漠,先到了哈奇族,发现哈克和他的手下尸横遍野,无一生还,这才肯定自己大仇得报。
然后,梨妆又回到了呼莫族,搜寻了方圆百里,将能找到的族人尸体全都入殓,挨个儿给他们立了墓碑。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给自己的父兄各自磕了好几个头,收拾好行李,便离开了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踏上了去中原寻找陶公子的旅程。
从大漠荒野,到繁华城镇,从朔北之境,到江南水乡,跨越东西,横穿南北。
梨妆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孤身一人,在这条寻人的路上辗转追逐,她拿着胭脂玉,打听陶家,打听陶望亭陶公子,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听说过。
她从来没怀疑过陶公子的话,从不认为陶公子在骗她,她只是觉得可能她问的人不对,可能是陶家还没有发展到这些地方,所以她才找不到。
梨妆没有放弃寻找,即便她这一路上,被歹徒打劫过,被流氓盯梢过,被人贩子拐骗过,历经艰难,几经生死,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她学着中原人卖艺为生,赚点路费,继续前行。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从一个南方来的商队中,打听到了陶家的消息。
商队的主人告诉她,南方清水县倒是有个陶家,家中是做生意的。
梨妆牢牢记下了清水县这个地方,辞别了商队,继续南行,在半年之后,最终抵达了清水县的烟胧镇,陶家的所在地。
而此时,距离她和陶望亭的分别,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五年的时间,一个女子最美好的五年,全部用来苦苦寻觅那个男人,她无怨无悔,可是没想到,等待她的不是执子之手的承诺,不是鸳鸯同眠的幸福,而是晴天霹雳的打击。
梨妆来到烟胧镇,跟人打听陶家的位置,却正好遇到了胭脂苑的老鸨子。
老鸨子看梨妆的模样,虽然年龄大了点,可模样俊俏,身姿妖娆,最重要的是她是外地来的,不懂行情,这种人最好掌控。
于是老鸨子上前搭话:“哟,姑娘,就是你在到处跟人打听陶公子啊?”
“是我,这位姐姐,你知道陶公子住在哪儿吗?”梨妆听人询问,便立即开口问着,她心中雀跃不已,似乎下一刻就要见到陶公子一样。
“当然知道了,陶公子可是我们胭脂苑的常客呢!”老鸨子笑道,“姑娘,不如你跟我去胭脂苑,我保证你见到陶公子。”
梨妆不知胭脂苑是什么地方,可她想到陶公子给她的玉佩叫做胭脂玉,她便以为这二者有什么联系,于是顺从地跟老鸨子走了。
天知道,当陆雁回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真想扶着梨妆的肩膀使劲摇晃,让她清醒——胭脂苑和胭脂玉没有半点关系,而所谓的定情信物,陶家传家宝,不过是陶公子哄骗女孩儿的手段罢了。
事实上,每个跟陶公子有过一段鱼水之欢的女子,都能收到这样的“传家宝”。